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来，我帮你弄一下头发里的沙子。”
    “快喝口水漱漱嘴，真没想到这沙海的机关过了那么久还管用。对......对了，既然这盗洞还在，说明挖这盗洞的人肯定是摸过去了，那咱们还能摸到东西吗？”
    “这五贝叔趟过的墓口，还会剩下东西吗？”
    “是啊。”
    “你瞧，这是什么？”
    “是玉串，那天黑衣人扔下的东西。”
    “还真是！”
    “这玩意儿我认得，当时五贝叔也从耳室里摸出来一串，东西不假。”
    “东西是好东西，这墓值得下。”
    “再说了，咱们大老远来到这里，可不能走空场，要是让四叔、六叔那些手下知道，还不知道他们拿什么话揶揄咱们。”
    “没错，我是不会空手而回的，大不了在尸粽上拔几颗金牙敛敛财。”
    “瞧你牛气的，一会儿就看你小子的了。”
    “子笙，不不不，现在应该称呼您小叔了。”
    “没错，咱们这帮人打小就是五贝叔带下墓的，不知道探了多少仙人墓，现在五贝叔不在了，我想小叔也一定能接住五贝叔的位子。”
    “对对对，之前大伙也都瞧见了四叔和六叔那两张低沉的面孔，您是真给我们长脸！”
    “都是一些皮毛功夫，跟我爹的差远了，这下了墓，还得多仰仗众位兄弟。”
    “什么东西！？”
    “小安，你在说什么，这一惊一乍的，比看到尸粽还让人害怕。”
    “我真......真的看到那边有一双绿莹莹发亮的眼睛，该不会是尸粽吧？”
    “我怎么没有看到东西呢，你一定看错了。”
    本来就胆小的小安，当其他人顺着盗洞往前面摸索。
    黑暗里面的的确确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们几个人，火把的亮光足以给黑暗里前行的人安全感。
    但在这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盗洞里，哪怕一丝骚动都更加让人心惊胆战，盗洞里只听得见几个人的心跳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哎哟！”
    不知不觉走到最前面的小安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洞壁上，他感觉到鼻子处一阵酸楚涌上眼睛，脚下的一只曲柄耜砸在他的脚面上。
    等大家都围靠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条盗洞在这里断掉了。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一条死胡同，曲柄耜旁边还散放着一些细草和树枝堆成用来点燃的柴燎，柴燎还没有燃尽。
    呼啦一声，莫子笙手里火把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引燃，洞壁的斜上方亮起了一个火团。
    盗洞里几个人的脚下顿时亮了起来，柴燎的一根粗棍后面有两道手指的抓痕。
    抓痕虽然很浅，却一直往土坑那边延伸过去。
    “白进来了，这里是一个死胡同啊！”
    “这有会么办法，看来凿天井的功夫是省不下了。”
    “先退出去，然后再寻一条路吧。”
    “让这个藏海川闹的，连五贝叔留下的路都找不到了，真是晦气，我现在都想冲回去把他从土坑里挖出来，然后抽他一个大嘴巴。”
    “废那功夫，还不如省省力气呢。”
    “什么味道，真是太难闻了？”
    “咳~咳~~”
    “这都不知道，你看看地上这些腐朽的柴禾，还有那火把下面凿出来的斜方洞，这火把里面肯定裹着的是植物的油脂，那东西烧起来味道自然是臭的。”
    “看来早就有人来过这里，只不过时间已经很久了，那咱们也撤出去吧。”
    “走。”
    “子笙，快过来看，地面上有一处处细小的凹土。”
    隔着几米远的地方便都能从洞壁上找到火把，莫子笙命其他熄灭手里的火把以备后用。
    他们面前的地上有一处处凹土，看着凹土的四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的样子。
    药匣子用手指摸了摸凹土，然后捻动手指放在鼻孔处一闻。
