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同行是冤家【求推荐票】

    要不是芙蓉落在禁尉手里,她早就派人去要人去了,此刻的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待着,尽可能跟这件事情摆脱联系。
    栾郎中进屋以后发现桌子上有人倒过水的痕迹,他知道定是床榻上的人醒了过来。
    “醒醒吧,我是大夫,在我面前装病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你都知道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只管瞧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你就不必救我,走开。”
    刚准备取出叶刀帮芙蓉清理疮痂的时候,芙蓉一下子推开了面前的栾郎中,并叫其不要救她。
    挣扎之中更是蹭破了手腕上的疮痂,她不肯医治任谁也是无法给她抹药的,说话声引起守卫的注意,其中一个也已经去禀告了。
    芙蓉知道那动静意味着什么,她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想要把瞧病的栾郎中推搡出去,栾郎中害怕感染上他手上的疮斑,打开门后直接跑了出去。
    “栾郎中,给她瞧什么病。正好人醒了,一会儿孙督尉来了问清楚其中的缘由后,人肯定是要杖毙的。”
    “嗯,先行一步。”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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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都尉,人醒过来了。”
    “太好了,带我过去瞧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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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台,人......人上吊了!”
    “坏了,快把她脖子上的绳子割断。”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发现人......人上吊了。”
    “你是怎么盯的,人还活着吗?”
    “还有口气。”
    “醒醒,这块玉佩你认得吗?”
    “是......是小桂子的,他怎么样了?”
    “该不会是前些日子在池底发现的人吧?”
    “我......”
    “她吐血了!”
    “这些天你都躲藏在哪里,说。”
    “在郦园的一处枯井下。”
    “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么做的?说出她的名字。”
    “没......没有。”
    “都尉,人死了。”
    “派人去把郦园那处枯井守住,另外找人把尸体弄到榆林后山埋了。”
    “是,我这就去办。”
    方骥从看到有守卫进去以后,便找了一个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没过一会儿里面就有人抬着一条草席把人弄了出来。
    他不知道是人到底得了什么病,才几天就死掉了,他们口里所说的榆林后山他再熟悉不过了,宫里不知名原因死掉的人都会被送到那里。
    久而久之,榆林后山已经成了人们避而不及的地方了。
    “师......师傅。”
    “躲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磨药。”
    “昨天的人死......死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以后见多了会知道的。”
    树后的方骥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过头一看是御医师傅,而师傅说那番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许真的是他看淡了这些事情。
    后面池底淹死人的一便不了了之,好像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旁边的傅奕卿喊了方神医几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帮樊小敬把过脉后,他发现此人虽然得了疮斑,但因为常年挖河槽的关系比常人体力强很多。
    【回忆结束】
    ————————————
    “这个人算是有一份生机吧,把之前病人吃的药拿来我看看。”
    “方子在这,我依照上面又调配了几味药。”
    “你调的?嗯,倒是有那么几分样子,这盘~~~尼西林,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
    “哦,是一种西方的消炎药,我托我国外的导师,不,是老师。”
    “草药是对的,不过这剂量都不对,这味多了,这味少了。”
    “不对?”
    “按我这个方子去抓,你看方子上面这些药你这都有吧?”
    “有,我这就去药房抓。”
    “快去吧。”
    也不知道方神医从哪里弄来的酒,打开酒塞子便喝了几口,他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樊小敬,竟然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
    这可把外面瞧着他的护士乐坏了,她们都以为这方神医是一个酒疯子,哪里有个郎中样儿。
    傅奕卿也只是能看懂上面的草药名字,但至于这些东西熬出来的药能治什么病他不知道。
    宣和医院中医药房里的叶郎中跟方神医年纪差不多,他正在用铜秤称着药片,旁边的徒弟在把称好的剂量打包。
    宣和医院来也有许多是拿药方过来抓药的,叶郎中没看到是傅奕卿过来,直接从窗口那出伸出手把方子拿了过来。
    “山萸肉五钱,苦参二十钱,莱......菔子,这不是给牛吃的药嘛。”
    “叶先生,是我。”
    “傅大夫,你哪里不舒服要吃这药?”
    “帮别人抓药,您刚才说有一味药是给牛吃?”
    “是啊,就是这味莱菔子。虽然剂量不大,但人吃这东西肯定是不好。”
    “谁说的?”
    “方神医,您来了,这药方......”
    “我的方子怎么了,谁说给牛吃的东西人就不能吃?少见多怪。”
    “呵,哪来的神医敢在医院里叫嚣,真是的。燕子,把人弄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还真不想在这里呢。”
    “两位神医,先别吵了。”
    “我怎么能跟他称呼一样,切。”
    “叶先生,这位是昨天院长从外面请来瞧病的。”
    “我说口气怎么那么大,三儿,给他开药。怎么,难不成你还要称称重量?”
    “我放手里掂掂就行。”
    叶郎中看到这个自称神医的人开的药方真是来气,瞧都没瞧方神医几眼便让徒弟照方抓药了,夹在中间的傅奕卿看见两个人火气十足,无奈只能拿着草药拉着方神医走开了。
    果然同行是冤家,他此时此刻只是庆幸自己学的是西医,要不谁也拉不开。
    倒是方神医掂了掂手里的草药觉得分量不差,还跟他揶揄几句叶郎中脾气不好该吃些降火的药。
    “您怎么出来了,莱菔子真的是给牛吃的东西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
    “我看到樊小敬没什么意识,这些天吃的是粥之类的食物吧。刚刚我替他检查了一下,腹内微胀似有胀气,这莱菔子正好治这病。”
    “好吧。哎,曼依,你的伤口不要紧吧?”
