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区区五万人去抵挡二十万,哪怕是依仗六道精心布置的防线,触子根本没有指望过两个手下能支撑到天黑。
之所以下达这个死命令,为的便是不能败得太过轻易。他若是连自己人都无法骗过去,又如何去骗乐毅,廉颇以及白起这等天下最聪明的将军。
当然,以五万将士的性命还有数十万民夫构建出来的防御体系为代价的骗局,又有谁人能够不乖乖入得瓮来。
几乎在张景山和山广志两人退回来的同时,触子之兄触泰早就准备好的三万人立即朝防线反扑过去。
不错,这明显的又是一道请君入瓮的诱饵手段。连续厮杀一天的腾超所部刚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甚至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便被这支突然出现的援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哪怕有魏忠和申时行的四万士卒帮忙,但毕竟都是下了马的骑兵,平时训练科目的不同,在步战配合方面还是有很大欠缺的。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联军就又被逼回第四道土墙外。
进攻受挫了,自然得摇人支援了,特别是这样一个关键时刻。
前方消息送到乐毅面前之后,在意见高度统一下,刚刚在滩涂完成集结的八万大军终于正式开进,以最快速度往齐人这六道防线之内全面扑杀过去。
这可是五国精锐,所到之处如秋风卷残叶。特别是秦军的勇猛,在强大的弓*弩配合之下,触泰的先遣部队很快就被杀得丢盔弃甲。
不过他得到的命令却并非死守,而是着重给联军制造压力,旨在诱骗更多的联军部队进入到这六道防线中来。
而从目前来看,触子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算上此刻进入战场的八万人马,这时候身在防线中的联军已经接近十五万人。
要知道,五国联军总兵力才不过二十万。而为了引诱其八成兵力入得瓮来,触子其实只付出了五万人,至于触泰的三万,若是想撤的话损失应该不会太大。
稍微会算点账的人肯定能够知道,此时双方的预备兵力究竟孰多孰少。
当然,这个时候身在防线之中的联军部队还是一派气势如虹遇神杀神的模样,
根本就还没有意识到,这六道防线至始至终都不是触子用来抵御外部进攻的。
那是用数十万的人机硬生生的在济水结冰之前,又再人为造就出的这道天堑。
此时入得防线来的八万大军,乐毅与白起各自领兵四万,余下老成持重的廉颇将军统御五万还在集结的预备队。
这两人乃是当世名将,眼光之毒辣自是常人不可比。几乎在跨过敌人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他们便骤然反应过来。
眼见此处故意挖掘出来的壕沟土墙纵横交错,且少数平坦之处又满布竹刺陷马坑。
更为令人担忧的是到处堆积的柴草和油脂,而这些用以火攻的东西交战这么久了,才使用了寥寥没有一成。
所以此时还看不出猫腻的话,那他们这将军也就白当了,可这时候再想退兵的话已然不可能。
进攻的命令才刚刚发出去,士兵之间的通讯旗语都被土墙最大限制的隔绝,单单仅凭金鼓信号的话,非常容易就会产生混乱。
特别是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地形,频繁更改作战命令是最不可取的。
为今之计,退是不可能退的。白起第一时间便派人将自己的猜测和担忧告之还未进入防线的廉颇,而他自己则是带人加快脚步,试图以最短的时间离开这片区域。
然而除了乐毅和白起发现此时的不妥之外,其实在早些的时候还有一人看穿了触子的用兵意图。
位于触子大军侧后方不远处的一山岗上,孤夜手搭凉棚举目远眺前方战场。这会儿的双方大军好似一群群蚂蚁在相互纠缠。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比较清楚的分辨出两军对战时大体的调动轨迹。
在旁观之余,孤夜手上树枝也没有停下过在地上写写画画。
若是此时双方将领在此的话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地上所呈现的,是一个幅简易版的地形图。
里面除了齐军六道防线的基本概况外,在其边上还用小石子代表的不同人数兵团。
在他仔细统计过后的具体数量与现实双方投入的人数居然也是相差无几。
“触子好大的魄力,若是要抡用兵之大胆,这天底下恐怕是无出其右了。
怪不得就连白起乐毅之流也会入套,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场仗联军方面要大败而归惨淡收场了!”
