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之明月在上

    132.祝我生日快乐
    今天是2oo6年的2月5日，正月初六。
    江留月的十五岁生日。
    她已经是第n+1次打电话给权志龙了，可是每一次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在济州岛的行程已经结束，她在等张泰宇开完会，和赞助商，也就是韩振斌一起吃个饭，就能回
    首尔。
    一直联络不上权志龙这件事情，让她心神不定，再三犹豫之后，她决定给东永裴打电话问上一
    问。
    东永裴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十分惊讶，第一个反应就是询问她是否碰到了什么麻烦，关切
    的语气让江留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联系不到权志龙，她可从来没想着要给东永裴打电
    话问候一下。
    七拐八绕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对方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答复她，说权志龙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
    去了。
    “……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可不知道了，因为有几个朋友要入伍，所以志龙一定要去，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要我去找
    他吗？”
    “诶？啊？不，不用了，也，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江留月连忙说道，到了要挂电话的时候，又忍不住问：“或者、你，你知道在哪里吗？地
    点……？”
    就算有了地点，现在跑过去，到一堆不认识的人面前，未免也太丢人了。
    江留月握着那张小纸条，发呆了很久，最终也只能叹口气，把纸条给收好。
    没多久张泰宇就下来了，韩振斌也一并跟着进来，这样的场合韩伊娜和朴善英都不能去，三个人便上了韩振斌的车，到他们旗下的一家餐厅用餐。
    吃饭的过程中气氛也还算愉快，东西吃的差不多了之后，大概是事先说好的，张泰宇借口接电
    话，先出去了，把地方留给韩振斌和江留月两个人。
    这也是模特和赞助商之间默认的某个规则，只是之前韩振斌从来没有勉强江留月过，江留月更
    不会主动留下——
    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
    江留月被周文生教训了一顿之后，很能认清楚自己的错误，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对韩振斌各种
    热络恭谨，一般的交谈倒也不是大问题。
    两个人简单的聊了一会，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寒暄话题，江留月才从包里拿出了洗干净折叠好的
    手帕，还给了韩振斌。
    韩振斌还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呢，不由得哑然失笑，拿起手帕，放在手里看了看，轻轻的摇
    了摇头：“我自己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啊，我，我只是想着，也许…是很重要的东西呢。”江留月闻言不由得有些羞窘，早知道这样她一开始把手帕丢掉就好了嘛。
    “有什么重要的啊，只是装饰用品而已。”韩振斌还是把手帕折叠起来放回自己的口
    袋：“啊，这么回事啊，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手帕的确是有重要意义的东西，难怪，你是中国来的嘛，是我疏忽了。”
    “啊，那个，现在也不是很重视了。”江留月对于韩国人对中国人的固有看法已经习惯了，闻
    言只是摇了摇头，唇边挂上了浅笑：“您大概很久都没接触中国人了，还在看民国电视剧才这样
    的吧。”
    韩振斌听她把话说完，只是笑，好久才开口，声音慢慢的：“你变了不少了。”
    “啊？”
    “你啊，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你变了，成长的速度也可怕，面对我的反应也可怕，总是拒绝我的无情的样子，也觉得可怕。”韩振斌半开玩笑的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女人真是好可怕啊。”
    “您害怕我吗？”
    “真的，变了很多啊。”韩振斌见江留月对他半开玩笑的打圆场，不由得感慨了一声：“以前一定会说，【我那么可怕的话，拜托不要见我了】之类的话吧？”
    的确是如此。
    江留月想起之前自己拿分明是恃宠而骄的没礼貌的样子，都感到一阵脸红，咳嗽了一声，低头
    喝水。
    “虽然知道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发生的变化，应该也有人开导了你或者说了什么你才这个态度
    对我。”韩振斌想了想，该是公司的人对江留月说了什么，也许威胁了她要牢牢抓住自己这个金
