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好在莫奈河身上的异变只是刚刚开始，他只是在莫奈河的胳膊上用力一划，那胳膊便开始扭动起来。
    裂口处有绿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并且迅速有新的胳膊替代生长了出来，看样子根本就无法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当莫奈河从地上爬起来以后，他俨然成了一副类似万奴王一样的傀儡，四只看起来很怪异的手让莫六指明白事情已经走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他的眼睛极度充血无法看清楚面前人的长相，并且嘴里有唾液一样的东西往外面淌。
    此刻的莫奈河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了，也许叫“它”更为合适。
    它迈着大步朝莫六指走过来，高高抬起的巴掌一下子猛抽向他。
    光是呼啸而过的风都能让他感觉到这力道，若是真被打中，恐怕连人重新站起来都费劲。
    随着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锁链晃动声响起，蛇母已经消失在了云台上面。
    莫六指本以为他自己的况状会稍好一些，毕竟对付一个还是省力一些，不过他一切都想错了。
    他这把年纪几番回合下来，还是明显处于了下风，并且很快便被它给逼到了角落。
    他手里的子弹也都找光了，只剩下傍身的一只探山铲。
    探山铲打在它的一只胳膊上，它的胳膊故意往莫六指那一侧倾斜，莫六指大半个身体探到了云台的外面。
    再一松脱，他人便往下掉，还好一只手抓住了云台的边沿。
    “四弟，老四，奈河，是......是我，你三哥，你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以下是莫六指的回忆】
    “三哥，还好你经验足，要不探洞就塌方了。”
    “人没事就好，瞧你那一脸土，哈哈哈。”
    “是......是嘛，是不是成花脸猫了？”
    “差不多。虽然这次失利了，但手上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以后能给其他兄弟露几手了。”
    “这挺好，瞧瞧我现在的身材，还是有些胖。不过我要是像二哥那样会缩骨就行了，这探洞就不用打那么大喽。”
    “嗨，那可是他吃饭的本事，是童子功，没三四十年的功力是不行的。怎么，你以后也一个炕头两边光？”
    “不提这个了，女人不都一样嘛，说不准我也单着。对了，我记得最后摸出来一个土疙瘩，快拿出来让我瞧瞧是什么好宝贝。”
    “哦，是那个啊，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就是我口袋里。我跟你说啊，八成是铁器，出来这一路，我的膀子都坠得有些疼。等我用蜂锥（注：锥尖细如蜂刺的锥子，专门用于清理冥器上包裹的泥土）把它清理干净，那样它的模样就出来了。”
    “行，这种细活称我是做不来，要是让我破解墓内机关，我倒是还可以。”
    “那就瞧我的吧，我记得咱们凿天井的时候没见多费劲，这出斗的时候差点活埋在里面。”
    “三哥，这生活儿（注：第一次遇到）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要不是打洞的时候挖到了大小不一的青岩（注：石头的一种，常用作落石的机关，被青岩砸到必定重伤），也想不到这个。把这机关布置在内椁之上也真是少见，这次只摸到了这么一个东西，希望不会让咱俩失望吧。”
    因为体力透支而十分疲惫的莫奈河仰面躺在一米深的盗坑里，从他的嘴里倒吐出几口泥土。
    他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然后饶有兴趣地听着莫六指给说着这蜂锥的使用。
    不过没有半盏茶的功夫，莫六河手里的土疙瘩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半，他们都没想到这土疙瘩竟然lòu出了铜器的寒光。
    更加吸引人的是铜器上面的纹路，纹路从刃部内侧一寸的距离沿铜器四周延伸开来，图案精美，不过上面并没有刻着墓主的姓氏。
    “嚯~~~，是件防身的短刃，倒是个趁手的兵器。”
