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我在这。”
    “那我摸到谁的胳膊！？”
    “五弟，这里那么黑，你可不要说鬼话。”
    “你瞧，我这不是抓着他的手了嘛。”
    “呕~~~”
    “这里磷气太多了，掩在口鼻上的湿布恐怕撑不了多久。”
    莫五贝刚说完这句话，他便抓起身边的那只胳膊拿给大家看。
    可这只胳膊明显比人的胳膊长多了，并且上面还刺刻着女真的文字。
    莫一闻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这只胳膊是万奴王身体上的，他用刀子割开那只粗壮的手臂，果然破口的地方钻出一股尸虫。
    尸虫看到他手里那盏骨灯的光亮很快退缩到了手臂下面，莫一闻取出火折子往远处的崖壁那一扔，火光打在崖壁上碰溅出火星来。
    而后石壁上面顿时亮起一盏油灯，接着油灯两侧各有一股灯油流出。
    灯油上跳跃着球状的火苗迅速往左右分散飘过去，轰轰轰几声火光在石壁上亮了起来，并且火光把坑里的磷气全都吸进油灯里面。
    底下又迅速充满了空气，这些也足够他们呼吸用的了，刚刚还漆黑一片的坑洞，现在已经是亮堂如白昼一样。
    而他们身下是成堆的残肢腐肉，人走在上面就像是行走在泥潭里。
    也许刚才一步是结结实实的，那么接下来的一步就有可能被腐肉埋到齐腰的地方。
    “快看，那有棵......是树！”
    “不要靠近它！”
    闷油瓶看到树身上有黑色的尸虫在上面蠕动，并且树身下的腐肉里还不时有尸虫钻出来。
    由于底下大量的尸虫钻出，整片肉堆的高度也慢慢地下降了。
    只见一只尸虫竟然长出了一对翅膀，它的颜色明显区别于其它的虫子，而且个头也很小。
    在它的眼睛里，他们几个人因为热量呈现出来的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那虫子飞到莫一闻的脸颊上，并在上面来回寻找着什么东西。
    莫一闻扭转脑袋的时候，虫子便落在了莫五贝的肩膀上。
    正当他准备一把拍死虫子的时候，闷油瓶一刀便向虫子砍过去，虫子嗡的一声又飞到了半空。
    “这东西那么怕骨灯，那我就取出里面的莹石治治它。”
    “二弟，不要乱动，这是只尸虫将，杀不得。”
    “那可怎么办啊？这里简直是恶心死了，我看这四周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只能爬上这棵怪树上去探探。”
    “去树上！？这怎么可能！”
    当莫一尽从腐肉里把腿拔出来的时候，他的脚前被腐肉下面一块断裂的肋骨给划伤了，伤口上慢慢流出鲜血。
    这个时候的尸虫将一头向莫一尽这边冲过来，莫五贝二话没说抄起手里的探山铲一铲子便把尸虫将给打飞了。
    尸虫将撞在树身上顿时化成一滩血水，原先还在往树上爬的尸虫也都展翅飞了起来。
    它们成团地蜂拥在一起杀过来，莫一闻命令大家都退到墙壁那里。
    他和闷油瓶二人把墙壁上的油灯撬下来，并将其扔向尸虫群那里。
    只见油灯在被尸虫群包围的一瞬间蹿起大片的火光，尸虫群被这油灯烧死了大半，剩下的全都钻进了腐肉里面。
    “是鲛人油，好像里面混了松脂。刚才在外面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没错。”
    “看来这灯油很易燃，趁现在咱们赶紧上树。”
    “下面的尸虫好像朝咱们这边钻过来了，就......就在脚下！”
    “快拉紧我！”
    尸虫钻进腐肉下面迅速地蠕动着，莫六指看到尸虫拱起的小包钻到了他们的脚下。
    当他抬起脚的空隙，尸虫便从缺口那里飞蹿上来。
    莫五贝收紧插在刚刚尸虫爬动的树身上的铁铲，众人便嗖的一声飞向到了树身上。
    树身远远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刚下了脚的莫六指便被脚下的黏液给粘住了。