    主也不一定，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无奈：“不过，我觉得很好。”
    也能和你见面了，还能说说话，一起吃个饭，不用听你那尖锐的反驳，看到你浑身竖起来的戒
    备的倒刺，在这样有阳光的日子里，还真是不错的令人感到幸福的时光。
    “好像让我更喜欢你了呢。”
    对于韩振斌时不时的告白，江留月明显有了免疫力，闻言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韩振斌也没指望得到回应，见好就收，把话题转移开来：“说起来，听说你下个月开始就要固定出演sbs的综艺了，祝贺你，开始抢占一席之地了。”
    “只是通告……据说还要经过审批，毕竟国籍的问题比较严重，作为固定出演的话……”江留月
    是前几天被叫到杨贤石办公室得到的通知，让她这几天多看些乡土电视剧和生活剧，再把放送录
    制中绝对不能出现的词语表给记熟，还在抢背一些方言词，忙的焦头烂额，她心里也十分没
    底：“我总是压力很大。”
    “位置得守住才行啊，综艺是靠收视率说话的。”韩振斌这话一出口，就看到对面的人眉头都
    拧起来了，不由得又心疼起来，顿时失去赞助商该有的立场心软的出言安慰：“不要太担心，找
    准自己的定位做好本分就行，收视率也不是靠你这个固定出演，主要是mc和嘉宾啊。”
    听他说完，江留月丝毫都没感觉自己的压力减少。
    出演综艺和固定出演不是一个概念。
    也绝对不是每个礼拜都去扭个屁股唱各种版本的三只熊就行的。
    不知道sbs是怎么想的，会找自己来，说是要拓宽国际路线，但是，那个节目……是一个下乡
    节目好吗！！！
    “有存在感就行了，不要太负担了，多笑笑，你这么漂亮的孩子，都会喜欢你的。”韩振斌继
    续没有底线的退让，尽量安抚缓解她的情绪，甚至开始忧虑固定出演是否对刚来韩国一年的江留
    月来说是无法承担的重任。
    他说的是好话，可那个漂亮就戳中了江留月的心事，她还是对自己始终只有一个【漂亮】的标
    签十分的介意，听了他的话，心事更重了。
    也托这件事情的福，一直在苦恼和疯狂背方言词的江留月直到接到周文生的电话的时候，才又
    想起自己今天是个小寿星的事情。
    周文生前天下午回的上海，今天忙完手中的事情，就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又叮嘱她一些事
    情，说已经安排好，趁着下个月5号江留月休假到2o号召开固定出演综艺的记者发布会之间的空
    隙，让她回中国的事情。
    两个人打完电话，江留月就跟着张泰宇一起到机场去，等到了首尔，已经是晚上的11点，还差
    一个小时，她的生日就结束了。
    江留月又给权志龙打电话，却依然无法接通。
    “……这个生日也太没实感了。”唯一一份收到的礼物还是周文生提前送给的，早就没了新
    鲜和兴奋感。
    嘛，其实周文生送的礼物是韩国的《文化法》大部头一本，也是存在一定的硬性问题的。
    其实江留月对于生日这个事情，还真的没什么执念，在中国的时候，也只有周文生和她二叔，
    会买礼物给她，江爸爸最常见的做法是给钱，而妈妈——
    江留月的生日，好像总是让妈妈格外的伤心。
    在中国的时候，江留月会喊上一帮子堕落分子狐朋狗友，到大酒店里包一桌，开几箱雪花，ktv续摊，买好几个蛋糕互砸，最后到网吧包宿作为结束。
    可这里是韩国，她也不好一大堆人说明为什么自己的生日和护照不符，为什么要过农历生日之
    类的等等的事情，说明很累，而且为了说明生日她要说明很多事情，比如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
    上和之前怎么过生日的等等一大堆事宜。
    可那么悄无声息的过了，总觉得很不甘愿。
    所以，她一直打电话给权志龙，倒不是想要什么礼物，不然她大可以提前告诉权志龙，让他做
    个准备，就是，就是——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和感觉，就是很固执的，想要打通这个电话。
    又打了两次，还是无法接通，江留月也想要放弃了，洗个澡，睡个觉，生日和其他的日子，也
    没有什么区别嘛。
    ……话是那么说啊。
    江留月站在宿舍楼底下，把棒球帽拉低，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摸到了楼道里，顺利的找到熟悉
    的大门，轻手轻脚的敲。
    门缝里漏出灯光和音乐，里面不知道在吵嚷着些什么。
    江留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从敲门变成了砸门，终于有人开门了。
    她不认识，对方也不认识她，只是喝的醉醺醺的，舌头都打不过弯来，只是大声的问：“你是
    谁？你找谁？”
    江留月瞬间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她下意识的向门里看去，有很多她认识的人，崔胜贤，李淑儿，李胜贤，张贤胜，赵成珉，权
    志龙，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
    灯光打的刺眼，音乐开的震天，欢声笑语，满堂酒色。
    “你找谁啊？呀，你…呀~！！谁让你跑的……呀！！你给我站……”
    “正勋啊，是谁啊！”
