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羽落回到锦园,看到安齐烨一家三口坐在厅里嬉闹,其乐融融,却始终不见安齐熠,仔细回想,似乎从昨天早上见过他之后,至今为止他的影还没出现。
她打断了他们一家的“天伦之乐”,问:“师兄,安齐熠那家伙哪去了?”
安齐烨仔细想了想,同样将疑惑的眼光投向身边的林静琳:“琳儿,你知道吗?”
东方羽落翻了个白眼,这个哥哥一点都不关心疼爱弟弟,亲弟弟失踪了两天他不闻不问,还要经由她提醒才知道。
“昨天上午知道落落的事后,伤心地出去了,至今没回来!”林静琳言简意赅地交待了遍。
“伤心?他伤什么心?我瞒着你们那么多事,他最多也是气愤才对吧?”
“落落,难道你真的不明白齐熠对你的心意?”
“落落姐姐,七叔叔他喜欢你!”安宴儿也跟着搭腔。
安宴儿一说完,厅里的四个大人同时惊诧地对望,东方羽落更是眨巴着双眼,吞了吞口水,朝她比了个拇指:“嫂嫂,宴儿还真早熟!你教得好!”
“好吧,宴儿都知道的事,难道你不知道?”
东方羽落耸拉着脑袋,往圆桌边走去,而后整个人趴在桌上:“我不知道……好吧,最近大概知道!可是,我不懂啊,他喜欢我什么?我跟他一见面就吵架,他见我就损,我见他也损,既然都互相损得不像样了,他为什么还会喜欢我啊?搞不懂啊!”
“感情的事不是能用常理推断的!喜欢就是喜欢,很多时候都很无厘头。既然你知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怎么办?我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昨晚终于想好了断之前的感情问题,我不想再烦恼这些事了!师兄、师嫂,我想当逃兵!”东方羽落抱着脑袋烦恼极了。
“落落,了断了之前的感情,那你能接受齐熠对你的感情吗?”
“我……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好兄弟,无聊时可以一起玩闹,没想过要改变啊——何况我不想骗你们,结束感情并不代表我的心得到解脱!”
“所以你还是……”
“嫂子,我不想讨论这事了!我去找安齐熠,跟他谈谈!”
“你知道他去哪?”
“不知道,但都城我熟悉,我找找看,应该能找到!”他也只是来过都城数回,能去的地方不多,如果他这次是因为她的事神伤,那么最有可能去的是一个地方——酒棚!
果然如东方羽落所料想,她在酒棚里找到了安齐熠,他喝的烂醉如泥跌倒在桌上,酒瓶倒了一地,酒棚老板跟小二远远站着,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东方羽落走到老板身前,掏出一锭银子:“老板,把他的酒瓶都收掉,煮几碗醒酒汤来!”
老板一看到大锭的银子,马上笑开花来,刚刚还担心那醉鬼在他们这喝了两天酒了,怕他付不上钱来,转眼就有人把银子送上门来了,他当然心花怒放。
“好好好,马上来!”
东方羽落笑着朝他他点了点头,举步走到安齐熠的对面,撑着桌子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突然一拍桌:“安齐熠,你给我起来!”
迷迷糊糊中,安齐熠脑袋动了下,过了好一会,才艰难地抬起头来盯着她许久:“落……落……”
“很好,还能认出我是谁!你丫的给我喝成这样是干嘛?”两年多前,她在这儿喝醉过一次,醒来后头痛欲裂的感觉实在难受,之后即使心情再不好,她也不曾再放纵自己猛灌酒了。
“我……”安齐熠挣扎着脑袋又栽向桌面。
看着他这副模样,她摇了摇头。她这是造什么孽了?谁说被人喜欢是种幸福?木晟烁和安齐熠都喜欢她,可她怎么觉得自己总欠着他们?如果她心能硬一点,不去理会就好了!
就在这时,小二把醒酒汤端上来了,东方羽落接过手,提着安齐熠的衣领就将他推到椅背上靠好,瞪了他一眼,不管他此刻是否清醒,硬是命令道:“安齐熠,给我坐好,再倒到桌上,我就一脚把你踹地上去!张开嘴!”
看他乖巧地坐着,东方羽落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而后送到他嘴里,一勺勺下来,她硬是喂了两碗进他嘴中,她将碗搁在桌上,重重地吁了口气,终于完成一件大事了。还好这家伙酒品不错,醉酒后不闹,安安静静地倒桌上去,伺候起来容易多了,她将他的脑袋重新搁在桌上。
“你先趴多一会,清醒些我有话跟你说!”东方羽落对他说完,又转身叫了小二,“小二,给我上几样你们这儿的招牌小菜!”
“好嘞,马上来!”小二应了声钻进厨房里了,等着上菜。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她边吃着小菜,边等着安齐熠醒酒。终于,他慢慢从桌上抬起了头,眼神虽然仍有迷蒙,但相比之前已经清醒太多。
“落落……”
“要不要吃点东西?”
安齐熠轻摇了摇头,一手撑上额头,表情有些痛苦:“你刚刚说有话同我说,说吧!”
东方羽落看着他,犹豫了许久,才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我?”
他苦笑了下,甩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些,而后正视着她,认真地答:“是,我喜欢你!两年前在这个酒棚里时我就喜欢你了!三哥,三嫂都让我把握机会跟你表明心迹,可是,我知道你只把我当兄弟,当朋友……我怕一点破,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跟着发生变化,怕你以后再也不能这么从容地跟我相处。我想,我有耐心可以等你,等你发现我对你的感情,等你也喜欢上我!但昨天以后,我知道自己没机会等了,是不是?两年前,你也在这儿喝醉酒,那时你是为了他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纠葛,但我知道,你一刻都没有放下他!”
