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我呀，有几次听到他说胡话，嘴里还念叨着死去兄弟的名字。”
    “我也听到过。”
    “局长来了，您里面请。伙计，上壶好茶。”
    “马上来。”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找人的，坐那里，你去忙吧。”
    “行，有事您吩咐。”
    霍记茶馆那喝茶的人来来往往，遛鸟的喜欢喝茶，上年纪的喜欢喝茶，因为茶馆里面永远不会缺少料子。
    宗文琰穿着一身便服走了进去，茶馆的掌柜那也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上前交谈几话后，命伙计沏上一壶好茶送到那边桌子上了。
    茶馆里面都是些说笑打发时间的人，角落桌子上的刑满全压低帽子没有喝面前的茶，看到宗文琰进来，起身打了声招呼二人坐了下来。
    “你可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别提了，跟我下山来的还有两个兄弟。最后见面的时候说是去城隍庙落脚，但直到现在都没看到人，还麻烦您给找找。”
    “找人的事情倒是好办。那这样，我回去就派人去城隍庙那找。城里各方势力混乱，你先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行，给您添麻烦了。”
    “这话说的见外，交给我吧。掌柜，这桌的茶钱记在我的账上。”
    “没问题。”
    “城隍庙？事情看来不简单啊。”
    回到警署局的宗文琰只是单独让雷震海带了几个人去城隍庙找人，城隍庙那里的人看到上午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所以都放松了下来。
    警署局的人利索地带人把城隍庙给包围了起来，几个进去的乞丐也被抓了起来，眼活的已经逃回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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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事？”
    “妈的，叫你嘴硬，一会儿再收拾你。”
    “不好了，外......外面来警署局的人了！”
    “小峰，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院墙下的那个狗洞弄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的东西还在屋里了。”
    “命要紧，快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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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队长，后面发现一个草垛。”
    “这点小计量还想骗过我，带我去瞧瞧。”
    “是。”
    “你们去那边盯着这里，凡是从这跑出来的，全都给我抓了。”
    “好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小山，把你兜里的子弹给我。”
    “您......您都知道了啊，我就是图个乐，你喜欢给你了。”
    上了年纪的人总会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失手打死人的是老乞丐来福，他讨饭讨了三十几年，一直窝在这个遮风避雨的城隍庙里面。
    他的身体也是一天天虚弱，还有腿疾，感觉他自己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雷震海命草垛那的人退到不远处蹲守，跟他耍这种小聪明简直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当里面的人控制的差不多了，迎着正门走进了城隍庙。
    “回队长，人都抓了。”
    “嗯，办的漂亮。”
    “雷队长，您来了啊，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你小子还认识我啊，那事情就好办了。”
    “认识认识，您说。”
    “昨天是不是有陌生人来这里了？”
    “坏了，事情败露了。我们这乞丐窝住的地方，能有什么人会来这落脚。”
    “蛐蛐爷，菜头和猹子两个人不在这里。”
    “行，我知道了。”
    “队长，搜过了，没找到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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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都在院子里，现在正是机会，咱们就趁现在溜走。”
    “会不会被抓啊？”
    “呸呸呸，不可能。”
    城隍庙地方不大，警署局的人上上下下搜了个遍，除了乞丐，根本就没找到雷震海事先交待好要找的人。
    有乞丐发现刚刚还在的菜头和猹子现在却不见了踪影，曲大肚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口头上说保守秘密也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每个人说什么做什么，并不是都能把控住的。
    这不菜头和猹子刚一从狗洞那钻出去，就被早就蹲守在那的警署局的人给抓了一个正着，他们都被吓坏了。
    “小兔崽子，还想逃，给我抓起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
    “文宝、仁贵，你们两个是新来的，今天抓人是咱们警署局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三平哥，真想不到连这些乞丐都那么滑头。”
    “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什么跟踪、审讯等等技术以后慢慢教你。不过今天抓到了这两个小子，今天再教你俩些审讯的皮毛。”
    “好好好。”
    “你觉得他人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
    “尽管说。”
    “乞丐能知道什么，也就是哪家的剩菜剩饭多。”
    “哈哈哈，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我还真没想到。不过这不是重点，从他们刚刚说的话就能知道里面一定有问题。文宝，给我打他。”
    “别呀，我什么都说。”
    “哎哟，今天咱们运气不错，看来是碰到几个吃不了打的。你知道我们来这里是找什么的？”
    “找人，是昨天那两个借宿的人。”
    “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人呢？”
    “埋......埋了，我说的是实话，应该算立功表现吧？”
    菜头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些警署队员感觉就是不好惹的家伙，那个何三平更是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紧接着便要其中一个人打他。
    他知道警署局的人来的如此突然肯定是为了昨天那件事，杀人的事情隐瞒后果有多严重他是知道的。
    还没等他开口，蹲在他旁边的猹子抢他一步开了口，这两个字一说出来，何三平意识到问题，并且赶紧揪着他们二人进了城隍庙里面。
    “队长，您说的没错，果然抓住了两个漏网之鱼。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把知道的说出来。”
    “人......人让......”