    “不知道，走错了吧，呀，真是的，你们这群人，不要拿食物……啊，志龙啊，你手机借我一
    下，我要打电话。”
    “志龙的手机被胜贤上厕所玩游戏掉马桶了，你去捞捞看，能用就赏你了。”赵成珉勾着正端
    着酒杯喝的权志龙的脖子晃了晃，大笑着说。
    “啊，恶心~~永裴不来吗？再打个电话？”
    “不用喊他，那小子不喝酒，来了也是在旁边唠叨。”
    “呀，正勋啊，你来，哥哥我在进军队之前一定要再教教你做人的道理，你来~”
    “别喝太多了，明天不要训练吗？”
    崔胜贤和李淑儿说完话一回头，就看见权志龙又用牙去咬一瓶新的清酒，赶紧一把摁住。
    “练习了百遍还要练习吗？都一样的东西。”权志龙呸的吐掉瓶盖，直接对瓶喝了两口，舒服
    的往沙发上一躺，口齿模糊的说。
    “哥，哥你明天给我买个好手机，我要最新款……”
    他有些醉意了，便又侧过身，对着崔胜贤撒娇。
    “行了行了，买就是了，我女朋友在你能别这样吗？”
    “啊，哥，胜贤哥你不爱我了吗？”
    “……谁把这个喝醉了就发疯的家伙拖走？”
    “我才没发疯，你把我手机掉马桶了，我们贵顺找我找不到怎么办？”权志龙真的喝醉了，一
    边说一边还握着拳头打崔胜贤的肩膀。
    “啊，真是，你小子……”
    “算了。”权志龙忽然停下了动作，嗤笑起来，挥了挥手，对着天花板刺眼的光线看了一会，
    又捂住脸：
    “她才不会想打电话给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知道是喝的太醉了还是别的什么，嗓子哑哑的：
    “她已经很久不打电话给我了。”
    权志龙感到十分的委屈，翻身过来，往崔胜贤肩膀上靠，崔胜贤龇牙咧嘴的往后退，却被自
    己的女朋友一把推过去，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牛眼，最终放弃，一脸嫌弃的拽了纸巾给权志龙擦
    脸：“丢不丢人？”
    “她都不想我！”
    “……烦死了你。”
    “我没办法让她当歌手……我没办法……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
    “滚去睡觉，疯子。”
    “贵顺啊~~贵顺啊~~贵顺啊~~~~~”权志龙开始扯着嗓子嚎叫起来，各种打滚。
    一堆人早就喝醉了，听他喊，一群人跟着开始喊：“贵顺啊~贵顺啊~”
    “贵顺啊啊啊 ~~~”
    “贵顺啊啊啊啊啊啊~~~”
    崔胜贤捂住李淑儿的耳朵，自己皱着眉挤着脸，把头埋在女友怀里，各种痛苦。
    好歹过了一会，大家都觉得跟着喊一个名字没啥意思，便都开始抱着彼此痛哭耍起酒疯，没
    人理会权志龙了。
    又嚎叫了一会，权志龙缩着身子，声音也弱了。
    他拼尽力气，又嘟囔了一句：
    “贵顺啊，你在哪里……”
    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就那样趴在沙发上，很难受的姿势，身上还带着各种污渍，皱着眉头，脸上还挂着闪闪发光
    的泪痕。
    “你在哪里……冷静点，就告诉我，你在哪里就好。”
    韩振斌的电话为什么会一打就通呢。
    江留月想。
    她明明一打出去就后悔，可是来不及挂掉就接通，这速度，真让人……
    “a1ice，你怎么了？哭了吗？不要哭，你在哪里？告诉我好吗？”
    “韩、韩本部长……”
    “你在哭吗？到底怎么了？”
    “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
    “……”
    “我、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电话……可能我也不认
    识…不认识什么别的人……没别的电话能打……我……”
    “a1ice，你在哪里？嗯？现在别说别的，就告诉我你在哪里？！街上吗？！别的地方吗？！”
    “……只有、只有五分钟了……”
    “什么只有五分钟了？！你这丫头别发疯了！！”
    “只有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啊，我真的要被你弄疯了。”
    “韩本部长……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快乐。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快乐我会那么难受。
    可能因为今天并不是一个好日子。
    所有的悲伤都会翻倍，人也好像是变得更脆弱了。
    “别哭了。”
    韩振斌终于认输，捂着自己纠结的发疼的胸口倒在床上，深深的吸口气，才把声音放的很柔
    软，很温和，试图透过电波，能够安慰到那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的，小小的少
    女。
    “今天可是好日子，到底在哭什么呢？”
    江留月坐在离宿舍一个街口远的公车站的座位上，小手胡乱抹着自己的脸，却怎么都擦不完
    滚滚而下的泪水，那些液体不停的涌出，模糊掉眼前的路口，模糊掉那个曾经等待在路口的身
    影，模糊掉每天晚上热气腾腾的面，模糊掉许多个牵着手的阶梯，模糊掉那熟悉的亮着灯的窗。
    “生日快乐。”
    她在长大。
    那个小小的宿舍，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