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一看家属楼楼顶的大钟表都已经快两点了,他便将他跟徐小雅(注:国辉大厂掌勺徐大年的女儿)的计划告诉了贾小亮。
贾小亮一听这计划顿时感觉到很解气,一路跟随洪福来到了徐大年的院子下。
徐小雅家住在三楼,而且她跟洪福交流的方式竟然是她家窗前养的那盆害羞草。
“她爸爸在家,看来今天是出不来了。”
“要不要去河边抓鱼?”
“好......好吧。”
“怎么,不带我了?”
“小雅,你出来了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天的计划泡汤了呢。”
“我爸爸喝多睡着了,贾小亮也跟咱们是一起的吗?”
“教训坏蛋,算我一份。”
“行吧。”
————————————
“思安他妈,你这菜都是在哪买的,看着真新鲜?”
“新鲜吧,我跟你说啊,就是菜场门口那老头。”
“是光膀子那个老汉吗?”
“对对对,就是他,他的菜可都是从附近的乡下挑来的。”
“你去的早,我去的时候,人家挑着担子已经走了。”
“看看,这老话怎么说的,早起的鸟有虫吃。”
“妈,你什么时候改吃虫子了?”
“去去去,别跟你爸学。去哪儿?别给我惹事啊。”
“知道了。”
“我的菜择的差不多了,先回去做饭了,改天买菜记得叫上我。”
“行。”
原来马思安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个搭小木屋的地方,他们反复摆弄着手里折好的树枝,花了一翻功夫才勉强做出一个木屋的样子。
他钻进去以后才发现木屋上面挂着一只圆形铁盒,铁盒的开口上还有一根木棍从两侧的小孔里穿插过去。
还没等他再凑近一些,只见那头的洪福一拽绳子,铁盒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淋了马思安一身,旁边的贾小六跟徐小雅都偷笑了起来。
“拽的好,淋你们一身水。”
“叫你再跟我爸的自行车,哼。”
“是......是尿。”
“尿!?你小子可真够坏的。”
“恶心死了。”
“嘿嘿嘿,对付他们哪管得了这些。”
————————————
“呸,是尿,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看来咱们被盯了,朝阳,你这副队怎么保密的?”
“不会是洪福那小子吧?”
“不会,上次见我都靠墙走。”
“咱们走吧。”
“走。”
————————————
“小亮,怎么,过瘾不?”
“爽。真没想到你还敢捉弄他,有两下子。”
“那是。”
下午三点的时候,北平史学研究所外面一个车夫从帽子取出一个信封直接扔在了门口值班室的桌子上,随后人便拉着车跑了。
车夫只是在一百米外的一条街巷口稍停了一下,只见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银圆放在车夫手里。
车夫连连低头说着谢意离开了,巷口附近的人露出了邪恶的微笑混在人群里走了。
“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安生。”
“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信封,梁所长收。送信的也不知道叫醒我,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放在桌子上就走了,真是的。”
值班室里面的大爷刚准备拿着暖瓶给茶杯里添些热水,结果突然发现桌子上面多出来一个信封。
信封上赫然写着“梁永璋”三个大字,生怕其他人看不到。
大爷一看是给梁所长的信,他丝毫不敢大意,直接拿着信便上了楼。
各个科室的门都紧闭着,不是在开会,就是静悄悄的。
研究所通常都是这个样子,大家各忙各的。
他刚一走到所长办公室那里,就听到里面传出阵阵叹息声,看来梁所长是遇到烦心事了。
把信封塞进门缝,他转头回值班室去了。
“讨论讨论又是讨论,能不能放下你们科考工作的拖延症。现在是人找不到了,我......我要去罗布泊找玛尔木队长!”
“我赞成宝通的说法,算我一个。”
“大家都想去,可现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先容我想想。”
“夏鼎哥说的没错,你们太莽撞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急死我了。”
“要......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找梁所长了。”
屋内一张四方桌前面围着夏鼎、郭宝通、侯家耀以及吴苗苗四个人,郭宝通刚站起发表完他自己的意见,便马上被夏鼎给否决了。
古楼兰科考队队长玛尔木失去音信的消息在研究所内封闭四五天以后,还是走漏了出去,而且越来越多的所员知道了事情。
随着事态越来越严重,作为研究所所长的梁永璋更是头疼了好几天,刚刚响起的电话声把他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正是从南京考古学会打过来的,上级正在对以玛尔木为代表的古楼兰科考队的进度进行询问。
说是询问,其实是对科考成果的汇报,领导嘛,最喜欢看到进展。
还好之前科考队从附近放牧的牧民手里找到了一些壁画残片,汇报了这个,电话那头便传来了阵阵鼓励科考人员的话语。
“总......总算是应付过去了,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这人怎么会出事呢。小李,再帮我打壶热水,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封信?”
刚才泡好的茶水打了一通电话便放凉了,梁永璋摸了摸脑门上流下来的汗庆幸他自己这次总算是挨了过去。
在连喊几声小李后,却意外发现门缝下面多了一封信。
他拿起信封拆开一看,上面正是他对电话那头隐瞒的事情,他整个人一下子慌了起来。
“小李!”
“来了来了。所长,什么事情?”
“看到是谁把信放到我门口的吗?”
“没注意,我去接水了。应该是值班室张大爷放的吧,我去问问他。”
“不用了,这信的事情谁都不要告诉。行了,你把水壶放在这,下去吧。”
“好,水壶搁这了。”
信的事情梁永璋想趁下班的时候亲自去问一问值班室的任大爷,毕竟像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路过文物修复组办公房间的时间发现屋门被从内部插上了,并且里面还不时传出来议论的声音。
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响起,屋里的人立刻继续忙各自手头的工作。
离门最近的郭宝通把插销打开以后,赶快坐了回去。
“手上都没工作嘛,别一天天闲聊。宝通,你出来一下。”
“哦......哦,好,马上来。”
“宝通,你可不要在梁所长面前乱说些什么东西。”
“吴苗苗,现在知道跟我注意说话的语气了,我呀,看心情。”
“你!”
