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少爷跟小姐他们进去多长时间了？”
    “回海哥，已......已经快一柱香的时间。咱们的人手比那边的少了不少，好在弹药充足，也不怕他们乱来。”
    “从死去兄弟身上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了吗？”
    “都收拾好了，走的也算是个体面。东西都放在那边了，要是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也够咱们撑三天。”
    “那就好。”
    当冉海手下整理地上物品的时候，莫小六和莫昭辉的手下也一直没闲着。
    他们很快便意识到虽然他们活下来的人多，但眼下的食物也只能勉强撑半天的时间。
    两伙人一边是在原地休息保存体力，这样做的好处是大家的情绪都能稳定下来。
    而莫氏的人只派出几个身手矫健的人去四周寻找打开石门的机关所在。
    大家也都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想过早地消耗光实力，眼下大家的希望都放在了寻找打开石门的机上。
    冉海简单吃了几口肉和白饼以后，带着车柯朝他们身后的石壁那里打探。
    而站在中间石柱锁链上的刀麻子在阵阵发抖，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时断时续的。
    “刀麻子，你下来吧，安全了。”
    “我......我才不下去呢，下面太危险了，对，有蛇。”
    “哥，他八成是吓傻了。”
    “哎。”
    ————————————
    “大落，你再抬高一些，我把剩下断掉的锁链塞进石壁的虫洞里面，这样就可以爬到更高的地方。”
    “现在可以了吧？”
    “好好好，就这样。”
    莫奉昌身下当人梯的大落抬着脑袋向上看着一直在作调整，塞进虫洞的锁链必须要再次用探山铲的铲背用力敲打才能更加牢靠。
    每次敲击都会有石渣混着尸虫的呕吐物滴下来，那东西粘在大落的脸上，有的甚至顺着鼻子流到了嘴唇上。
    一想到药匣子说起那东西里面有人ròu，他浑身上下便感觉到阵阵不适。
    因为双手扶在墙上，眼下他也只能把脑袋歪到一侧，好让那东西赶紧从他脸上掉下去。
    “大落，是不是有尸虫的屎掉在你嘴里了？”
    “别......别胡说，奉昌哥，你弄的怎么样了？”
    “好了。”
    “哎哟，我的肩膀可真是酸痛的不行，快帮我róuróu。”
    “好吧好吧，是这里吗？”
    “对对对。”
    “真没想到这些虫洞竟然帮了大忙，东西够牢靠，希望上面真的能找到石门的开关。”
    “你俩休息一会儿，我找其他人爬上去。”
    “也好，你别说，还真有些累。”
    “拐哥，快来火堆这烤烤，我再去找些能烧的东西。”
    “行。”
    虽然莫子初跟老拐的年龄差不了几个月，但二人的性子十分接近。
    所以每当叔公们不在的时候，他和莫子笙都会去竹屋里找老拐玩。
    他们闲来无事便把地面上的竹鼠洞当成墓穴，什么定穴眼、打天洞之类的游戏真是玩得很热闹。
    这云宫殿里面哪还有什么能当柴禾烧的东西，除了旁边受伤兄弟身上保存体温的熊皮，恐怕也就只有那条死去的黑色蚰蜒可以考虑了。
    他走过去用腿踢了踢那成精的蚰蜒，怎么也想不通这玩意儿能长到这么大。
    蚰蜒身体里面大都在伤口处流出不少绿色的液体，根本不能用。
    倒是它成排的腿可以当个烧火棒，没准能烧着。
    所幸他们头上有一处墓道，要不早就因为缺氧而陷入混乱了。
    “子初，哪搞来这么多螃蟹腿？”
    “拐哥，瞧把你饿的，这哪里是什么螃蟹腿啊，是蚰蜒的腿，我刚才割下来的。”
    “放进去试试吧，没准能烧出一股肉香味。”
    “哈哈哈，只是别是他娘的shī臭味就行。”
    “没错，刚刚那味道我是再也不想再闻第二遍了。”
    “这次放进一个先烧烧看。”
    “行。”
    ————————————
    “快灭快灭，我......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有些冷。”
    锁链上的刀麻子嘴时不停地念叨着这几句话，他心想他现在一切的遭遇都是因为摸金校尉和莫氏族人造成的，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他们下斗。
