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修行者

    听完这番话，张一鸣不禁想起两个人，这两个人似乎都站在很高的位置上。
    一个将整座天下都当成一张纸，天下间的凡人，修行者都是他的墨，此人就是靠著书成为俯瞰群山的绝顶强者。
    哪怕不是出于敬畏，也没有人觉得落笔观主卑鄙无耻，只会觉得此人谈笑间便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实在是一个修行天赋，道心都极为恐怖的天才。
    可若是有谁敢说观主两忘不善于心计，那这人一定是个傻子。
    还有一人只二十来岁，值得观主两忘出手一次，凭一己之力便看穿将整座天下谋划进去的布局，可谓是心思缜密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如此实力的两个修行者都是操纵人心的强者，你罗崇山一个无岸境尽修行者，也敢这么说吗？
    张一鸣还是点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见到这不冷不淡的态度，罗崇山知道对方并不认同，嘴上挂起一抹讥悄，“罗某也就是随口说说。”
    对方听不进去，罗崇山便心中有底了。这种愚蠢之辈，想来等会儿杀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几个呼吸过去，十一人出现在剑阁外五里的半空之中。
    远远望向对面，还能看见数百伽蓝道修士和数百清水府女修，赤霄宗只到了几十人。
    这是三宗圣人不再其中，不知藏在何处，伺机而动。
    这是修凡之战后，张一鸣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修行者齐聚。
    他站在最前面，沉声道：“剑阁应该是大宗门中山门最小的一个，传说那座小木屋里面，只有一柄圣剑，这里虽然神秘，不过我紫微宫就在附近，到底还是能知道一些秘密的。”
    “我紫微宫也有至少十万年的历史了，我宫记载，每一位剑主更替之后，这木屋所散发的剑气便会增强一份，所以圣人便推测，这些剑气是剑主们的剑心所铸。”
    “顺便一提，六十多年前的一天，剑气突然比之前强盛了一倍，一直延续至今。”张一鸣笑笑，接着道：“几位圣卿且看，那座木屋便是一柄未开封的剑。木屋本身便是剑身，多少位剑主所留下的便是剑气，屋中的剑阁弟子们便是剑灵，至于剑心么……看见那扇破旧到快要掉下来的门了吗？诸位站在八个不同的方向盯着看，说不定能够看出来，那门上有一座剑阵，这剑阵便是剑心。”
    一柄未开封的剑，便是没有优点的剑，可同样也没有缺陷，想要破开这一剑，得令它开封。换句话说，需要一个人作为祭品。
    “不知诸位有没有钻研修习剑道的，可以根据我接下来的一句话，判断何时出手。”
    “我家圣人曾说，想要破开剑阁门口的剑气，得比剑阁的剑心更硬。”
    说罢，他便闪到一旁，距离啸天门众人十丈之远，不再言语。
    若是有人想拿他做祭品，这个距离足够他逃走，至少无岸境尽留不住他。
    实际上，未开封和献祭品这几个字，是他杜撰出来的。
    因为就算没有祭品这回事，所有人也都在等待，没有人贸然出手。不过，在他抛出祭品这一说法之后，所有人心中就都知道，必须要牺牲一个人。
    一旦必须牺牲一个人这种想法在众人心中生根发芽，他们便会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去逼迫一个人成为祭品，无论这逼迫的手段是明枪还是暗箭。
    张一鸣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各大宗门的圣卿全都听在耳中。
    剑阁周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死寂之中，那些无岸境尽以下的修行者无法知晓圣卿们的想法，但他们隐隐感觉到战事一触即发。
    “罗崇山，你要护着紫微宫的修士吗？”清水府圣卿唐印己传音道。
    罗崇山不动声色地看了十里之外的唐印己一眼，眼角微微一动。她十年前被观主伤到道心，连堕数境，如今居然浴火重生，重新修回无岸境尽不说，实力似乎比从前更上一层楼。
    “把紫微宫拉进来，不是更好吗？”罗崇山传音过去。
    “紫微宫为助你啸天门，将数万年的历史记载都说出来了，你却想祭掉张一鸣，似乎太过不讲道义了吧。”唐印己讥讽道。
    “道义？要说不讲道义，哪个能比得过紫薇宫。”罗崇山摇头轻笑，“剑阁不除，整个世外便无宁日，他紫薇宫作为最了解剑阁的宗门，不第一个冲出来，竟然隔岸观火，想要坐享其成，这是何道理？如今更是只派出一人来，指挥我等攻伐剑阁，这哪里有道义？”
    “你们这群男人，嘴里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唐印己不再看向罗崇山，“你若是真觉得你这番话站得住脚，在见到紫薇宫大圣卿时，你可曾说过？”
    “有些话不必挑明了说，这点道理都不懂，简直可笑，时光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时光便是要求人做得出就说得出，才会得罪太多人，最后被整个天下的人所容不下。这是世外之地公认的说法。
    两人不再说话，开始与其他宗门圣卿共同合计。
    在众圣卿看来，张一鸣离得虽远，啸天门十人在这个位置恐怕一时间留不下他。可他终究还是太过愚蠢，把需要牺牲一个人的事情说出给所有人听后，便再也不是只有啸天门的人会对付他。
    张一鸣看着圣卿们一言不发地凌空而立，眼神越来越冷，看来壹凡说得果真不错，别说之后他们可能会对付紫薇宫，便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按奈不住了。
    十个呼吸之后，沉静的半空之中忽然有数十道光直冲天际。
    砰砰砰……
    破空之声接连响起，然后竟然有二十八道元气同时冲向张一鸣。
    四面八方的元气扑面而来张一鸣便是离得再远，也没有把握全部躲开。他看得出来，这是要将他整个人压制到极小，小到全身元气全部泯灭，然后利用自己化作的寂灭之意，直斩剑阁剑心。
    无法躲避，本该惊慌失措的张一鸣却露出一丝笑意。
    数道元气转瞬即至，如风啸，如雷鸣。
    突然，一道金光骤然出现，挡在张一鸣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