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大明首席昏君

362、晨鸣通梗阻

    林瀚是故意用这样的调调与朱厚照相处,显得亲切,因为前时见识过皇上的秉性。
    朱厚照也觉得跟林瀚开玩笑顶顶有趣。
    可一老一少的做派却吓坏了林庭㭿,只以为老爹老人痴呆了,那可是皇帝!
    脸色煞白的林庭㭿急忙屈膝见礼告罪,却被朱厚照伸出的一只脚挡在了半路:“可别怨朕脚臭,是你自己想跪的,连朝见都没跪礼了。”
    林瀚失笑,揪起了林庭㭿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
    其实哪有这个力气,只是装腔作势罢了,是林庭㭿自己挣扎起来的。
    马一龙见状有感悟,这位叔叔跟他一般样。
    这小子跑到朱厚照身边扯衣袖:“师父,这位叔叔是不是不乖了?”
    他也被朱厚照拎来拎去,与林瀚的做法如出一辙。
    马性鲁想喝止又不敢,堂堂知府被小儿鄙视,得罪大了去了,可要斥责么,自家小子又是皇上惯的。
    倒是林瀚老成精懂解局,逗弄了一下马一龙的茸毛顶:“对,他不乖,就挨罚了。”
    “那罚过了就要给点好吃的想回来,给!”
    马一龙的小手里不知从哪里弄出了根棒棒糖,给林庭㭿递了过去。
    他想着自己与林庭㭿同病相怜,便应结好。
    这个动作惹得一众人忍俊不禁,林庭㭿哭笑不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朱厚照给马一龙撸撸头:“你吃吧,林叔叔那里师父另外给。”
    那就不客气了,马一龙扒开棒棒糖的纸衣,有滋有味地舔吸起来,啧啧作响。
    一觉起来刚好有些饿,得补一补。
    其实徒弟不提醒朱厚照也打算给些赏。
    “朕到寒山寺聆钟声,得福报,不能不感谢这方水土,这样吧,苏州的税赋从秋粮起就改征淮山,以当前梗米的两倍计。”
    【叮,横征暴敛,昏庸度+10】
    林庭㭿呆愣住了,接受不能,这叫赏?罚还差不多。
    翻倍征粮,林庭㭿这个知府就当到了头,这帮吴地赤佬不造反才怪。
    为什么林庭㭿的知府难当,他是个正人。
    也确实对苏州百姓沉重的粮赋起了怜悯之心,可让林庭㭿跟着那些人一起偷漏粮赋他做不来。
    林庭㭿只能一面拼命地上书请减赋,该征的粮赋他也不敢马虎。
    另一面他拉来了福建商帮,想着在海贸里分一杯羹,反哺百姓。
    想法不错,可有些天真,这样就得罪了江南士绅,将手伸进了别人的钱袋,不剁他的手才怪。
    上去的奏疏泥牛入海,这边苏州官绅民众开始杯葛他这个知府。
    你个知府征粮这么下力气,让百姓怎么活?
    苏州的税赋占了全国四分之一强,除了这里富庶,还是受到朱元璋惩罚的结果。
    当年苏州地面与张士诚一心抵抗朱元璋,可谓玉石俱焚。
    攻下苏州后,朱元璋就定下了特别的规矩,以解心头之恨。
    由此,苏州粮赋是别的地方十倍,成了这片土地发展的肠梗阻。
    若非苏州商业发达,土地又高产,是断断撑不过这波打击的。
    苏州的贸易因此而畸形兴盛,因为不这么搞交不起税赋。
    后来不管哪一任苏州官员都不敢实打实地清减税赋,这是太祖定下的成例,永不更替。
    所有的南派官员,别看嘴上喊得山响,可手上却只敢抬一抬给士绅们漏些,绝对不敢对苏州粮赋动真格。
    反正在他们眼中民不是百姓,减缓了士绅的压力就行。
    而林庭㭿这个书呆子不懂,又有福建客家人敢想敢干的秉性,他想着一面请减赋,一面撞开海贸垄断的大网,不管是本地人还是福建商帮都有好处,损害的只有那些豪室。
    这些操作百姓是不知道的,他们只会被鼓动起来,与“煎迫催赋”的外地人作对。
    真是为虎作伥,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但也不能怪百姓,毕竟民智未开。
    想解开这个扣结,必须有一个两全的办法,既减轻百姓的压力,又能从海贸捞钱。
    当然豪绅是肯定要受损的,但不能损全部,得拉一帮打一帮。
    将底层从事商贸生产的新兴士绅拉过来,打那些没有贡献光吸血的寄生虫。
    打通这个肠梗阻,得开个专攻且守底的方子。
    林庭㭿武不能杀人,文又算不过一帮老狐狸,吃了瘪都不知道谁搞他。
    就在林庭㭿发愣之时,突然感觉腿弯吃痛,然后吧唧一下立不住就跪了下去。
    他转头望去,彻底不会了,是林瀚踢倒了他。
    拉也是他,打也是他,这到底是跪还是不跪呢?
    不过林庭㭿是孝子,再怎么不讲理也是老爹,咬牙忍着吧!
    林瀚自己也跪下了,包括本地人唐伯虎,金沙僧和马性鲁两口子,还有被金沙僧按倒的寒山寺主持。
    唐伯虎已经泣零作声,只顾一个接一个的给朱厚照磕头,让林庭㭿与马一龙莫明其妙。
    马一龙一边舔吸棒棒糖一边仰脸发问:“师父,啧,是不是他们,唢,又不乖了?”
    朱厚照摇头,林瀚和金沙僧几乎同时出声。
    “谢陛下体恤苏州百姓。”
    “陛下慈悲。”
    朱厚照坦然地受了这一礼,却矢口否认:“朕不关心苏州百姓,也不慈悲,朕只是觉得苏州粮赋收不上来,又阻碍了朕收集人气炼丹镇疫,所以朕才给他们指条明路,而且这么做还不违背太祖训示。”
    行完礼,金沙僧起立,还顺手拉起了林瀚,笑而不语。
    他知道朱厚照爱矫情,也不说破。
    倒是自以为很通时务的寒山寺主持和不通时务的林庭㭿一脸忿然。
    林瀚解开了谜底:“旱年种淮山的收成是梗米的十倍有奇。”
    林瀚说透了,金沙僧也有表示:“一应种苗,皆由慈济会无偿提供。”
    寒山寺主持像被雷劈了,又打了个冷颤,沉声宣佛号:“阿弥陀佛,贫僧罪过。”
    他转身又伏于地,转向金沙僧叩首:“会首,贫僧犯了嗔痴,前时赈济,是贫僧指使比丘们颠倒种苗和口粮,自作聪明坏了大事,请会首责罚。”
    一时间冷了场,马性鲁的眼已经通红,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唐伯虎也愣住了,不如如何是好,索性以膝跪走,噔噔噔来到马性鲁面头,纳头便拜。
    给朱厚照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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