    “是挺不错的，这一趟没白来。”
    “太好了！”
    这次是莫六指第一次跟莫奈河合作下斗，虽然这次情况有些凶险，但他还是对身边的莫奈河很有信心。
    其实这次墓穴的位置是一位姓苏的川籍商人提供的，所以里面无论取出什么东西都是要如实上交的。
    回去的路上，莫六指一直把玩着手里的那件饕餮纹铜戈，简直是喜欢极了。
    回到莫氏族地的时候，没过多久，藏云阙的货箱里有人偷走了这件饕餮纹铜戈。
    发生了这种事情，莫一闻亲自从入货的账簿上开始查。
    最后还是莫六指带头才找到了东西，而藏匿饕餮纹铜戈的竟然是老四莫奈河，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结果。
    莫氏一族对待偷藏入簿冥器的规矩便是重罚，而莫奈河解释的理由是三哥莫六指很喜欢这饕餮纹铜戈，希望这件东西不出库，他们俩个也一同牵连在一起。
    等待他们的便是一个月的沥水之刑，所谓沥水就是人光着膀子站在从山上飞流下来的瀑布下，承受水击打后背的重力。
    而莫一闻给他们选的时段恰恰是晨时，那时候的水是最凉的，可见他对这两位兄弟身上寄予很大的希望。
    除此之外，由于季节的不同，从山下流下来的水量也是不同的，中途有好几次莫奈河都晕了过去。
    沥水之弄以后，莫六指发现饕餮纹铜戈竟然被人装在木匣里放在了他屋内的桌子上。
    而木匣内侧鱼骨形状的标记正是大哥莫一闻留下的，后面才传出来因为冥器的事情，银簿里又多走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赔偿。
    每每想到这些，他都觉得是他自己连累了大哥莫一闻跟四弟莫奈河二人。
    【回忆结束】
    “四......四弟，是我，你看看清楚！我手里的饕餮纹铜戈，你......你应该认得吧。”
    异变之后的莫奈河看到饕餮纹铜戈也只是犹豫了几秒，它用脚猛踏几下莫六指抓在云台边沿的那只手。
    看到莫六指并没有掉下去，它变得更加狂躁。
    在猛抬胳膊以后，莫六指跟手里的那只探山铲直接被荡到了半空。
    它发现类似猛兽一样的吼叫，并且因为疼痛而用力拉紧锁链，那头的莫六指瞬间离它越来越近。
    莫六指看到莫奈河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片浑浊的黑色，他在靠近它的时候，双脚踩在它的肩膀上，并伸出两手用力地击打在它脑袋两侧的太阳穴上。
    它的嘴里迅速呕吐出一滩血，整个脑袋里面疼痛难忍。
    莫六指趁机滚落到一边，他的脚底硬生生被石头硌了一下。
    几次尝试后，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另一头的它已经转过身来抓莫六指了。
    刚才若不是想要取下探山铲，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跟它近战的。
    如果被它抓住，恐怕会被那股蛮力撕成碎片的。
    其实有两三次把土雷扔到它身上炸掉的机会，不过都因为他心软而错过了。
    如果说那几次是幸运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是对他的惩罚。
    最终莫六指有些跛的那只腿还是被它给抓住了，光是它胳膊拉扯的力道便足以让莫六指的腿开始发抖起来。
    眼前这个高大的异变怪物嘴里的唾液滴在他的衣服，正是因为靠的比较近，他注意到它生长出来的两只手正在慢慢地脱皮硬化。
    等不到它主动攻击，莫六指用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从腰间的皮鞘里取出那只饕餮纹铜戈，随后用铜戈朝其中一只胳膊上刺去。
    它的眼睛虽然变成了黑色的，但意识却一点儿也不迟钝。
    铜戈刚从它的面前划过，便被手给扼住了。
    他的两只胳膊都被控制住了，也只有剩下的那只被压住了脚面的腿有机会扭转此刻的状况。
    他的脚面能感受到压力，不过还是决定试试看有没有机会。
    越是用力脚面越是疼痛，最后还是咬着后槽牙把脚抽了出来。
    脚面上有一层肉皮生生蹭了下来，鲜血浸湿了鞋面。
    不过眼下这些都是些小伤，如何挣脱开它的控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一脚踹在它的大腿上，它整个开始失去平衡向莫六指身上压过来。
