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路

能力者

    越来越多的警察赶来了现场,附近也来了越来越多的媒体,以及网络上的红人们。
    自拍杆在封闭区一簇簇地扬起,各地的方言参差不齐,但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大致统一,笼统地归纳到几句话...
    第一句就是对着镜头说,各位老铁,大家晚上好。
    第二句是说,今天,我要给大家带来的这个呢,是史无前例的怪兽,外星人,是只会出现在动画片和电影里的怪兽!
    ....
    “现场什么情况,”行动的负责人定定地打量着这头走出车厢后,再也不动的怪物,“这头东西是怎么来的?”
    “死人变的。”旁边的警官如实说。
    “能活抓么,”负责人又说,“上头的意思是,最好要活的。”
    “死的怕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总之,最好就是要活的。”
    “这...应该算是新物种吧,不会是什么病毒之类的吧,怎么会让一个死人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拍恐怖片么,”他皱紧着眉头,自言自语,“要是会传染,那就麻烦了。”
    “尽量在天亮之前,把它从这里弄走,做好消毒。”
    “还有,立刻把整条街都封锁了,尽快通知所有无关的人离场,没有准许,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你们几个,都给我把口罩戴好,把周围那些流动人员的信息,姓名,住址,还有电话号码,统统登记下来。”
    “可是...领导,你自个儿瞧瞧,这条街就这么点儿的路,人是赶不走的啊,”警察同志一脸为难,“旁边的这些楼的阳台上,天台上都站满了人。”
    “总不能明白地跟他们说...”
    “这玩意儿可能会感染吧?”警察同志试探性地说。
    “所有与本次事件有关的问题,一律不能正面回答。”负责人说。
    “要说,就说案件正在调查当中,不方便透露,”负责人叹了口气,回头望着那些频繁亮起的闪光灯,“这年头,造谣可算是一造一个准,什么谣言止于智者。”
    “又能有多少人是智者?”
    ....
    与此同时,有人在临街的某个密室里插下了一把刀。
    一股虚晃的波动随之惊起,那把刀没入至瓷质的地板,以及混泥土浇筑的隔层。
    古老的回音在刹那之间响起。
    仿佛空谷里滞留的风,在符文和一张张燃烧的黄纸之间,来回碰撞。
    他的身体在符文回响的片刻之间,完成蜕变。
    他一步走入墙内,竟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隔,仿佛原本实质性的躯体,此刻已然虚化成了一团行走的粒子。
    当他的粒子与构成墙体的粒子相遇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两个互补的结构体一样,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在半秒钟之后,他的躯体彻底离开了这堵墙。
    某种意义上的质壁分离。
    他和墙分明是两个相互对立的物质,却在这一刻完成了融合和交割,在这个理应充满差错的宇宙中,玄乎其玄地实现了一次完美的分离。
    片刻之后,他离开了身处的那栋楼房,如跳水一般,没入楼房之间的地里。
    当武装警察们准备用铁链将这头站立不动的妖怪捆住之时,这个浑身笼罩在一袭风衣里男的人挥舞着另一把液态般的银色刀刃,忽然间从平直的水泥路面下,鱼跃而起。
    那头静止不动的怪物感应到了他的到来,只手猛地握住手肘上的骨突,无视疼楚,硬生生把把它扳折下来。
    所有的警官都错愕地注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看着他挥舞那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融化的长刀斩向怪物的骨突。
    锋利的锐芒在刀与骨相遇的刹那激射,犹如银色的火花,短暂的交锋之后,怪物往后翻身,一个跳空跃起,掠过一朵朵溅落在影子之上莹白色的灯花。
    它再一次立定,就在那辆空无一人的救护车的顶部,歪着脑袋,动用那一双空洞的眼眶,默默地打量那个持刀的黑衣人类。
    它似乎只看到了这个足以对它造成威胁的人类。
    至于环绕在救护车四周的那一个个装备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们,它全然漠视,仿佛已然知晓了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不会对它造成丝毫伤害那般。
    人类一度引以为豪的工艺,在这头半神半鬼的妖魔眼里,竟是显得那样的可笑,而又不堪一击,它畏惧的只有同样掌控着超然力量的能力者,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显然,它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是谁。
    亦不知道男人在这个庞大的社会体系里,又是怎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身份。
    这些它都不在乎,此刻的它,甚至无法通晓人类的语言,它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般,稚嫩的内心唯有一个想法。
    它要填饱自己,它要吃掉这个男人的死亡,因为他是能力者,所以他的死亡,其中所包含的质量注定了要远超普通的人类。
    剧烈的饥饿感令它没有耐心去逐个猎杀普通人类,最明智的选择,便是站在这里等待,等待想要猎杀它的能力者出现,再反过来,将其猎杀。
    几乎是男人与怪物交手后的同一时间,高度警备的警察同志们立马高举起那一把把黑色的机枪,大吼着命令他们不许乱动,立刻双手抱头,蹲下,否则就会开枪!
    但它不为所动,依然寂寂地打量着站立在救护车前的那个黑衣男人,而男人同样没有服从警察的命令,则是缓缓地抬起右手,单手横起了那一把刀,仿佛以此在怪物与警察之间竖起了一条明确的分界线。
    他的存活便是这条分界线得以确立的基本条件,无论是谁,怪物也好,警察也好,只要胆敢触犯这条界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向。
    匆匆赶来的负责人面色沉重地望着那一把在路灯下流淌的刀,“这位同志,请你立刻放下手中武器,双头抱头,蹲下投降!”
    “否则我将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抓拿归案!”
    他拔出自己的手枪,一边给子弹上膛,一边越过了武警部队的包围圈,拾步走向那条刃口分明的分界线。
    黑色的枪口纹丝不动地前移,里面隐藏着灼热的弹火。
    他冷淡地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没时间跟你谈判。”
    “三秒钟,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还不走,别怪我不讲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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