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狼王的嘴里除了一团团毛发，还有溅在脸上的鲜血，一声悠长的嚎叫声回荡在沙漠里，它们转身便往更远的地方跑了，看来事情远比想象之中严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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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人了吗？”
    “三百米之内都搜过了，没看到古扎雅慕。咱们赶过来也得有三十分钟，应该是找不到了。”
    “拉扎提，这就是帮忙的那两个人。”
    “你好，魏金山。”
    “宝华。”
    “你好。”
    “这是翁医令的手信，瞧一下。”
    “好。我们老大明天一早赶过来，这次需要多少匹骆驼？”
    “三十头吧。帮忙找耐力好的货色，钱不是问题。”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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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前面亮光的地方。”
    “真是捏了一把冷汗，看来那些家伙是老实了。”
    “快看，来人了，是咱们的车。”
    “你们的车迟来了一阵，是不是路上遇到状况了？”
    “来的路上遇到了狼群，点背的是车子还出了问题，耽误了些时间，好在人只是受了些轻伤。”
    “我扶你进去，快帮邝达再包扎一下。”
    “那群狼已经在这里盘踞很久了，还吃过几只驼商买走的骆驼。我记得狼王好像是只浑身上下长着灰白毛发的狼，你们宰的是它吗？”
    “不是。是只母狼，听邝达说还奶着狼崽子呢。”
    “前段时间有人冒险去沙漠深处找野骆驼，就被这家伙给盯上了。带头的就是那只狼王，被打伤了一条腿，人受伤太重，没救回来。”
    进屋的邝达感觉到伤口处血隔着纱布往外渗，陈柏森先帮他取下纱布，然后用清水把伤口里的沙子冲洗掉，最后找来一瓶白酒撒了上去，他后槽牙都咬的吱吱响。
    魏山金盘点过物资以后，跟宝华二人用一根软管把水箱里的水处理干净，再将用火烧融化的树胶把裂缝修补好。
    有一桶汽油被狼爪划出一个小洞，车子开了一路，桶里的油早就已经漏光了。
    忙碌了这么长时间，天已经到了后半夜，他们连衣服都没脱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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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赫拉克尔瞧见他女儿古丽雅还懒在床上，喊了她几声也没回应，一看就是还在生闷气，他摇摇头出门给骆驼喂草去了。
    有不少来他家串门的人都看到柳条栅栏里面圈养的那头野骆驼，通过这几天的喂养，野骆驼跟他亲近了不少。
    要说赫拉克尔这些天没事也会出去找骆驼，光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驼市也逛了好几圈，那些贩骆驼的人都跟他混了个脸熟，而且都知道他骆驼丢了的事情。
    很多人都劝他再买一头回去养，他也不是没动过心，不过那些骆驼没有一只能让他看上眼的。
    “尊者，阿里阳甫的人捎话说，你的老朋友快要来了。”
    “老朋友，难不成是他们！？”
    “丢骆驼的事情，我已经问过村子里的人了，他们只是看到有人牵走了骆驼。”
    “大白天的，竟然会有人冒着风险来偷骆驼，里面一定有蹊跷。要不是偷了卖钱，要不是有仇泄愤。”
    “赫拉克尔已经去驼市转了好几圈，应该是泄愤的。依他的为人，这就奇怪了倒是听说依布拉克那边有人分过驼肉。”
    “看来伊纳耶提的日子不太好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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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哥，听说你又弄来一只野骆驼，真的假的？”
    “我都看到了，瞧那驼峰和蹄口可真不错，从哪弄来的？”
    “是呀是呀。家里那头母骆驼正闹喜，都是老乡邻了，到时候可得帮帮忙啊。”
    “瞧瞧你们那样儿，都不知道了吧，那骆驼是人家女婿送的。咱们这的礼数还不知道，野骆驼那可是结亲的意思。”
    “对对对。说的没错，那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还......还要多磨合。”
    “阿里阳甫那小伙子真不错，光圈里的骆驼都七八十只了。”
    “你忘了，当年他爹也是抓骆驼的一把好手。就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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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群没脸的家伙，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不就是一头野骆驼嘛。”
