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六王爷容止为防军心涣散的行为,竟然就这样被全琮轻而易举利用,反将一军。他恨,他太恨了,可人心不由他掌控,看到宣德家甲胄寒光,又想到他们在边地的赫赫军功,就没了抵抗之心,一下子溃败开来,纷纷扔掉兵刃投诚。
含章殿这边听到清晰的兵刃声,本来已经慌了,俱是拿出佩剑,挡在嘉庆帝面前,可隔了好久,还没有听到动静,便派人去查看,小太监回来后,屁滚尿流地冲嘉庆帝磕头:“陛下,全二公子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嘉庆帝也提了点精神,大喝一声:“好,好,好!”
与此同时,守在宫城口的也遇见了一对想趁机逃离的谋反士兵,一出来就遇见家丁们的长箭伺候,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活活射死了,等遇到第二批想出城逃难的士兵时,谢茂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喊人留住活口。抓来审问才知,全琮已经把六王爷拿下了。
大臣们顿时喜极而泣,也顾不得没穿官服,赶紧往含章殿赶去,跪到嘉庆帝面前。
全琮已经先行一步到了,押解着六王爷,回了嘉庆帝后,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家蕴蕴呢?”
嘉庆帝看不得他那副护短的样儿,不愿意理他,还是嘉庆帝身边的当红太监躬着身答了句:“二公子,二夫人在偏殿,许是要生了,差了太医看顾着呢,您无须忧虑。”
全琮点了点头,刚提起半边脚,又落下,真是忘了什么场合,想到她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产就心焦,家里准备了大半年的一应物件人马,竟没有一样用得上的。
嘉庆帝看穿了他的心思,若是平时,便会差他去看了,只是今日他疲乏得厉害,仿佛这口气落下了,就再也提不起来,贴身伺候的太监好说歹说,才哄嘉庆帝喝了几口参汤,都尽数吐了出来,满屋子的药味,秽味儿,却没有一个人敢提走。
可怜了曹贵妃那孩子,被嘉庆帝拘着,巴巴地掉着泪儿,不让他走。
嘉庆帝真的是慌了,一丝半点可以弥留的方式,他都会做一遍,不知道是哪个在他耳边多说了几句唇舌,他真相信了小儿在旁,可以绵延他的寿命。
全琮不愿意见嘉庆帝,有部分愿意是觉得曹贵妃那孩子太可怜了。
谢茂领着一众大臣进殿拜见皇上,见嘉庆帝那阵仗,心里打鼓,直觉不好,看起来就不像是留得长的人了,面上却恭恭敬敬,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庆帝虚弱的声音从帷幕那边传来:“辛苦众位卿家了。”
谢茂等人不敢答辛苦,额头贴着地板没说话,此情此景,嘉庆帝不愿意和他们计较,都赐了免礼。
整座大殿中,从始至终只有六王爷容止没有说话,他脸上的悔恨之色十分明显,嘉庆帝问:“朕待你不薄,真心想栽培你这个儿子,何至于对我如此怨怼?”
容止勾起唇一笑,颇有些讽刺:“父皇,若你是真心为了儿子好,你怎么不早点死?”
嘉庆帝怒不可遏,想起身踹这个混账东西一脚,却先咳了出来,想起容止刚才那番话,愈发面色苍白。
容止皱他死,他似乎真的快死了。
“不孝的东西。”最后嘉庆帝勉力说出这几个字。
容止看着他,边哭边笑,状似疯魔了一般:“若不是你把持了皇位,将我们几个孩子提线木偶一样把在手里,为你的长生不老大计谋算,我们几个兄弟何至于斗得个你死我活,您从来就没留活路给我们!”
事已至此,容止深知是没有好结局了,也不再惧怕什么,嘉庆帝是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如何剜嘉庆帝的心,他也明明白白,所以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嘉庆帝喘不过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曹贵妃的儿子哭闹了一声,嘉庆帝正好有气撒没处时,一巴掌拍过去,本来这巴掌该打到容止身上的,白白便宜了那懵懂无知的小儿。
嘉庆帝其实没有力气,挨到曹贵妃儿子身上时,软绵绵的,对自己身体丧失掌控力的感觉,让嘉庆帝更无力,他对贴身太监说:“给我打他巴掌。”
太监扬了扬手,后来没打下去。
嘉庆帝问:“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内侍慌张地跪下,苦口婆心,字字血泪:“陛下,小皇子是无辜的啊。”
正是因为嘉庆帝的一己私心,足足困住了所有皇子,皇子们身不由己,嘉庆帝也倍感气愤。
容止更加张狂地大笑了起来:“您就是这样的父亲,对我们所有的孩子!”
“你敢谋逆,你敢杀朕,你还怪是朕的错!”嘉庆帝提起力气,愤怒地说。
容止为自己的这一生感到伤悲,心平气和地对嘉庆帝讲:“父皇,儿臣不是输给了你,是输给了全琮,儿臣特意挑的今天这个日子,封锁了城门,就是不让全琮救援,可儿臣最后还是输给他了,你和老夫子都一样,喜欢他胜过我,是儿臣不够优益。”
他千防万防,只为防全琮一人,最后还是没防住。
嘉庆帝大笑:“难道朕还要感谢他?他们宣德侯府的殊荣是谁给的?是朕!”
容止不置可否地勾起唇,面上似有点惨然,似有点欢愉:“全琮没有赶回来,儿臣也会给你善终的。”
嘉庆帝终究是没忍住,急速咳嗽了起来,咳得吐出了一沤又一沤的血,但这还没完,养心殿的太后也被带了过来,在宫闱了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面色不慌不忙,甚至还坐了下来,说:“皇帝,你是想怎么处置哀家呢?像处死你儿子一样处死我吗?”
嘉庆帝不解地问:“太后,朕哪件事没顺你的心,没顺你的意,你怎么会联络起不孝子要置朕于死地?”
老太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先是扯了杂七杂八的事勾起嘉庆帝的回忆,老太后说:“皇帝,你不要忘了,你是我一手扶持上来的。”嘉庆帝正是没忘,才愈加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背叛自己,还是这么明显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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