“对……”
“不要跟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喜欢你,并没要求你也要喜欢我,不是吗?如果你会喜欢上我,这两年就是给我最好的机会,可我还是没能让你喜欢上我!证明我们缺少那种缘份!”安齐熠打断了她道歉的话,他不要她的道歉,他不想给她造成负担压力。不能让她接受他,至少他们还能是朋友!
安齐熠硬将心头的伤感压下去,扯出了笑,朝她伸出了掌:“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当然!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东方羽落回了他一个笑,同样伸出手在空中与他击掌!
“你跟他呢?那个辰王爷,你打算怎么做?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东方羽落深吸口气,轻轻笑着:“我跟他,要结束了!我会跟你们回安宇国,师父在哪,我就在哪!”
“跟我们回去?”安齐熠吃惊地看着她,“你这次回来难道不是因为他?”
“不是,如果真要说因为什么,倒不如说是因为木晟烁……”东方羽落大致将情况跟他说了遍,最后耸了耸肩,“所以,只要我拿到四样宝物,我就跟你们一块回去。我现在已经拿到两样了哦!”
“所以,你不打算跟他继续下去?”
“我不想提他!”东方羽落拿起筷子又继续挑起盘中的小菜来。
“可是……他朝这儿过来了!”安齐熠轻指了指她身后的方向。
东方羽落一惊,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这一幕看在安齐熠眼里,他心里是满满的酸楚,纵使她说要放下,可她是放不下的,也只有他才能让她心情起伏不定,才能让她自乱阵脚!
“落儿,昨天让你在锦园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居然跟他跑这儿来了!让我一阵好找!”现在他的那些侍卫都还在都城各处搜查,要不是他酒楼的一个朋友说看到她往小巷这儿来了,他找一天也找不到这里来!还得归功于她昨天跟他玩起你追我跑的戏码,再加上昨天带着她飙马,现在整条街的人都见过她了!夜辰煜一脸吃味地看着她跟安齐熠,看向安齐熠的眼神里有着熊熊妒火。
东方羽落退离他两步,退到安齐熠身后站定,狠狠地瞪着他:“我又没答应你!何况我爱去哪是我的自由,不关你的事!今早我向父皇禀明了,他已经答应我们和离了,很快我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无权干预我的行动!”
夜辰煜听到“和离”两个字,脸色马上变得黑青,咬牙切齿地对她道:“和离?不可能!”
安齐熠附在她耳边,小声问:“需要我帮忙吗?”别怪他耍狠,虽然他已经决定要退出,但不代表他会心平气和地看待所有事,他不搞点手段,让他们俩不好过点,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在这儿灌了一天多的酒?
“啊?唔……”东方羽落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张嘴刚要询问,安齐熠的唇就以迅雷掩耳之势压上来,封住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干什么?居然这样戏弄她,气得她想伸手送他一巴掌,无奈安齐熠似乎早猜到她会来这一招,事先抓住了她两只手。不过他也没过多轻薄,点到为止,很快就离开了她的唇,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
“害羞?”
话才刚说完,夜辰煜便冲上来狠狠揍了他一拳,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擦去嘴角流出来的血,冷眼一扫,也扬起拳头冲过去。
他们俩就在这酒棚里扭打起来,老板和小二再次纠心地远远站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别打了!”东方羽落看着他们你一拳我一拳,出手没有半点留情面,重重往对方的身上砸去,她着急地在一旁绕着圈。
渐渐地,安齐熠处于下风,被夜辰煜一拳打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夜辰煜心中的怒火仍没平息,当他再次要往安齐熠身上揍去时,火红的身影却快速冲上去挡在了安齐熠身前。
东方羽落将安齐熠护在身后,迎面对着夜辰煜打过来的拳头,闭上了眼。
拳头在距离她的脸几公分处停了下来,夜辰煜黑青着脸,冷声命令:“落儿,让开!”
“不让!夜辰煜,你要打他就先打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和离,再过不久,我也会跟他们回安宇国!两年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去以前吗?我受够彼此折磨的生活了,我不喜欢你了,你听清楚没,我不喜欢你了!”东方羽落几乎是朝他大吼过去的。
安齐熠捂着肚子坐了起来,脸上扬着痞痞的笑意,伸手环上了东方羽落的腰际,唯恐天下不乱般看着夜辰煜,说:“落落她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虽然安齐熠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什么事,但会让落落如此伤心,他肯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既然如此,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轻易就挽回她的心?那样也太便宜他了!真爱落落,他就该拿出点本事来!
“落儿,你喜欢上他了?”夜辰煜神情痛苦,紧紧地看着她,想要亲耳从她嘴里说出来。
东方羽落回头看了看安齐熠的表情,跟他相处了两年,在时间上比跟夜辰煜相处还久,何况他比夜辰煜的心思容易琢磨,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干嘛,既然亲都被他亲了,可不能白亲!
“是,我喜欢他!这两年来,他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照顾我,安慰我,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其实最后一点东方羽落更想问自己,是啊,如果跟安齐熠在一起,她一定可以过得很好,可是为什么她不喜欢他呢?为什么她要喜欢夜辰煜?喜欢他以来,她不断地受折腾……
夜辰煜双拳紧握,青筋都凸现出来,可他只是受伤地看着她,不再说任何话。
东方羽落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地上,最后看了夜辰煜一眼,转过身走到安齐熠身边,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扶起他,越过夜辰煜往酒棚外走。
夜辰煜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他痛苦地紧闭双眼,他再次失去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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