    “吉拉布依，可有些日没看见你了，是不是躲在家里抱团团（注：和女人睡觉）？”
    “去你的。”
    雅慕库大胡杨树前的那片空地上围坐着很多村民，这次他们聚在一起是商议尊者将村子往外迁移的决定，尊者还没来，不少人都三三两两闲聊起来。
    坐在一方磨盘上装着烟丝的赫拉克尔自然成了焦点，刚来没多久，身边便围了不少追问野骆驼的人。
    吉拉布依却嘴里嘟囔着觉得那些人不害臊，他坐在一张木凳子上悠闲地抠着脚，其实内心里有些酸，毕竟喜欢阿里阳甫的姑娘还不少，他侄女也是其中一个。
    他为侄女也牵过很多次线，但侄女泼辣的性子也真是让人着急。
    阿里阳甫骆驼的生意做的很大，为人也是正直善良，同时古丽雅也温柔大方，他俩要是能结亲那自然是美事一桩。
    你一句我一句女婿的叫着，连赫拉克尔也欣慰地点着头，他们称赞古丽雅找对了人。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场子顿时冷了下来，那句话真戳赫拉克尔最担心的事情。
    “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是个势利眼的人家，亏麦吉苏提还傻了吧唧地帮人家找骆驼。”
    “哎，你小点声，赫拉克尔在那边呢。”
    “怕什么，他说的又不是什么假话。”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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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尊者，村民都到齐了。”
    “那咱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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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别说了，尊者来了。”
    “听到消息，不赞成村子迁移的人占多数。”
    “尊者，咱......咱们是要搬到别的地方去吗？”
    “是呀，我才在这里住习惯，还不想离开。”
    “我也是。”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跟你们说。”
    “听尊者怎么说。”
    “大家还记得咱们为什么把村子搬到了这里吗？”
    “怎么会不记得，就是从沙漠里发现了怪东西开始的。”
    “对，没错没错。是那些黑色的虫子，我听说依布拉克那些有人死了，就是被这种虫子咬的。”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
    “我也是。”
    “人的身体钻进了虫子，然......然后从里面着起了火，活活烧死的，简直太可怕了。尊者，我同意把村子搬到其他的地方。”
    “我......我也同意，算我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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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同意！”
    尊者兰达蒂雅尔的话直击村子搬迁的问题中心，她的话一下子把人们拉回到几十年前村子发现黑色虫子的那个时候。
    一提到虫子，不少村民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它的可怕在他们内心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那边的吉拉布依面对周围的议论声开始有些坐不住了，故意提高嗓门说了一句，这个时候很多人的目光都从尊者身上移到了他那里。
    “那你说说。”
    “尊者，论年龄我还长你五岁，那当年的事情我可是一直记在脑海里面。关于虫子的事情可都是你告诉我们的，那个时候你慌慌张张地从沙漠里跑了回来，说是你阿爹被海子里的虫子攻击死了。”
    “一直是这家伙不安分，要不要？”
    “你说的不假，接着说。”
    “看来这老小子肚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啊，今天有热闹瞧了。”
    “听了你的话，我找了几个人去你说的地方找了，根本就没有找到你爹。”
    “吉拉布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尊者会用这种事情欺骗大家嘛。”
    “你个毛丫头，按辈分，这里还轮不到你跟我说话。”
    “你！”
    “孩儿他爹，我记得当时你也这么说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话都这么说，人怎么会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呢，的确是有些古怪。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一个理儿？”
