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修行者

    李戎深吸一口气，消失在原地，几乎同一时间便出现在一里之外，然后再次消失。
    如此循环往复，十几个呼吸便已经从赤奋若国新中庭，来到了国境。
    如果有修行者能看到他一路的身法，定然会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一个武道强者，凡人之躯，竟然速度远比无岸境尽修行者还快。
    这是仅次于圣人的身法，虽然不是真正的咫尺天下，但也会让一般修行者感到绝望。
    也正因为如此，李戎此时的脸色已然苍白，以他武道通天的本事，竟也有些吃不消。
    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进入单阏国，向天下第一楼飞奔。
    锃的一声，这次他似乎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两个呼吸间天下山庄。
    当他扣响天下山庄大门的时候，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头发披散干枯，再也没有英俊的模样，反倒像是一个乞丐。
    天下第一楼的修士在他报上姓名后，并没有为难他，直接去通报壹凡。
    不多时，壹凡与伏晓同时出现在天下山庄门口。
    伏晓满脸焦急，看见李戎这幅狼狈模样，更加心中不安。
    还不等李戎开口，两人识海之中忽然传进来一段意识，就像是自己的记忆一般，两人瞬间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世人皆知伽蓝道向来与剑阁不和，而很多人都在数次夺剑时表现得十分卑微，对剑阁不满又忌惮，作噩赤霄宗更是与剑阁有不共戴天之仇。赤霄宗曾有八位圣人，死在剑主一剑之下。
    而剑主便是观主，所以时光要利用天下人对府剑主。
    对于这种算计，观主本来可破，那便是只要他说出来剑主是他自己便可。
    时光为了防止发生这种事情，利用各大宗门天才弟子挑衅剑阁，控制他们出手。然后他假扮剑主斩出两剑，啸天门山门圣剑尽毁，伽蓝道山门破碎，赤霄宗圣子堕境，瞬间便让各宗门对于剑阁的忌惮和恨意达到顶峰，这样观主便不会说出剑主既是两忘。
    世人怕两忘，却没怕那么怕剑主。
    可观主两忘还有第二招，天下人怕落笔观，却不是那么怕剑阁。只要他作为剑主展现出震慑天下的实力，便可以震慑天下。
    现在就是要让时光知道这种可能，让他再做打算。
    消化了这些消息，壹凡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为有人敢对观主动手而惊，而是无法相信，时光竟然还活着！
    伏晓虽然着急，还是说道：“壹公子，先让李将军进去修养伤势吧。”
    壹凡点头，“李将军，我现在便动身前往柳圣宗，至于能不能拦住那人片刻，我无法向你保证。”
    “多谢。”李戎抱掌前推，行修行之礼。他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对方愿意在这种事上掺上一脚，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哪里还能开口要求对方阻拦观主。
    “我自己去，”壹凡抬头望向阉茂国，“你们跟不上我，便在这里修行修养吧。”
    话音刚落，下一息，他已经出了单阏国。
    ……
    赤霄宗后山，步苍澜缓缓收回元气，看着步染的腹部，微微摇头。
    “你的剑器，应该无碍，不知为何就是留不住圣意。”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已经为侄子疗伤数日，依旧是没有任何办法。
    步染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若是以后不能称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虽然自己现在仍然是无岸境尽，可他很多年前便已经勘破无岸境尽，这十几年都白修炼了吗？
    最奇怪的是，他如今竟然记不起圣人气息该如何勾连天地，对无待境的理解竟然和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二十八岁的无岸境尽，虽然依然是天下少有，但已经不是天下仅有，赤霄宗不见得还能臣服自己。
    尤其是父亲步苍台走后，本就经常有人暗中质疑步染。
    他心念动，调动元气护住自己心脉，脸色逐渐恢复。
    “先不说我了，从前世俗与世外争斗又保持某种平衡，如今没有了外患，加上剑阁目中无人得罪两大宗门，这天下必将大乱！”
    步染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低沉说着。如今无法以修为服人，便暂且另辟蹊径，借天下大势而谋划一番。
    “剑阁与我赤霄宗不共戴天之仇，我立刻派人出去，与伽蓝道啸天门的人汇合，一同讨伐剑阁。”
    “不可，”步染不等步苍澜发问，便接着道：“攻打剑阁还不是时候，以我们三个宗门的实力，还不足以威胁到剑阁，我们的现在人只需要先去装装样子充充场面便可，等到其他宗门也出手，我们再拿出全部实力。”
    “现在当务之急，是趁乱杀人！”
    “不知二叔知道吗？我们派去做说客的吕放被人杀了，不止如此，我还派人多方查探，发现各大宗门驻守监督各国的入世者都死了。”
    自说自话半晌，步染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便停了下来，心中不由一叹，堕境果然对自己影响很大。
    “真是好生放肆，”步苍澜冷哼一声，“山下那几个天生有罪的国家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竟然又有反心！”
    “二叔，我倒是觉得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听说世上出现了一些散修，不知从哪里学会的修行，虽然最多也不过是拨云境尽修为而已，不过只要数量够多，强杀一个无岸境修行者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说……”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或许就是剑阁做的也说不定，那个从不出手的落笔观也很有可能，甚至可能是某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宗门。到底是谁我们不用理会，但他估计和我们想得一样，想要彻底控制凡国，然后一分天下为二，然后彻底奴役凡人。”
    步染接着道：“其实凶手怎么想的都无所谓，这事对我们有一个好处，便是我们可以模仿他们。”
    “模仿？”步苍澜一愣。
    “不错，我们也秘密派人，只要见到其他宗门的修士，立刻杀死，一击不成便远遁。天下马上大乱，我们假扮成剑阁，或是其他宗门，想来各大宗门也不会仔细追查到底是谁。”
    步苍澜意味深长地看了步染一眼，微微点头。
    那是肯定赞许的动作，心道这样的天才，定要将他的圣境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