梦回大上海

    “人还真是贱，往往在得不到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他的珍贵！”
    杜老爷自言自语道。
    这一刻，他的双眸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
    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又仿佛是对别人说的。
    “老先生，过去的始终都是过去的，现在的才我们应该珍惜的！”
    郎风胜走过来，安慰着说道。
    要说谁比较吃惊，恐怕郎风胜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现场每一个人。
    二十年了，杜老爷子眼中从未有如此的温情。
    他的眼神中，永远都是那么地迷离，是那么地冷漠，是那么地令人难以猜透胸有成竹。
    即便有温情，那也是放在他自己的心底，从不向外人敞开。
    “嘿嘿，可能人越来老，越会变得如此吧……咳……”
    杜老爷子感叹的时候，他再次咳嗽了起来，吓得郎风胜急忙过来拿药。
    可是等郎风胜过来的时候，秦驰已经把药拿了过来，直接送到老爷子的口中。
    “秦驰，你干什么？”
    郎风胜大惊失色。
    他以为秦驰要对老爷子不利，甩开手掌就要过来跟秦驰拼命。
    等他看清楚秦驰手中的药时，他才意识到他错怪了秦驰。
    “干爹，你没事吧？”
    吴阿妹担心地问道，并在老爷子的背后捶了捶。
    “没事，老毛病了，咳嗽几下就没事了！”
    杜老爷子还在强颜欢笑，一双混沌无神的眼睛了竟是欣慰。
    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杜老爷子的这阵咳嗽声才缓缓中淡去。
    只是，他再也不能坐起来了，只能带着歉意地躺在那儿看着秦驰和吴阿妹。
    “秦驰，想必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大致猜到了我让你来的来意了吧？”
    秦驰非常淡定地看了看老爷子，脸上看不点滴的情绪表示。
    既没有说猜到，也没有说没猜到，一双眼睛淡淡的眼神看着有话要说的老爷子。
    “我的身体真的很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情！”
    “你也知道了，以无书现在的修为，还不具备独挡一面的能力。我偌大的家业，不能没有一个人继承，我不能让人看到我杜显扬家道中落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就咽气了。所以我就想尽了一切办法再延续我几天的寿命，以期望无书能够快点成长起来，快点独挡一面！”
    “这么多年，我也在暗处到处打听，寻找合适的辅导人，但是很可惜都入不了我的法眼！”
    杜老爷子眼神中有难以掩饰的不甘心。
    有种愿向天再借五百年的遗憾冲动。
    “现在表面上我们杜家在四大家族里面是最强的，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们杜家也是最危险的，那三家势力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瓜分我杜家势力，就连政府也想分一杯羹！”
    “所以，我不能死。我一旦倒下去，延续了几百年的杜家势力就会顷刻瓦解！”
    “所以呢？”
    秦驰听到这儿，冷淡的语气问道。
    似乎他对老爷子的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甚至表现出他的反感。
    反而，杜老爷子并没有表现出他的怒气。
    双眸中依然是他的平淡温情，并看了看不太友好的郎风胜。
    “后来在闸北我碰到了南山先生，他说我唯一延续生命的方法就是找到替命体！”
    “我就是那个替命题！”
    杜老爷子双眸中的温情变得有些歉意，似乎被秦驰真的说中了他的真实想法。
    “你的这整个实验室，应该都是为了我今天的到来做的准备！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以你的势力你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把我五花大绑，把我身上能拆的拆拆就可以了的！”
    杜老爷子有些沉默。
    仿佛中秦驰说的是对的，说得他沉默得不能自语了。
    “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还记得我们一块喝酒的那次吗？那个时候我真的就是准备把你五花大绑，不管三七二十一弄过来直接拆拆卸卸，把我能用的都用了，把不能用的东西再打包还给你的！”
    “干爹你……”
    吴阿妹这个时候，震惊得满眼泪珠。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她尊敬的干爹，口口声声为她的幸福着想的杜老爷子，他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要把秦驰身上的器官换在他的身上，她却只是引诱秦驰过来的其中一个诱饵罢了。
    “再后来呢？”
    秦驰并没有像吴阿妹那般震惊，反而表现得很平静。
    平静得，就好像杜老爷子说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后来在望江楼我们喝酒，我又一次有了这个想法，但是我还是没有动手！”
    “再后来我就改变了主意，即是给你的也是给我的，只要你把赵无书训练成了我的合格接班人，只要他能接管我杜家生意，我可以不要你的器官，也不需要再延寿了！”
    “现在你又改变了主意，因为赵无书一直还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秦驰的语气还是很平淡。
    就跟来时一样，他一直都很平淡。
    平淡得，老爷子一个人讲话都觉得不是很有趣。
    “不错，最后一关如果他过了，他就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人了！”
    “仅仅是因为赵无书被我藏了起来？”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在秦驰意料之中似的，“其实你怎么知道把赵无书藏起来，这个主意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如果是他出的主意，我想他在你这儿考试的分数至少在一百以上了！”
    “他的主意？”
    可能是回光返照，也可能是他听到了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杜老爷子竟然坐了起来。
    一双混沌迷离的眼睛里啧啧生辉，顿时给人一种眼前一亮能够再活十年的感觉。
    “秦驰，你说真的？这个主意是无书给你出的？”
    虽然听到了秦驰的话，杜老爷子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既然给你这么说了，这个主意肯定就是他出的。如果不是他的告知，我又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他的告知，我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在偌大的翠云山庄找到你的所在？”
    “啊……哈哈……哈哈哈……”
    杜老爷子这个时候，竟然放肆得大笑了起来。
    笑得是那么灿烂，笑得是那么欣慰，笑得一双老来昏花的眼睛里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