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远望

第一百五十一章 石榴战争(五十六)

    这是包围网联军的全力进攻了,
    马林切飘在半空,让暗金色魔力流动在身躯之上的魔纹里,顺带这样想到。
    她透过这等数量的奴隶身上,看见了无数正在痛苦里哀嚎的奴隶主,
    他们忍受着巨量的疼痛,额头温度恐怕达到了一个骇人的数额,
    那种蒸熟大脑的疼痛与恐惧会伴随到他们死亡的那一刻,
    生为法师的精神强度会让他们难以昏厥过去,这本该是保护人体的最后手段,但是却被他们自己断绝了。
    这个走向崩溃的“自热锅”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他们了,
    要么劈开脑壳,让通风面见扩大或者填入一些温和的“冷元素”来强制降温,
    要么就只有祈祷下辈子不要踏上伊比利亚的土地上。
    尤其是不要跟随一个不顾一切的,不惜一切的指挥官。
    赴死意志和对未来的期盼与展望支撑着摩洛哥之虎走向了战场,
    但是不代表他会是心慈手软之辈,他为了目标起来是连自己都不会珍惜的狠人。
    指望他的慈悲就跟渴求猛兽食素一个样,
    当然,这并不是说马林切不尊重或者是瞧不起这群雇佣军,
    能踏足战场,能收下自己的卖命钱,能被这个自费双腿的老虎所鼓舞要求赴死一战……
    这些举动本就应该受到尊重,
    她瞧不起的是哪些隐藏在幕后的策划者,用几张破纸和一堆软金属就可以收买人心……让悍勇者与麻木者为他们收割这个完美的世界,
    这样才对吗?
    眼看着绿色海洋——以万为单位的奴隶们扑涌上来,
    她终于决定做些什么了。
    那魔力流淌在魔纹里的侵犯感触及了神经末梢,那种涌动的力量也出现在她可以支配的范围内。
    原西葡联邦的阵地上,还有成排成排的银色工艺品,它们都将受到,这个指挥官的操纵,
    这一个个艺术品可不是什么摆设,是专门用于作战的魔偶,
    在指挥官的指令下,它们展开了四肢,动作就像是一个临空翻滚时的侏儒,可以让自己的腿部折叠到脑后的那种……
    同时,马林切解开了原本挂在腰间的卷轴,
    ‘这羊皮卷的手感真让人百触不厌,’她想到。
    卷轴上没有繁琐的文字,只有奥古的花纹围成的圆形图案,这花纹像是一圈倒逆的城堡,那空洞的孔眼真的像一对对瞳目,这是人身上的第二与第三张嘴,是共融心灵的语言,
    这些孔眼也是如此,诉说着没有陷落之前的伟大,
    在这一圈城堡花纹内,是一个用长枪与火枪组成的军阵。
    这是一张抓拍士兵们训练时候臆造出来的画面,
    (真正的训练中没有使用组装完成的火枪,只是使用了一个重量、长度、体型相差无几的烧火棍)
    画面上士兵们英武,头盔覆盖下的眼神坚定且毅然,手上火枪被抓握的牢牢的,
    而就在火枪旁边,
    是一个镂空的银色魔偶,有着非常仿真的镂空腿部和手部,还有一个设计非常精巧的手部,头部没有附上美感十足的艺术样貌,
    只有一个扁平的,被削尖的尖锥,上面铭刻魔纹。
    呆滞的矗立在一众士兵旁边,手部关节里抓握着一根专门用于具现化的银色铁棍。
    像是一尊金属化的稻草人,或者是残破的工艺品。
    这就是整个卷轴的全貌,
    马林切看着画面上的图案,没能诞生出多少思考,对这图案的细节她其实早就了如指掌,
    早在这个卷轴到她手上之前,她就知晓了内容
    甚至曾经对画面角落里的那个士兵穿着蓝白色相间的袜子都翘过善意的嘴角。
    她伸出手用魔力稍微一碰,整个卷轴就非常自然的被魔力舔舐成了灰烬。
    魔力激活了整个画面,让它摆脱了羊皮卷的拘束和枷锁,被魔力激活之后画面才是她所需要的加成。
    她看着这个飘在半空中的图案,一收刚才维持许久的旁观者姿态,厉声斥喝道:
    “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一时间,不管是表情麻木即将面对奴隶海的西葡联邦士兵们,还是被多重保护屏障笼罩的随军乐官,又或者是那些负责支撑屏障的低中级军官们……甚至连身为西葡联邦阶下囚的赞科斯三人组都听见了这一声催促的厉喝。
    这本该虔诚用心的祝福祷告语,却在这种口吻下变得格外不适。
    但是不适与否的判断需要交给战后去定夺,她是否虔诚是否信仰坚定都不是决定她能走向战场来指挥这个军队的原因。
    “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被带上头盔的一众士兵,在这一声斥喝的带头下都麻木的张开了口,用一种非常机械化的口吻附属了一遍。
    头盔与枪支,身上的铠甲,腰间的模块……这些零碎东西的表面都闪起了耀眼的光,这是魔纹被激活时的表象。
    但是冲到眼前的奴隶们却听不懂这些,它们只知道疼痛与苦难,
    愚蠢的它们,为了避免鞭挞来迎面撞上枪口。
    能执行这等行径的它们自然说不来什么事信仰。