    眼下钱打水漂了，他自己的小命也难保。
    越想越生气的他真是恨不得他们取暖的火堆赶快熄灭，好让他们都精神起来去找打开石门的机关。
    身体不断哆嗦的他连当时进来堵死地方的解决办法都想法了，他盯着莫宗立背包里露出来的引线，嘴里不停地说着“咝~嘣~~~”的幻想。
    “你还别说，真有一股肉味，你俩也快闻闻！”
    “没闻到，好呀，又耍我！把饼给我，全......全都塞进嘴里了！？”
    “略略略。”
    “大落，赶紧吹，这火可是越来越小了。”
    “咳~~~，快灭了，不怪我啊。”
    “会不会是这蚰蜒的腿有问题？”
    “快让我瞧瞧。呸，是人ròu味！”
    大落鼓足腮帮子往火堆里吹着气，本以为发红的木炭会很快引燃蚰蜒的腿，谁也没想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前预想的肉香味没有，倒是回扑过来一股奇怪的人ròu味，他打了几个喷嚏指着蚰蜒腿吃惊的说出了那三个字。
    “人ròu味！？”
    “药匣子，这个你有经验。”
    “是人ròu味，没准这蚰蜒的肚子吞了不少人。”
    “有道理。”
    “不对，这里有绊子（注：黑话，有人暗中使坏）。我清楚地记得杀死蚰蜒时候的伤口也不过只有两三处，这些蚰蜒腿我还是挑没粘到东西弄出来的。”
    “他娘的，哪个孙子使的坏，我......”
    “你快坐下，我去那检查一下。子初，你看着大落点。”
    “行，蚰蜒的shī体就在那边。”
    ————————————
    “果然不假，蚰蜒腿上都被人给涂了一层东西。蚰蜒通体黑色，这shī油也是黑色的，若不是发现的早，不对，是火堆。”
    ————————————
    “哎哟哟，别灭别灭，放裤头（注：裤子上系着的绳子）。”
    “裤头你都放上了，嚯，一股汗臭味。”
    “着了着了，这......这火怎么不见烧起来啊？”
    “快把蚰蜒腿拿出来！”
    那边的老拐刚说完这话，裤头上滴下来的油落在蚰蜒腿上，那上面发出动物外壳的破裂声。
    再看看火堆弱小的火苗，全都被蚰蜒腿的碎屑给震灭了。
    一些油点烫到了大落的手背，钻心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把手里的裤带扔到了地上。
    莫子初把裤带上的火苗踩灭，并仔细检查了大落手背上的伤口。
    “烫死我了，快给我撒点水！”
    “好。”
    老花哨解下腰上的水囊慢慢地往大落烫伤上倒水，水的清凉算是缓解了几分疼痛，不过还是在手背上留下了几片黄豆粒大小的红肿。
    老拐环顾四周，其他人都像没事人一样，气得他把探山铲扔进火堆。
    火堆里瞬间飘起了一片火星，那蚰蜒腿的碎块还发出咝咝咝的异响。
    “哟，这是怎么了？”
    “别理他，咱们继续。”
    ————————————
    “老拐，怎么了？”
    “小六哥、昭辉哥，有人使绊子，在蚰蜒腿上用刀割出小口，并涂了不少shī油在上面。”
    “跑不了是那些家伙使的鬼计，大落，你的手没事吧？”
    “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瞧这上面的割痕，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是有人想要弄灭，咱们的火堆，你们来我们这边。”
    ————————————
    “总算是爬上来了，昭辉哥，我上来了。”
    “好，那面发光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层磷粉。”
    “能弄下来一些吗？我好瞧瞧。”
    “没问题。”
    石壁高处的莫少游已经爬出去了不少，距离第四层的顶部也就一米的距离，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他头顶上的莹绿光也看的越来越清楚，为了能取些下来，他特意用脚盘住石壁上串连起来的锁链，并空出双手想用刀子剥弄下来一些。
    刀尖在碰撞到那些莹绿的时候，有一片掉落了下来。
    那东西在半空中飘荡几圈以后，上面竟然亮起了一个红点。
    红点蔓延越来越大，直到整块烧起一小片蓝火消失在莫少游的眼前。
    ————————————
    “海哥，你瞧，刚刚我好像看到上面有东西烧了起来。”
    “那东西不简单，有好戏看了。”
    ————————————
    “少游小心啊。”