    “咳~~~，不关他们的事情，人是我埋的。”
    “爷爷。”
    “你是小孩子，站到一边去。”
    被抓进来的菜头和猹子跪在院子里，曲大肚最害怕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现在真是恨不得冲过去割了他们二人的舌头。
    其他的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情败露，谁都不想背这个锅，似乎都想要开口说出那件事情跟自己撇开关系。
    这个时候正堂内有一个人应声走了出来，众人回头一看此人正是老乞丐来福。
    只见他手里拄着一根破柳杖，走起路来很吃力，他把所有的事情扛了下来。
    不过在雷震海眼里，这么大年纪肯定是为这里的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背锅，可接下来来福拿出来的东西一点也不简单。
    “是......是子弹！”
    “季平，东西不是不让你们动嘛，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老东西，把人给我抓了。”
    “爷爷，都是我害了你。”
    “小山，有人背锅你就别管了。”
    “队长队长，后面发现了尸体！”
    “没想到你年纪那么大了，依然有种，回局里喝喝茶吧。”
    像来福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子弹这种东西，原本是匡小山捡到了霍小江落下的那颗子弹，他觉得那东西好玩便私自藏了起来，这下害的来福也惹上了祸事。
    虽然子弹算是证据，但找到尸体才是关键，来福心里没鬼，所以昨天睡的很香，根本就没听到他们埋人的地方。
    这个时候哪有人敢多嘴开口，也正是警署队员把来福带上铐子的时候，外面的人发现一处空地上的异样，挖了几下便从里面找出了两具尸体。
    “队长，您相信就他杀的人吗？”
    “现在人都死了，有人肯认罪就行。更何况能给那边交待，把他们都抓回去也没什么用，你管饭啊。”
    “您说的是。”
    “你带队回去知会局长一声，说事情已经处理了。人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先把人带走。”
    “是，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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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给你添壶茶，钱已经有人付过了。”
    “哦，好。”
    茶桌边上坐着的刑满全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寻常，他只希望人能活着就行，离回山的子已经晚了一天，有许多事情不好交待。
    雷震海带着来福并没有进茶馆，而是给里面的刑满全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来到一处人少的巷子里面。
    来福知道这里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一路跟着，心想雷震海应该会给他一个痛快。
    来福上街，在其他乞丐眼里那便是不简单的事情，所以有一个叫马耷子的小乞丐在讨了半个馍后也跟了过去。
    “这来福爷已经很久没出来讨过饭了，他能犯什么事啊？”
    “雷队长，为什么只带来一个乞丐，我兄弟呢？”
    “真是惭愧，他们死了，就他杀的。”
    “他！？不可能，我兄弟哪会折在他身上，他们是有枪的。”
    “这不子弹在这，你瞧瞧，人你看着办吧。”
    “呕~~~，人是我杀的。我趁他们熟睡的时候，用迷香把他们迷倒了，身上就几个铜钱，呸，比我还穷。”
    雷震海把子弹交给了刑满全，他知道这足以说明问题，而刑满全知道山上的人都有用刀子在子弹这种金属东西上刻花纹的习惯。
    此刻的他不得不认清事实，只见他熟练地从裤腰上掏出一把手枪，并把弹匣里的子弹卸下，在装好那颗子弹后，用力顶在来福的脑袋上。
    来福倒是说起杀人的事情有些云淡风轻，而刑满全怒目瞅着来福没有扣动扳机，重重地打了来福一拳。
    这一拳让来福呕吐出一口血来，他感觉到两眼发晕，并且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这里是你的地界，我不太好放枪，还是你来吧。”
    “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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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声音？”
    “是巷子里面传来的，咱们过去瞧瞧。”
    “他......他把来福爷爷给......给杀了，不行，我得回去告诉曲大肚。”
    “人是死透了，现在是白天，你那两个兄弟天黑我派人给你送上山，节哀啊。事出在警署局管理的地方，局长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是雷队长。”
    “你们看什么看，警署局办事执公，枪死在逃罪犯来福。”
    “兄弟的事情还多麻烦您了，我得回山上复命。晚上八时，鸪子口当差（注：听命）。”
    “后会有期。”
    进来看热闹的人一看是雷震海喊了一声“雷队长”后走出了巷子，在北平城里，有枪再加上穿官衣，那就是王法的存在，说你有罪就是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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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满全知道人已经安排妥当便去奉记铺子拉上货物出城准备上山，山里的土匪有一阵子没劫过路了，有四五个人已经往外面摸了百米之远。
    四当家殷云庆的手下麻老六嘴里叼着一根鼠尾草躺在坳子山山上的一处土坑里，他嘴里嚼着的几颗酸枣，枣核在里面磨的吱吱响。
    “山秃秃，树枯枯，爷的肚子咕咕叫。”
    “不走了，都走了一百米了，连这拉驴车的都没碰到。”
    “谁说不是呢。”
    “快看，来人了！”
    “嗨，那不是刑满全嘛，这小子怎么才回来。”
    “要不要捉弄他一下？”
    “好主意。”
    “嘟~~~咻~咕咕咕~~~”
    “前面的人，给我站下！”
    “来找他舅，山货走了山。”
    “你说的什么，听不懂。”
    “是我！”
    “嗯啊~嗯啊~~~（注：驴叫声）”
    麻老六想要捉弄刑满全一下，所以连说的黑话都佯装没听懂，蹭的一下子从山的高处站出四五个人来，他们欢叫着沿着土坡从上面滑下来，尘土四处飞起。
    刑满全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拉车的毛驴有些受惊，它扭动着脑袋挣扎着想要摆脱马绳的束缚。
    马车上的刑满全只能勒紧绳子用手捋着鬃毛让它安静下来，他在一回头，麻老门已经站在了车舷准备往里面瞅。
    “东西别乱看，别闪了你的眼。”
    “嗨，是你啊。不看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在车里藏着一个娘们儿呢。我说的是不是，兄弟们？”
    “满全哥，我们昨天就等了一天，怎么才回来？”
    “是啊，跟你一起下山的小江和莽子呢？”
    “他们......”
    “八成又是贪玩，估计晚上就回来了。”
    “嗯，对。不跟你们说了，跟我把东西送上山。愣铁头，你来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