“好了,苗苗。宝通虽然说话的口气冲了些,不会乱来的。更何况刚才谈论的事情,他也参与其中,不会的。”
“好吧。”
郭宝通挺起腰瞧了吴苗苗几眼,然后转身从屋里走了出去。
他以为梁所长会在办公室等他,敲了几下门以后,却发现里面没有回应。
刚一转身发现梁所长在外面喊着他的名字,他只好急步下了楼,找他具体有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
“宝通,你来所里多长时间了?”
“快......快两年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研究所不像外面的工作,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实习所员。只有表现的好,以后才能留在所里工作,这些问题你都明白吧?”
“明白。什么事情都听您吩咐,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好,果然是明白人。那我问你,你们在屋里都讨论了些什么,不像是跟工作相关的事情吧?”
“这......这个。”
“我是所长,你只管说,保密条文我还是知道的。”
“嗨,哪有什么事情啊。就是听说所里最近来了一块壁画的残片,都想着能一睹真容呢。”
“就这个?”
“对,就是这个。”
“好吧。这个你拿好,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行,没其它的事情,你去忙吧。”
————————————
“安阳哥这是去哪了,还没回来?”
“他呀,不爱凑那份热闹。”
————————————
“您要的豆汁,放这了。”
“好。”
“爷爷,豆汁真好喝!”
“嗨,瞧瞧景昊,还真有爷爷小时候的样子。”
“多吃点肉。”
“对,多吃肉长身体。”
路边小摊那的一个小孩有滋有味地吃着小笼屉里面的肉饼,嘴边的豆汁并没有他玩伴说的那么不好喝。
这小孩仿佛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殷安阳,他瞅了几眼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报纸起身回研究所去了。
上楼梯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吹着口哨满脸高兴的郭宝通,只见郭宝通一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很轻松地把他手里的报纸抽了出去。
“瞧瞧,新日报头版头条又是大篇幅的冥器被盗案。安阳哥,你说这些盗墓贼是怎么找到墓穴所在的呢?”
“我怎么会知道,总之这里面的水很深,咱们还是做好手头的工作要紧。”
“安阳哥你回来了,我们刚才正在讨论......”
“还是昨天那件事吧,咱们呀,就等通知就行。尤其是你们几个,还处在实习阶段,就别乱参和了。”
“哎,本来还想听听你的想法,结果跟夏鼎哥一个意思。”
“那就对了,你们还太年轻,许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来。还有你郭宝通,到处起哄,快把手头的资料整理好。”
“行。”
“梁所长找你有什么事啊?”
“这......这个,你靠过来。”
“吴苗苗,别信他的,小心他亲你。”
“家耀,你竟坏我好事。”
“真没意思。”
还没等吴苗苗把耳朵靠过去,侯家耀一句大声提醒的话让她顿时明白过味儿来,她踢出去的脚也被郭宝通给轻松地逃开了。
随后她瞪了郭宝通几眼,拿起桌子上的餐盒从座位上走开了。
吴苗苗是国画专业的学生,而其他人都是负责残缺文物残片修整工作的。
手头的残片跟其他瓶罐混在一起,手搞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他走过去瞧了瞧吴苗苗桌上画的一些手稿,然后用手指在半空仔仔细细推演几遍,坐在凳子上拿起放大镜观察着残片上的纹路。
“宝通,你残片弄的怎么样了?今天下班之前,可要把报告交给我。”
“夏鼎哥,残片我都按纹路分好堆了,就等苗苗手稿,放心吧。”
“那就好。”
“我看你啊,是摆弄不好这些残片了。”
“嗨,侯家耀,别给我泼凉水。”
“我看这凉水是你自己泼给自己的吧。”
“我?”
“苗苗说不定会故意把你的手稿画错,你想想。”
“苗苗哪有那么小气。好了,我看你是故意跟我说话扰乱我的思绪,不说了,我先忙了。”
“这家伙是个厚脸皮,肯定有办法的。”
“也是。”
往往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都会碎成数十块大大小小的瓷片,瓷片修复是研究所实习学生最基本的一项工作了。
这项工作既然考验人手头的功夫,又能磨练耐性,而这些都会体现在他们的报告里。
当天的梁永璋是除值办室大爷外最后一个走的,他故意让人看到他,因为这样开起口来才不会有明显的意图。
“梁所长,今天走的那么晚啊。”
“嗯,手上的工作刚忙完。”
“有您的一封信,我已经送过去了。”
“是你。”
“信是我送的,不过是有人把信放在了值办室的桌子上。我看是您的信,就马上拿过去了。”
“老任,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吗?”
“没看到,应该是邮差。信还在吧?”
“在。没事了,这几天盯着了研究所的大门,不相关的人不要让他进来。”
“行,放心吧。”
————————————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生长着红柳、胡杨、榆树、沙枣树、骆驼刺等耐旱的植物,不远处一个身穿对襟长衫、脚踩长统皮靴的牧民用手里的皮鞭赶着榆树下吃硬果子的三头骆驼。
那人名叫赫拉克尔,50岁,有一个女儿,他是住在附近的一个牧民。
天空中的日头还是那样的炙热,人的皮肤被阳光晒出了暗红色。
口渴的他拿出腰上的水囊,解开囊口那用牛筋束紧的绳子,喝了几口水解渴。
树下的骆驼倒是很悠闲,戈壁滩上的风很急,吹在人的脸上有些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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