    “曼依,傅大夫问你话呢。”
    “就一个针眼,都好了,多谢傅大夫关心。”
    “这是药......”
    “傅大夫,把方子交给我吧,我去煎药。”
    “对了,用井水煎。”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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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依,你脸怎么红了。”
    “哪......哪有。”
    “曼依,你的伤口不要紧吧。嘿嘿嘿,秀秀,傅大夫是这么说的啊。”
    “叫你话多,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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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你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嘛。”
    “这......”
    “有的时候给个体面,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陈双平的命是救不回来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好吧。”
    “药方子留下了,我一会儿就走。”
    “您这就要走了吗?”
    “我那也有病人,更何况北平城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一会儿我送您。”
    “不了不了,我轿车我还真是坐不惯。”
    “好吧。”
    方神医吩咐完以后,说过一会儿就要回善缘村去,傅奕卿更是提出要开车送他回去。
    一听到“轿车”二字,他肚子里就感觉到翻江倒海,连连挥手示意不要坐那洋玩意儿。
    宣和医院对面的小食摊上,小贩正在用一把刀子利落地切着从锅里取出来热腾腾的灌肠。
    卖灌肠的小贩也是挑着担子挨街走,担子的一头是一个浅平的锅灶,下面会一直生着火,这样才能保证快速煎熟食物。
    灌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动物肥肠,而是一种用团粉和红曲做成的类似猪肠的食物。
    小贩在售卖灌肠时会将其切成薄片,然后放在锅上用猪油煎一遍,放在碗里或者是盘子中加上蒜汁、盐水,味道咸中带着微辣。
    很多的人力车夫或扛大包的苦力,买上几个馒头,再吃一份灌肠,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了。
    “这位爷,您来点什么吃的?”
    “多少钱一碗?”
    “一枚铜钱。”
    “给你三枚,我不吃,就在这里坐坐。”
    “行,您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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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人,好看的糖人,便宜喽。你们几个别一直跟着我,想吃就拿钱来买。”
    “捏得真好。”
    路人几个小孩在捏糖人的老头那里好奇地瞧着,灌肠摊那里的一位食客在点完东西后并没有跟其他人那样吃起来,而是一直坐在凳子上瞧着宣和医院那里。
    方神医走出医院被街边上的美味吸引了,他刚问完钱以后才知道两枚铜钱一碗,而他兜里只有摸出来一枚。
    那位食客把帽子压低起身往巷子那边停着的一辆马车那走去,二人擦肩而过。
    “你这灌肠可是真香啊。”
    “那肯定的。”
    “能......能不能卖我半碗,怎么样?”
    “半碗?哎,客官,你的灌肠还没吃呢。”
    “他不吃我吃。”
    “真是个怪人,好吧。”
    小贩可真是从来都没有做过半碗的买卖,正当他为难之际,那桌上的食客已经起身离开,他笑着坐在了凳子上。
    碗里的灌肠上结了一层油皮,下面的东西一点也没凉,他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毕竟能吃进肚子总比爱面子强得多,一口热汤下肚,顿时暖和多了。
    那食客上车前咳嗽了几声,这让方神医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直奔那边赶过来的马车那追过去,小贩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灌肠的钱人家已经付过了,你还吃不吃?这一天怎么尽遇到一些怪人,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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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你怎么赶马的?”
    “对......对不起,前面有人突然冲出来拦车。”
    “还不快去看看。”
    “是。”
    “药丞司,是您吧,这咳嗽声我是不会听错的。”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当街拦马车?”
    “怎么被认出来了,真是的。单封,打发两个钱算了。”
    “是。马夫,绕开他。这是赏钱,拿去吧。”
    “我......我不是叫花子,是我啊,太医院方骥,您不认识了吗?”
    “驾~~~”
    马夫奉命拉动马绳让马匹往左边绕开,马车里面的单封从兜里掏出几枚铜钱顺着车上的布幔扔在了方神医面前的空地上。
    马匹嘶叫一声,车轮加快驶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继续喊着“药丞司”三个字。
    旁边的路人朝着他指指点点,都觉得他是一个发了疯的人,还有心怀鬼胎的人趁乱捡起地上的铜钱溜走了。
    “方神医,上车吧。”
    “傅大夫,这人脑子有些问题。”
    “大家都散了吧,我扶您上车。”
    “他怎么会认不得我了,怎么会呢。”
    “这是院长给你买的好酒,您坐稳喽。”
    连傅奕卿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方神医是疯子,不过在他看来方神医的精神状态跟之前一点也不一样,嘴里还呢喃地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只是这回善缘村的一路上,他一个人坐在后坐上发呆,傅奕卿跟他说话他也没回应。
    这次让傅奕卿真的明白了中药的厉害,正是应了那句“游医医四方”,他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学很多,尤其是方神医开的那个方子。
    民报报社里面有好几个记者都在社长苏文熙的办公室外往里面张望,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不是傅煜珺,而是苏文熙。
    大家都佯装有事走开了,苏文熙手里拿着一份稿件十分高兴。
    “大家手里的工作先停一停。老杜,你审审这份新闻稿件,看有没有问题。”
    “行。”
    “这位大家都认识了吧,傅煜珺,刚刚留洋归来,接下来会跟大家一起共事。”
    “大家好,我是傅煜珺,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留洋归来,可真是厉害。”
    “可不是,人长得也挺漂亮。”
    “社长,稿件没问题。标题干练突出,文章的润笔也很不错,颇有鲁迅先生辛辣讽刺的风骨。”
    “谢谢杜主编夸奖。”
    “小张、小林,你们俩把稿件校对以后马上刊印出来。”
    “行。”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要告诉大家,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那就是大都报报社社长已经被警署局给抓了。”
    “太好了。同行干到那份,可真是给咱们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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