    “不好，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我动不了了！”
    “快蹲下！”
    几十只尸虫从他们头顶飞过，那震翅的声音让他们的耳朵出现了耳鸣的反应，随后兜回来的尸虫被他们手里的利刃给削成了两半。
    莫一闻用匕首在这通天圣树上猛刺一下，那树身竟然像人一样流出了红色的血液，并且匕首上还粘到了和青砖后面一样的黏液。
    虽然他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的脚从上面脱离了。
    莫五贝朝莫一闻在对他说着什么，可一句都听不到。
    “大哥，你说什么？”
    “我说，趁现在赶紧往上面爬！”
    “听不清楚！”
    闷油瓶发现站在树身上的众人合都成了哑巴，只是张口说着话，但根本就没发出声来。
    这个时候墙上的青砖竟然开始一块块地剥落下来，再接着便成片的往下面掉。
    连上面的油灯也向一侧歪倒，里面的灯油全都流在了地上。
    莫一闻刚往树上爬了没几步，便感觉到树身上的黏液的粘性变小了，他整个人摔到了树下的腐肉堆上。
    “那树是活的，快下来！”
    “奥，好。”
    “大哥小心身后！”
    跳在半空中莫五贝用手指着莫一闻的身后，只见从青砖后面伸出一只黑色的树根，树根移动的速度之快令人惊奇。
    莫一闻来不及躲闪，刚拔出来的匕首也只是朝下刺在了树根上面，树根被割破流出血液，并且它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顶着。
    剑刃划伤他的小臂深深地刺进了他的皮肉，他的血滴在树根伤口上顿时冒起一片白雾，那树根竟一阵抽搐想要缩回去。
    他一剑刺穿树根往回拉着，可树根的力气太大，那把匕首眼看便有些倾斜，闷油瓶拔出黑金古刀一刀斩掉了那条树根。
    剩下的树根重新钻回了青砖后面，他们几个人聚拢在离树身两米远的地方，并随时准备迎接着第二次攻击。
    “是那里！”
    突然墙里飞出一条树根，树根从他们中间穿过，并把莫一闻和闷油瓶二人分隔开。
    莫六指知道要想办法把这东西从墙里逼出来，他们兄弟还是很默契的。
    只是几下眼神的交流，他们便飞奔到墙壁下撕下一块衣服把地上的灯油蘸了一些，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后扔到了墙壁那。
    墙壁那一片黑影闪过，闷油瓶扔出去的刀一下子刺破青砖插在了崖壁里，这一刀正好刺在了树根上。
    崖壁那轰的一声脱落下一大片碎石，尘土还没有消散。
    一条树根穿过尘土在莫五贝的腰间划过，他的腰间便被划破了一道伤口。
    按理说莫五贝的血也粘到了树根，却并没有像莫一闻那样烧伤树根，这一点连闷油瓶也不知道原因。
    “大哥，是刚刚那棵大树，它......它竟然动了！”
    向上生长的树枝在这漆黑的环境下已经把上面挤满了，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究竟有多高，并且树冠上能看到枝杈上结着如同栾果一样的果实。
    那果实的后面长着一团黑色的花朵，花朵并没有花蕊，透露果实的裂缝能看到里面血红色的果肉。
    莫五贝接过莫天明递过来的一块布勒在伤口上，那树根愣是在黑金古刀上挣脱不开。
    它把树根缠绕在刀身上，然后用力一收紧，哗的一声，竟然自断了。
    树身上能看到有几个闭合的东西，那缝隙里流出黏液，看样子像是一道伤口。
    可当树根从他们身边蹿过去的时候，莫五贝才看清楚，那树根上的并不是伤口，而是一只只眼睛。
    他只是看了那眼睛一眼，整个人便陷入一片幻境无法动弹。
    莫天明摸出一只竹筒，从里面蘸了一些黑血涂摸在莫五贝的腰间，可莫五贝并没有醒过来。
    “五弟！”
    “快把他弄到那边，这里很危险。看来救他只能先解决这个东西了，大家上！”
    “是。”