    那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看来此处更像是一个葬洞，而他们是葬洞里几只瑟瑟发抖的羔羊。
    “嘘！大家都不要出声。”
    “怎么了？”
    “这凹土里面是血的味道，看来小安刚刚说的话没错，附近肯定有东西在。”
    “血！？”
    “洞口那边怎么黑了起来，是不是洞壁上的火把快要燃尽了？”
    “老拐，你的机会来了，还不快去尸粽嘴里摸几颗金牙过来。”
    “不急不急，是妖是鬼，先请出来再说。”
    其实盗洞里面的火光根本就没有变暗，反倒是来时盗洞那里有一个黑影渐渐从远处靠了过来。
    黑影很快便映满了盗洞，老拐从腰间的小兜里掏出几颗哑丸向洞口丢了过去，哑丸咕噜咕噜几声便消失在了黑漆漆的盗洞里。
    正当大家摒住呼吸盯着洞口那边的时候，哑丸一下子发出嗞嗞的声响，然后不远处的地面上轰的一声亮了起来。
    一只黑色的豹子，不不不，是一只黑毛金纹的老虎伏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面。
    它两只爪放在地上躬着背随时准备朝他们扑过去，这哑丸正好指明了躲在黑暗处的危险所在，可现在在情况让事情变得更加紧迫。
    “嗷~~~”
    “是黑......黑虎！”
    “对对对，动物都怕光。”
    “赶紧扔火把！”
    听到这话，大家都把火把聚在洞壁上的火光处引燃。
    咣当咣当的碰撞声后，被扔出去的火把砸在黑虎前爪的地方，火把上的油星一下子喷溅出来。
    黑虎仅仅是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跃而起向众人冲了过去。
    人在洞穴里虽然不占优势，但闪躲起来还算灵活，黑虎落脚的地方。
    他们几个人分成了两拨，黑虎尾巴带起的急风一下吹灭了洞壁上的一只火把。
    靠墙的老拐和大落眼前又黑起了一片，大落愣是一手拽住黑虎的尾巴想把它拉远一些。
    黑虎反身一爪向大落抓过去，老拐猛踹了黑虎的后腿。
    这一爪直接挠在了洞壁上，洞壁上的一大块土石被抓了一个粉碎。
    “瞧这掌劲儿，这畜生看来有两下子，小爷我今天就陪你过它几招。”
    “老拐，马虎不得。”
    “没问题。”
    老拐手痒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踩着洞壁跳到了半空，令大家吃惊的是，老拐竟然一下子骑在了黑虎的后背上，俨然一副要武松打虎的架势。
    这个时候的黑虎感觉后背一阵瘙痒，它更加用力地跳起，这一跳后背上老拐的的差不多都能碰到盗洞的洞顶。
    透明忽明忽暗的光亮，老拐看到洞顶上有一只圆环形状的把手。
    他一把抓住圆环，由于双腿在黑虎的后背上夹得太紧，圆环竟然被拽断了。
    紧接着听见一阵阵越来越频繁的晃动声响起，洞顶上突然一片土石落下。
    一只脊架上长满铜锈的排八铜犁出现在洞顶，耗齿却锋利的让人害怕。
    “小心！”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排八铜犁一下子从洞顶上直往下掉。
    老拐手里的圆环这下丝毫作用都起不了，他身下的黑虎像人精一样竟然往前打了一个滚儿闪到了一边。
    紧追着老拐的铜犁眼看便要压在他身上，靠在洞壁两侧的其他人眼疾手快地就近想要托住铜犁的脊架。
    可脊架早就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韧劲儿，脆得像铁屑一样。
    泥鳅、烟嘴儿、大落和莫子初四个人只抓到了从犁身掉下来的一角。
    铜犁直接打在了老拐的身上，并把地面上的尘土震了起来，尘土瞬间让原本就不亮堂的洞穴里乱得雾蒙蒙的一片。
    他们也只是大概知道黑虎的方向，现在的状况恐怕也只对嗅觉异于常人的黑虎最有利。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响起，大落一声大叫倒在了洞壁的一侧。
    莫子笙想那黑虎定是往盗洞出口那里跑了，他摸起几根铜犁的耗齿往那边掷过去。
    一声响亮的惨叫声吼过，便再也听不到声响。
    “老拐，老拐，你他娘的还活着没，倒是吱个声啊！”
    “老拐，咳~~~”