    “没事，我再弄一块下来。”
    当莫少游的刀尖再次伸过去的时候，那些莹绿却迅速抖动起来。
    原来上面根本就不是类似磷火的死物，而是有生命的活物。
    在他的眼睛里，有大片大片的亮光迅速亮起来，一只只闪着绿光的眼睛竟然晃动了起来。
    莫少游一下子便意识到情况不对，然后迅速松动脚上的锁链，整个人直往下落。
    因为锁链的原因，他落的时候离石壁很近，手里的刀子滑在石壁上窜出道道火星，连小腿处也被折断塞进虫洞的锁链给划出几道伤口。
    “坏了，快去把少游接下来！”
    “什么鬼东西，飞......飞起来了！”
    ————————————
    “我就说了不要你们到处乱碰，这......这下好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那些亮光如波浪般波动起来，仅管莫少游有四五年攀岩的经验，但亮光的速度更加快，它们乌压压地朝着莫少游飞扑过云。
    一只两只后面便是一群群，他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里面的莫少游如同蛛网里待食的食物不能动弹。
    爬到半空中准备随时搭把手的莫洪寿也只是碰到了莫少游的一只脚，那东西也爬到了他的手上，他赶紧松开手用力抖落上面的亮光。
    “是虫子！”
    “手，我......我的手好痒！”
    “不对，是六目鬼蛾（注：双扇展开左右两侧两有三个类似人眼的扁圆形图案，是囊虺的母体。六目鬼蛾喜食shī体上因腐烂而在骨头上凝结出来的磷粉，不喜欢火光，被它咬后奇痒无比），千万不要抓！”
    “快取火把！”
    被莫少游扑掉的六目鬼蛾shī体落在莫小六跟莫昭辉的脚下，他俩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莫小六迅速从引燃火把朝莫洪寿的手上靠过去。
    仅仅是粘在莫洪寿手上的几只六目鬼蛾便让他不停地用探山铲猛敲着手背，那感觉犹如万虫噬心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当火把的高光靠近的时候，那些六目鬼蛾的翅膀一下子便被烧掉了，它们再也飞不起来，一只只在地面上爬动。
    随后被冲过来的老拐、莫子初和大落等人踩成一滩肉泥，而半挂在锁链上脑袋倒垂下来的莫少游来回摆动着，他没有那么幸运。
    冉海一枪击中石壁上的锁链，莫少游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的身上流出一股绿色的液体，那东西跟六目鬼蛾一样也能发光。
    “洪寿，洪寿！”
    “他......他手上的皮肤已经僵化了，快扶他到火堆那，要尽量靠近火焰烤，直到把皮肤里的囊虺烤出来。”
    “是囊虺huǐ（注：古代中国传说中的一种毒蛇，常在水中，毒蛇死后，身体化成许多的囊虺。囊虺喜爱寄宿在动物及人的皮肤之下，被寄宿的人皮肤龟裂且疼痛难耐），我也只是在西周末期为数不多的青铜器装饰上看过。”
    “快取火来，少游还在里面，它身上的六目鬼蛾太多了！”
    “迟了迟了，人怕是不行了！”
    “药匣子，别说丧气话，快想想办法。”
    “他跟莫洪寿的情况不一样，必须取旺火给他驱虫，这样的话，也......”
    ————————————
    “连山，你们快用火把周围的六目鬼蛾弄死，要是扩散开的话就危险了。”
    “是，你们几个动作快点。”
    ————————————
    “别过来，别过来，该死的虫子，我......我的ròu不好吃！”
    ————————————
    “洪寿，忍着点。”
    “再近一点！”
    “再近！？哦......好好好。”
    刀麻子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极其mǐn感，一听说有东西落下来，莫洪寿的惨叫声让他一惊一乍的。
    他一时间找不到六目鬼蛾的位置，慌乱地拿着手枪到处乱指，颤抖的手指却不敢开枪。
    因为手臂的奇痒，像莫洪寿这样的汉子已经无法走路，还是莫奉鱼跟莫奉昌扶着他来到了火堆旁边，莫小六也跟了过来。
    他们把莫洪寿的手背放在离火焰十公分的地方炙烤着，可莫小六让他们再贴近一些，他俩迟疑一下照做。
    囊虺刚刚钻入皮肤的下面，所以用这种方式的话，很快莫洪寿的手背那渐渐有血水开始往外面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