    闷油瓶拔出崖壁上的黑金古刀加入了对付通天圣树的打斗，这树根因为长时间生长在漆黑的环境下，它对于周围的脚步声很敏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它。
    崖壁里面钻出许多粗壮而且灵活的树根，树根时而盘成一团时而飞蹿出去攻击。
    他们每一次躲闪，树根都在崖壁上打出一个孔洞来，他们手里的探山铲全都缠绕在树根上。
    通天圣树疯狂地甩打着树根，探山铲那头的他们像是槐树上的丝虫一样，闷油瓶用刀猛刺着飞蹿在半空中的树根。
    树根四周旋转，最后他们手里的锁链全都拧结在了一起。
    因为突然加重的原因，他们几个人渐渐地靠近了地面。
    下了地的莫氏兄弟用尽全力拉扯着手里的锁链，树根被这股力量从中间拉断了，断口处喷溅出血液。
    那血液沾在树根下面的腐肉上，腐肉竟然神奇地动了起来。
    而且断了树根的通天圣树开始抖晃起来，树枝上结的果实咚咚咚地坠在了地上。
    坠地的瞬间果壳脱落，竟然一只只尸胎挺直后背站了起来。
    它们用手抓了抓头发粘在一起的几缕头发，然后揉揉眼睛一阵猛咳起来，喉咙里面竟然咳出一块黑疙瘩。
    随后崖洞里面顿时响起一片诡异的讥笑声，那声音如活人殉棺里殉俑指甲抓挠出来的一样，听过那声音的莫一尽背后阵阵发凉。
    “是尸胎，大家小心，千万不能被它抓伤！”
    “老五呢？”
    “刚刚还在那边，怎么不见了？”
    “在那！”
    正当大家往莫六指指的方向看过去，莫五贝把腰间的探山铲拿出去一把往血胎身上扔去，铲尖一下子削掉血胎的一只胳膊。
    那血胎们全都把目光看向了莫五贝，嘴巴大张着吐出一条又长又尖的舌头，那舌头上淌下浓白的口水。
    最前面的那个尸胎一口便咬住那个被砍断胳膊的尸胎，然后大口嚼了起来。
    它的肚子上有一处破洞，吞咽进去的东西又全都流在了地上。
    随后它们一个个跳到崖壁上，用双手双腿粘在上面像壁虎那样爬了起来。
    也只是莫六指转头的片刻，那尸胎已经爬到他头顶的上方，蹭的一下子跳到了莫六指的肩膀上。
    他身边的莫五贝都能感觉到尸胎呼出的寒气，那血胎靠下转移到后背。
    它嘴里吐出的舌头在莫五贝的脸上一舔，他手里的探山铲早就已经不敢乱动了。
    “在......在你后背上。”
    “嗯......嗯。”
    正当尸胎准备下嘴咬下去的时候，莫一闻甩出一根金线银针刺在尸胎的后脑上。
    银针在入脑的一刻，便能看到伤口处一道血气喷溅出来。
    趁尸胎用手抓挠着银针的间隙，莫五贝一铲子便将尸胎从他身上拍了下来。
    还没等尸胎站起身来，闷油瓶一脚便把尸胎给踩成了两段，其它的尸胎像山崖上轰隆隆坠落的石头一样。
    几声响过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一只尸胎。
    因为是落在了身后面，所以他们对付起来有些费力，还好莫一闻很快便找到了解决方法。
    那就是找人先对面另一个人背上的尸胎，这下手的力道可要掌握得当，要不伤了人还对付不了尸胎。
    尸胎的手脚抓在他们的皮肤上露出了红色的抓痕，抓痕处有些发痒。
    虽然这些尸胎有些难缠，但他们费了些力气还是把它们解决掉了。
    “这怪树又长出了新的树根，不......不会的！”
    “那折断处粗细不一，看来是愈合了！”
    “愈合了！？这也太诡异了！”
    “是树身，没错，刚刚也是因为刺伤了树身，咱们才能从树上下来。”
    “大哥说的没错，快闪开！”
    树上的树根像散乱的头发到处甩打着，他们只能在里面的缝隙处四下躲闪。
    莫一闻把骨灯上面的塞盖打开往树身上一扔，那树面表皮烧起了绿色的火苗，整棵树也开始拧动起来。
    不会火苗很快便被树皮下流出来的血液给浸灭了，经过这骨灯的烧酌，这树根又疯狂地甩打起来。
    “对，是油灯，这东西惧怕油灯！”
    “好像是，我说怎么会被青砖封印在里面。”
    “大家快去崖洞四周把刚刚油灯里的灯油取过来，今天爷爷这就烤了你！”
    “闷酒瓶，这树根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