    “我没......没事，还没摸到金牙，老拐我怎么能咽气呢。”
    “没死就好，我这就拉你起来。”
    “你们不要乱动。”
    等尘土慢慢散去以后，躺在地面上的老拐侧着身子活像一条虫子。
    他身体的四周插着十几根耙齿，耙齿的齿尖已经深插进地面，只剩下耙帽露在外面一些。
    原来老拐用铁铲挡在膀子上二十公分的地方，耙齿击中铁铲齿身却被卡在了里面，短短的几秒却把老拐的腿吓得没了知觉。
    当大落想着拔掉这些碍眼的耙齿的时候，他刚出去的手被药匣子一下制止了。
    “不要乱动这些耙齿，齿尖较齿身的颜色不一样，怕是齿尖涂有毒物。”
    “咱们两头抬住老拐的脚，然后慢慢把他弄出来。”
    “这到是个主意，老拐，你不要乱动，哥，这就救你出来。”
    “切，少说风凉话，快点吧。”
    “你瞧瞧他那个神气劲儿，得，就这一遭啊。”
    保持一个动作的老拐身体都有些僵直了，药匣子取出细针在他腿上刺了几下，他腿上才终于有了血色。
    老拐看着手里那只被耙齿击中的铁铲，心里暗想这东西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如此锋利，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
    他拽着衣服的一角把耙齿从上面拔了下来，然后在面前摆弄了几下，趁药匣子不注意挽进了背包里。
    “要不是这铜犁落下，我非扒了黑虎那身虎皮作袄御寒。”
    “刚才尘土太大，没看到黑虎跑到了哪里，你们看到了吗？”
    “早跑了，这不大落的胳膊都被抓出一道口子。”
    “大落，不要紧吧？”
    “没事，只是出了一些血。”
    “我这里有些止血的绷带，你先绑上，等找到歇脚的地方，我再给你敷些药末。”
    “药匣子，你确定这耙齿上有毒吗？”
    “我刚才闻了一下，恐怕时间太长，药味早就已经没了，也闻不出是什么毒药。不过看这耙齿上并没有生锈的痕迹，怕是有毒。”
    “那我刚刚用耙齿打中了黑虎，八成它跑不了多远，咱们赶紧去前面看看。”
    “那太好了，逮住它，看它还敢不敢伤人。”
    “没错！”
    “非抓住这家伙不可！”
    “真是奇怪了，怎么土坑的沙子里面没有脚印，这不可能啊！？”
    听到莫子笙用耙齿打中黑虎的消息，大家气愤中突然找到了出气的方向，全都一路小跑出盗洞。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土坑是紧贴在墙壁上的，想跑也只有对面那个洞口。
    可这土坑里的沙子上竟然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老拐非常清晰地听到土坑里面不时发出的嚓嚓嚓声。
    莫子笙这才发现铜兽兽头处还不断地有沙子从里面流出来，而土坑的一角却隐隐约约能看到有沙子往下凹陷。
    他、老拐和莫子初三个一下子意识到凹陷的地方肯定有洞口存在，他们一下子全都往沙海里跳，这可把剩下的其他人弄得一头雾水。
    土坑顶部散落下来一些细土，细土掉在药匣子的头顶，他脑子一清醒也找到了问题所在。
    “土坑凹陷的地方肯定有出口，别愣着了，赶快跟着他们往下跳啊！”
    “奥......奥，好好好！”
    “这也太邪乎了吧！”
    跳到土坑凹陷地方的九个人就像掉进沼泽地里泥潭的野猪，沙子虽然流的很慢，但出口也已经只剩下一个小角，还好人多。
    他们才挖了不到半分钟，果然凹陷的那里出现了一个洞口。
    身材较瘦的泥鳅被老拐一推，哗啦一下子滑进了洞口。
    等到大落最后一个钻出去的时候，他的两条腿被快速涌进来的沙子塞住。
    其他人像拼命拽一头牛那样费力，这才把大落拽了过来。
    洞口这边寒气很重，没过一会儿，洞口便被沙子堵住停止了涌入。
    “他娘的，在沙子里游泳，这说出去谁信啊！”
    “大落，改天你可得请大家吃顿好的，我的腰现在还疼着呢。”
    “好......好好，小事小事。”
    “你的手没事吧？”
    “怎么了？”
    “看这地上，这不是那黑虎滴下来的血迹，果然还是被咱们找出了马脚。”
    “你们没注意到这里光线很足吗？”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