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之城

    “吃饭吧，都做了好久了。”安翠说着起身往灶房里去，一边对纪安夏说，“你把那炉子移到桌下面。”
    纪安夏把火炉移过去：“王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安翠端了菜出来：“腊月二十边上，请不到假。”
    “哦。”纪安夏点点头，看着母亲的身影进进出出，那一瞬间她觉得母亲似乎背驼了不少，变矮了，头发也白了，而且也不大爱笑了。
    “前些日子周平妈妈说今年周平还要带个女朋友回来，可能他们家马上又要办事了。”安翠张罗好了出来坐下，看着纪安夏，“你知道不？”
    纪安夏眨眨眼睛：“知道什么？”
    安翠似乎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周平告诉你了。”
    “说是说过，不过我们平常也没怎么联系，所以只是提到过。”纪安夏解释。
    安翠点点头，便专心吃饭不再说话，纪安夏见此亦埋头吃饭，正要放筷说吃好了时，安翠突然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面：“学校生活不好吗，怎么都瘦了。”
    “还好。”纪安夏戳着碗里的肉，埋下脑袋，觉得喉咙有些酸涩。
    “成绩怎么样？”安翠又问。
    “成绩还没出来，要过几天。”纪安夏瓮声瓮气地说。
    “哦，行，我吃好了，你多吃一点。”安翠放下筷子，坐在那里没有下桌，指着桌上的菜，“这个肉是今天买的，新鲜着呢，多吃点，今天那卖冻货的小贩没来，明天赶场我再去买点鸡爪。”
    “哦，”纪安夏虽然早就吃饱了，可是这会儿安翠坐在这里让她多吃一些，她反倒下不了桌，安翠说一样她吃一样，最后撑得不行了，才咳了咳说，“妈妈，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了就不吃了，又没硬要你吃。”安翠道，又说，“你去看看电视怎么回事，前两天开始就一直看不了。”
    “哦。”纪安夏走进安翠的房间，依旧是一桌子的药瓶，七零八落，跟从前没什么两样，有几样摆在那里还没有开封，大概是最近才买回来的。
    她打开电视机，屏幕闪了一下就黑屏了，遥控器按了也没反应，各种插线也都到位了，要有问题也只能是电视机本身的问题，这台电视机在纪安夏家里已经十多年了，从她记事以来，这台电视机就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小时候她总想偷偷溜进父母的房间看电视，但每次妈妈出门就会把门锁起来，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台电视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对象。
    “应该是电视坏了，要不要找人来看一下？”纪安夏走出去说，安翠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在灶房里洗碗了。
    她走进灶房，看到灶房里昏黄的灯光，不禁皱了眉头，安翠的身形看起来似乎瘦了不少，房间也变矮了，就连她以前必须要端个小板凳才能够到的灶和锅，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触手可及了，好像所有东西都在往下降，只有她在往上长。
    这样的场景让纪安夏觉得很难受，她不敢再看，匆匆移开视线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