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之城

    下午四点，程慕寒依旧没有回来，纪安夏收拾了东西，慢慢地下了楼，向医生说明情况，然后离开了诊所。
    她给程慕寒打了两个电话，又发了短信道歉，本来还想再打电话，终是没打出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也许电话打多了，程慕寒也会烦呢！
    头一次，纪安夏拦了出租车，她极力忍着晕车的感受，一直到一高东门，下了车，终于忍不住蹲在垃圾桶旁边猛烈吐着。
    终于吐得舒服一些，纪安夏刚想拿纸，身侧就多出一只手递过一张纸来。
    纪安夏抬眸看向身侧的人，登时红了眼眶，哭出声来。
    程慕寒蹲下身子，替她擦了嘴，又擦了眼泪，只是一句话不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纪安夏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程慕寒在她脸上弄来弄去。
    最后，程慕寒打开一瓶矿泉水：“漱一下口吧，这样好受一些。”
    纪安夏接过水，漱了口，慢慢起身，看着程慕寒：“我以为，你回去了。”
    程慕寒像忍了很久一般，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后道：“回去？回哪？”
    “回家。”
    “我是差一点就回家的。”程慕寒说，“可是我走了，还有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躺在小诊所的病床上，绝望无助，嗷嗷待哺，饿死了该怎么办？”
    纪安夏：“......不会饿死。”
    程慕寒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接着说：“可是我回去的时候，医生说你已经走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纪安夏死死咬着下唇。
    程慕寒看到纪安夏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最后终是无奈一叹，提起纪安夏身边的东西：“走吧。”
    “去哪？”纪安夏问。
    程慕寒没说话，只是走得很慢很慢，慢得纪安夏都有点想超速了。
    “你没生气吗？”过了一会儿，纪安夏低声问道。
    程慕寒没回答，她以为程慕寒没听到，又稍稍提大音量问了一遍。
    程慕寒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纪安夏：“你觉得我要怎么生气？揍你一顿还是骂你一顿？还是把你晾在一边不管不问？”
    “都......都可以。”纪安夏忐忑地说。
    程慕寒微叹，朝纪安夏伸出手。
    纪安夏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望着程慕寒。
    程慕寒有些想笑：“怎么，真以为我要打你？”
    纪安夏挠挠头，有点茫然。
    程慕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打趣：“我是嫌你走得太慢了。”
    纪安夏：“......”
    她任由程慕寒抓着她往前走，用所谓的“快速”，其实跟之前的速度相差无几。
    过了一会儿，纪安夏才知道，程慕寒带她来的地方，是酒店，她连忙说：“我可以住学校，为什么要住酒店？”
    “可是我不能住你们学校，又要照顾你，所以只好让你出来住酒店了。”程慕寒说，言之凿凿。
    纪安夏：“......”
    她想说，她可以照顾自己，但是估计说出来也没什么作用，再加上程慕寒留在这里，明知真相还留在这里，已经给了她莫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