    只顾冲锋,不管不顾的冲锋,不惜一切的冲锋。
    直到撞碎自己或者是撞锁敌人为止,
    最前列的奴隶目测距离西葡联邦士兵这群正在闪闪发光的神奇东西只有不到两步,最多五米的距离。
    但是那闪烁的光却格外扎眼,迫使它们最前列一排的奴隶只能眯着眼睛前进,
    也就是这一个眯眼,让自己撞上了具现化的长矛上。
    当陌生的温热出现在自己的咽喉里时,它们连哀嚎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破了气的气球,大致就是这样的声响。
    后排的奴隶挤着前排的奴隶继续向前,继续将它们的同胞定死在长矛之上。
    好在因为疼痛而睁开的双眼里,它们看见杀死它们的正主,
    是一群精巧的机关,一米出头的身高,镂空的设计……
    不是魔偶又能是谁,而在原本该出现在这的一众火枪手却不见了身影。
    随后这些魔偶就被后续的奴隶们踩了个稀碎。
    没有想象中的无数零件,只有一个被踩扁的破铁皮,这精巧的魔偶甚至没能让它们的脚步停顿哪怕一瞬,艺术品报废了。
    失去了正主,具现化的长矛也就失去了支持它的动力源泉,
    绿色的血液,透过被贯穿的伤口,就这样涌出来了。
    倒下的尸体很快也被踩得不具模样,内脏、骨骼什么都流了一地,跟那个报废的魔偶一起撵进了泥土。
    ……
    奴隶海还在向前滚涌,虽然它们没能重创西葡联邦军队,那种与魔偶的诡异对换,它们的灵智还没办法理解什么是法则,什么是魔力,但是对它们而言,只需要向前冲就可以了。
    没有了排列整齐的火枪手们,接下来的将会是脆弱的随军乐队,
    没了士兵们抵御在前列,此刻的乐师们的处境就非常的尴尬,
    即将冲击屏障的将会是一群肌肉怪筋,而他们手上只有乐器,而没有武器。
    其实在西葡联邦士兵们被穿走的一瞬间,也带走了些许乐师的冷静和素质。
    转场毫不迟缓的跳起来,破口直接大骂了起来。
    要不是带有威信的几个老乐师制止他们,搞不好就会出现逃兵了,
    这样反而让威尔士·康斯坦丁误解了,
    他直接就是一头雾水,
    有这样的进攻方式?
    就这三层屏障的保护手段来看,随军乐队的重要性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就这几个跳梁小丑的表现来看……好像这群乐师的重要性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说抛弃就抛弃的选择,简直是简直了。
    卖队友这么整齐的,就他征战这么多年来看,恐怕是独一档。
    太果断了,果断到,摩洛哥之虎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直接给自己腿部的来了一记狠的,
    当腿部的疼痛再次传来,他已经有点掩盖不住他狂喜的惊诧。
    医学奇迹附身的他,直接无视了站立时那钻心的疼痛,
    他放声吼啸道:
    “为了真主!为了财富!为了胜利!向前冲!”
    埋头向前的一众奴隶们听不懂这个废了腿的人在讲什么,
    准确来说是根本听不见,他们盲目的,被同胞们相互拥挤相互排斥的向前冲,
    从被赶着先前的那一刻起,这个奴隶海中绝大部分的卑微奴隶注定是要被身后的对鞭挞的畏惧与同胞之间的推搡而带着向前走了。
    或许奴隶们尝试反抗,也许可以获得自由也说不定?
    不过,没有哪怕一个奴隶在思考这些问题,
    此刻它们已经可以看见三道屏障里的乐官们,
    那领头的指挥手还在摇晃着那个烦人的乐器,
    想要把那根厂杖摔碎,这是每一个被它搞得烦人的,奴隶们的想法。(实际上没多少)
    这最多不过一个巴掌数量的奴隶恨不得此刻就出现在屏障内,碾死那个苍老的指挥手。
    身后的“乌尔班巨炮”又开始了轰鸣,那实体的弹丸撞在三道屏障之上,
    如同划过天体的星辰,留下了最为明显的痕迹,寄托了每一个观望着最美好的向往。
    去撞碎它,去贯穿它,让这该死的东西消散吧!
    在包围网联军的一种注视下、渴望下。
    赶在奴隶海贴近屏障之前,三道屏障中最外围的屏障被彻底的贯穿了。
    此时此刻,这群野兽、这群奴隶的思维已经没用语言来阐述了,
    那种被魔纹附加在颅内的指令,那种诞生于物种之间的喋血,迫使它们继续向前。
    可惜啊,
    可惜。
    无视了无数细节的它们已经漏掉了那新增的乐响,
    指挥棒在指挥手上变换了新的的动作,
    这意味新的乐器加入了演奏,也意味着整个军队会有了新的变动。
    从部队与魔偶交换位置的一瞬起,这种变化就开始了。
    难道只有作战士兵们,才具备这种变化阵线,穿越空间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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