    “吉拉布依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是啊，该......该不会真是假的吧？”
    “这可真说不好。”
    可别小瞧了吉拉布依这老小子，虽然做事懒惰，但搅浑水那可是一把好手，短短的几句话便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
    他的话足以让不少人开始对村子搬迁的想法开始犹豫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的正热闹。
    尊者身边的塔吉热依娜之前就一直窝着火，看到吉拉布依在这里使坏心眼，她怎么也忍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大声指责吉拉布依瞎起哄。
    吉拉布依之所以敢当着尊者的面趾高气扬地反驳塔吉热依娜，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村上的人，自然觉得她没有跟他说话的份。
    尊者之所以能在雅慕库主持大局，那也是凭借着她仁智的德行为本，这么多年来的安定生活也都是她的功劳。
    他这样做多多少少是让尊者没面子的，但他却不以为然，毕竟在他眼里塔吉热依娜只不过是个毛丫头。
    “尊者，咱们真的要迁村子吗？”
    “静一静。吉拉布依的话也应该是你们心里的疑惑，既然话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了，我也就向你们说一说。雅慕库是个古老的村子了，尊者的身份也当了几十年，相信大家对我的德信也没什么怀疑。”
    “是这么一个道理。”
    “其一，没有人会把亲人死的事情说谎。当然了，亲情层面的理由在不少人的心里站不住脚。其二，大家都知道海子里面是有怪虫的。那最后一点便是依布拉克村子发生的自燃事件，也就几天前的事情。火焰从人的身体内烧起来，没一会儿人就已经烧成了一团灰烬。有问题随时都能问，我相信吉拉布依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对吗？”
    “没错，我就是讨个村子搬迁的理由，可不是故意搞事情的。”
    “热依娜，去把羊皮卷拿过来。”
    “听尊者这么一说，找不到人也很正常。”
    “谁说不是呢。”
    尊者的话逻辑清晰，不少村民听过都觉得很有道理，塔吉热依娜去拿羊皮卷了。
    吉拉布依眼见没弄出什么水花，如果他再不识趣地闹下去，那可就成故意挑事了，只能借机连声附和着尊者。
    事情说开以后，接下来就剩下对村子搬迁进行投票表决了。
    投票的方式也很简单，取一只陶罐，每位村民手中各拿一枚枣核和苦马豆，枣核为暗红色，长圆球形的苦马豆是在未成熟之前摘下晒干的绿色果实。
    枣核表示不同意，苦马豆则是同意的意思。
    投票的时候，塔吉热依娜会拿一个小盆去收，当然了，避免其他人看到，通常小盆上面会遮一块黑布。
    全部收好后，会把它们倒入到陶罐里面在所有人面前进行计数。
    “苦马豆一个，苦马豆两个，枣核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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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还是苦马豆多一些。”
    “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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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吉拉布依那老家伙明显就是打事的，肯定投的枣核。”
    “像他这种人，我可见多了。”
    “拉雅那边的人来信，说是没找到古扎雅慕。”
    “阿扎提，你派个人去盯着古扎雅慕。没错的话，丢骆驼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我真是纳闷，如果是他偷的骆驼，到底把它藏到了哪里。”
    “听说前些日子，古扎雅慕十分大方地给村民分了骆驼肉，该不会是......”
    “希望不是真的，该死的家伙。”
    “怎么没瞧见麦吉苏提呢？”
    “有人说昨天去了戈壁滩那边中了毒，人一回到村上就晕倒了。”
    “这小子找起骆驼来可真是卖力。”
    “别说些没用的，关键还是要把骆驼找回来。你们也赶紧去找，再多派些人，近处没有，就去远处找找。”
    “是，老大。”
    “等你抱上美人，到时候我可要多喝几杯喜酒。”
    “放心吧，少不了你们的。”
    拉扎提那边也很快来了消息，他们过去拉雅的人并没有找到古扎雅慕，阿里阳甫还是不放心，派人去依布拉克村盯梢了。
    尊者接过塔吉热依娜手里的羊皮卷向村民们展示着村子附近的地形，羊皮卷上雅慕库处在罗布泊砂砾的偏外一侧。
    他们最早是由黄土沙地那里迁移出来的，寻找一处村落适合长期驻扎的地方往往需要根据植被、海子和沙质等诸多因素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