    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过，他勉强侧身躲了过去。
    这次他下手比之前更加果断了，手里的铜戈一下子顺着腰给它划出了一条十公分的口子。
    要换做是人，早就流血死掉了。
    但是从它的伤口处却流出了像人一样颜色的血，看来异变的时间还没有完全彻底。
    还没等它再次站起来，莫六指割伤了它另一只胳膊，因为腰上的疼痛，它的双腿无法使上力。
    正好趁此机会反压制住它，他高高抬起的铜戈随时准备刺它一个血洞。
    这个时候竟然鼻孔里有几滴血掉下来，血滴打在它的嘴巴里。
    血的味道让它加抓狂，他扭过头看看刚才在它腰上割出的伤口，伤口却正在悄然地愈合。
    时机就在眼前，再怎么心软也得动手了，他高高举起铜戈准备刺向它的脑袋。
    也就是在那瞬间，有东西在他后腰上顶了一下，他整个人顺势向前面扑过去，手里的铜戈贴着它的脸刺下去。
    戈刃划破了很薄的一层，由上而下一条血线在几秒后迅速溢出血来。
    嗖的一声，一个东西从他身后快速飞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便有一只手猛伸过去。
    他惊愕地看着面前那个面貌怪异的四弟莫奈河，竟一时间没想到拔出刺破地面的铜戈。
    刚刚追莫子笙的蛇母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追了回来，当莫六指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蛇母早就已经没了之前漂亮的模样。
    此刻的她看上去竟然如同一个丑妇，脸上有黑色的东西顺着鼓起的血管跑过。
    她嘴上的唇红倒是更加艳丽，不过这些都是透过莫奈河身体前面那块八卦乾坤宝镜反看到的。
    莫奈河伸过去的那只手正好抓到了蛇母脖子上的那把钥匙，钥匙在接触到他皮肤的一刹那，上面的温度竟然如同火焰船炙热。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还是在皮肤上烧出了一道凹痕，也不知道莫奈河为什么会握紧拳头不肯松手。
    也许是之前那些残存的想要抢夺过来钥匙强烈的印象，他感觉到后背上的皮ròu犹如被利刃划开一样疼痛，。
    他嘴里的吐出来的血已经从鼻孔里溢了出来，他的身体一歪摔倒在了一边。
    八卦乾坤宝镜的倒影真接让旁边的蛇母看清楚了她自己的丑态，她脸上的皮肤如同仕女涂抹厚重的胭脂一样开始片片脱落，最后化成一堆黑色灰烬被huá落的衣服遮盖住了。
    他用手推了推旁边没了动静的莫奈河，莫奈河没有反应，但他的脚腕处便有一条冰凉的东西缓缓往上面爬。
    很显然那感觉就是蛇，跟之前咬伤莫奈河的蛇一样。
    蛇在脚下，他想起身却十分费力。
    所以只能故作镇定等蛇再爬近一些动手，衣服下的蛇很鬼。
    它不是直接爬到脖子处咬人，而是用腹部的鳞片感受着人受伤的状况，蛇爬过tuǐ部以后并机警地绕着一侧的胳膊继续往上爬。
    “一二三，就是现在！啊~~~”
    随着莫六指左臂挥动着铜戈猛地刺向右边胳膊，戈刃直接刺在了蛇头上，并扎进了云台地面里。
    那蛇迅速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窜，但戈刃扎的太深。
    它扭动的时候又划破了它的肚子，蛇的身体紧紧地缠绕在戈刃上。
    血一股股地流出来，蛇就这样没松开死掉了。
    刺死蛇的铜戈同样也划伤了他自己的胳膊，他扭过头看着旁边的莫奈河竟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真是造化弄人。
    他尝试着想看看硌伤的那只腿有没有好，忍痛动了几下，却感觉到大tuǐ那有东西抓着衣服，动起来有些沉。
    当人紧张的情绪开始放松却又一下子紧张起来的时候是最可怕的，不过他还是扭转头往下看了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奈河的手抓在了他的衣服上。
    “只剩下十分钟了，对，还有一颗玄鼋珠。”
    “三......三哥。”
    “四......四弟，是你说的话吗！？”
    “钥......钥匙，我......我拿到了。嘿嘿嘿，我......我做到了，把这个交给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