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镇的幸福生活

番外 一梅回来了

    重阳节,虎口敬老院还沉浸在清晨的静谧中。
    院中的石榴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两只斑鸠歇在院墙上,伸长了脖子,仿佛是起的太早,在伸着懒腰。
    一梅一家已经到了大门上,她故意没告诉任何人,想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他们是凌晨就出发的,来的太早了,一家三口就在虎口十字街匆匆喝了碗糊辣汤,吃了几根油条。
    然后徐晓风一脚油门,就到了敬老院大门上。
    大门上一个人也没有,真是惊喜呀。
    徐晓风要按喇叭,一梅不让。
    她调皮地说:“我今天第一个见着谁,就给他发个幸运奖。”
    话音刚落,就看见唐别吭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走出了大门,却看也不看大门旁边的面包车一眼,就往西边集上去了。
    徐晓风冷笑着回头看了后座上的一梅一眼,一梅急的干咳了两声,唐别吭依然往西去了。
    “哼,这一个不算,”一梅赌气说,“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会来搭理咱们!”
    徐晓风也哼了一声说:“不急,要是等到天黑了也没人搭理你,我就把你们拉到韩店去,你还省着了呢。”
    说完干脆歪头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
    安然也困了,打着呵欠搂着一梅的脖子竟然也睡着了。
    终于混子走出来了,他睨了一眼面包车,自言自语地说:“咦?这是谁的车停在门上?”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又大声邪呼道:“喂,谁的破车,赶紧开走,再不开走就要罚款了!”
    一梅高兴地问他:“你准备罚多少呀?”
    混子愣了愣,又邪呼说:“那要看俺老葛的心情!”
    “你真牛X,这敬老院是你家的吗?”
    一梅哈哈大笑,一边拉开车门走下车去。
    混子泥雕似的傻傻呆住了,半晌才揉揉眼睛,不相信似地结巴着说:“咳,方,方院长,真是恁,恁回,回来了?”
    一梅笑着说:“不是我是谁?如假包换!”
    混子倏地转身往院里跑去,边跑边声嘶力竭地狂喊道:“方院长回来了!然然妈回来了……”
    一梅笑着看着他也已苍老微驼的背影,忽然竟有些心酸起来。
    前院后院的人都跑了出来,瞬间把一梅连人带车地围了起来。
    徐晓风也微笑着伸出头,挥挥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安然趴在窗户上喃喃地问:“翔翔呢?花子呢?小胖子哥哥呢?”
    一梅清点了下人数,老李头没了,唐别吭刚出去了,连着老耿俩口子,应该是二十四个人呀,怎么还少了一个人?
    她急忙问道:“老章叔呢?”
    张学友高声答应着,挤到她面前说:“院长,俺在呢!”
    一梅摇头又问:“吹唢呐的老章叔呢?”
    回答她的是一声嘹亮的唢呐声应声响起,老章吹着唢呐从后院月洞门走了过来。
    他吹的仍是那支一梅最熟悉的《大开门》。
    于是,高亢的唢呐声和人们七嘴八舌兴奋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一梅只看见二十几张嘴都冲着她张合着,根本听不清他们说的啥。
    她就傻傻地听着,傻傻地笑着,傻傻地点着头。
    唢呐声停歇了,一梅这才发现人们几乎都是在扯着嗓门冲她喊叫着,人声鼎沸,炸的她耳朵嗡嗡的乱响着。
    这时任闲也来了,隔着人群激动地打招呼说:“一梅,恁真回来了呀?”
    一梅微笑说:“我答应过重阳节要回来的!”
    任闲忙说:“咋不进院里去坐着,都干站在门上干啥?”
    一梅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不急,今天是重阳节,我先给大家送点儿小礼物。”
    她扭身,徐晓风先抱出一个大纸箱递给她。
    她叫着老丁说:“丁叔,这是您天天魂牵梦绕的烤鸭,北京簋街花家怡园的雍正王朝烤鸭,昨天从北京特快专递过来的……”
    老丁吃惊地说:“唉呀院长,俺也就那么一说,恁还真当真了呀?”
    张学友咋咋乎乎地一把抢过箱子说:“恁不要拉倒,俺要!”
    老丁慌忙去夺箱子说:“恁这个人,大白天的咋兴抢人烤鸭呢?”
    张学友笑着说:“恁不是不要的吗?”
    老丁使劲拽着箱子,涨红了脸说:“谁说俺不要了?”
    两人相持不下,一梅上前一把掀开箱子说:
    “唉呀,这可是六套烤鸭,大家都有份。除了那个天坛造型的盘子没给你们弄来,啥都有,都别争了。”
    张学友忙松了手,高兴地说:“俺跟他闹着玩呢。”
    “哎呀呀,今中午有皇帝烤鸭吃啦……”
    老人们都兴奋地嚷着。
    一梅又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叫道:“瑞莲姨呢?香姨呢?”
    瑞莲和葛小香答应着挤到她面前去。
    一梅把两个盒子一人一盒分别递给她俩说:“这里面是丝巾,你们正好秋天戴,美的很。”
    两人美滋滋地收下了,连道谢都忘了。
    别的老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一梅问:“俺们也有不?”
    一梅笑道:“都有都有,我准备了大半年,今天是按需赠送。”
    徐晓风掂出了两瓶酒,一梅就叫道:“老叶叔,您的酒。”
    叶宝林伸手接着欢喜地说:“嘿嘿,俺就好这口。”
    “大老葛叔,您的烟。”一梅递给大老葛一条烟。
    他默默地接过来说:“院长,恁真有心。”
    老刘也是个烟鬼,他费力地踮着脚往前拱,生怕一梅看不见他。
    一梅故意拿着一袋卤猪耳朵向他叫道:“刘叔……”
    “俺不要!”他生气地说。
    一梅乐了,向着人群问:“谁要这个呀?”
    黑老包和顾高都挤到她面前嚷道:“俺要!”
    “俺也要!”
    黑老包推开顾高说:“咳,高儿,恁不是生病了吗?咋跑的比兔子还快?”
    顾高只顾看着那袋猪耳朵说:“院长回来了,俺病好了一大半呢。”
    混子嘲笑他说:“那是,再把那包猪耳朵给恁,恁的病保险全都好了。”
    大家都笑了。
    一梅就笑着先递给顾高说:“哎呀,那就先给顾高叔治病要紧呀。”
    黑老包沮丧地正要转身走开,一梅又拿出一袋说:“这还有呢,谁还想要?”
    张学友也眼馋的忙伸手说:“俺也想要!”
    黑老包急了,推开他说:“恁个丈人,成天不是喜欢老婆的吗?咋来跟俺抢猪耳朵吃呢?”
    张学友推着他说:“咳,有恁香的猪耳朵吃,俺还要老婆干啥?”
    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一梅又拿了一袋,俩人一人一袋。
    老刘假装干咳了几声,提醒一梅别忘了他。
    一梅背着手走到他面前说:“刘叔,您到底想要啥呀?”
    老刘眼前一晃,一条烟出现在他眼前,他乐呵呵地正要伸手去拿,却又被另一个人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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