孤夜手中树枝朝前一甩,脸上难掩对触子的佩服之色。
“何以见得?此时齐军五万大军明明才被打散,哪怕是后面赶来支援的三万人这时候也开始被打得节节败退,怎么看联军都未见败相啊!
你说触子用兵大胆天下无人出其右,在下倒是认为此人用兵胆小志不坚,且优柔寡断。
如若不然哪怕是一开始就将三万援军压上去,那联军想要攻破防线也不会如此容易。”
潘平也是从早上陪孤夜在这里看了一天,此时对于触子的感观却是与他截然不同。
“呵呵呵……
至始至终也没听见有谁将那六道土墙深沟叫做防线来着。
先生不如换个角度想想,你看这延绵数十里的所谓防御阵线,它看起来像不像是另外一条济水河?
而此时的十数万联军又像不像是在强行渡河,而这条大河后面正严阵以待的齐国大军,是不是就在等着半渡而击?”
如此一提醒,不止是潘平,就连身后的郭兵蛮九众人都脸色骤变!刚才质疑孤夜对触子评价的人可不在少数,如今再细细想来确实是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那五万人……”
潘平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因为他即刻联想到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原因。
“不错,那五万人本就是触子请君入瓮的诱饵而已。这数十万人日夜打造的所谓沿河防线,从来也不是为了用来抵御联军的,而是起围困之用。”
孤夜说完蹲下身指着地上的简易阵图说道:
“先生请看,此处乃济水南岸滩涂。前不久联军以齐人百姓为肉盾开辟出来的安全区域,只不过是这里到这里的小小一段而已。”
孤夜再次指向第一道土墙与第二道土墙之间的空阔区域。
“此处刚刚也用到了大量齐国百姓,说明在这防线与防线之间依旧被布置了大量的陷阱。
先生再想想,刚才联军一度破开了第六道防线,在遭遇到齐人援军之后到退回第四道防线用了多少时间?”
潘平心头一动,下意识的便开口说道:
“差不多是两炷香时间!”
“对,就是两炷香。按理说当时联军投入的兵力最少也有近六万吧,可为何在完全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还会败得如此之快,甚至仍需请求援兵?”
“哈哈……我知道了!整个防御体系的防御方向是像外的,也就是说反方向冲杀的话,原本的防御非但无法起到作用,甚至还起到了阻碍或者伤害的效果。
所以联军六万人才会败得那么快!”
蛮九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迫不及待的便站出来抢答。
“不错,若是我的话,肯定会在此基础上往防线内提前塞满引火之物,到时候只需要用弩车投射火箭,那么身在其中的五国联军必然死伤惨重。
到了那时再来个全军突击,二十万大军弹指瞬灭!”
一拳头砸在地上的孤夜,眼中似乎在泛着异样的彩光。仿佛提前从波诡云谲的谋算中看透这一切,心中同时也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满足感。
“好家伙,这触子也太阴险了吧!
孤夜,现在咱们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吧,不然燕国大军也要遭大殃的呀!”
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郭兵心里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烦躁不安。
“嘿嘿……
管他触子如何诡计多端,我们不是早就拿捏住他的七寸了么?
在临淄城里忙活了这么久可不是白忙活的。”
潘平现在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当真发自内心的佩服,早些时候他还想不明白,为何要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将触手家眷弄出临淄。
现在看来,那绝对是确确实实有先见之明啊!
“实话实说,你小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潘平很是难得的打趣了一句。
“防范于未然嘛,若是今日联军能够大胜,那自然不必去行那卑鄙之事。
如今形势危急,看来我总得亲自闯一闯齐军军阵的!”
刚才还要再夸几句的潘平顿时傻了眼,什么叫做闯齐军军阵,像这种事情通常不是射个飞箭传书就行了么?
毕竟齐国上将军全府家眷被掳走如此大事,第一时间便会传到这济水边上来的。
再不济的话,随便派个手下士兵传个信也行,实不至于主将亲自出马吧。
若是对方咬牙一发狠把人直接扣下,那么到头来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更别想以此来左右整个战局了。
孤夜知道大家还想再劝,但都被他摆了摆手给制止住。
这场与触子的关键谈判,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两句威胁之言便能成的。
涉及到数十万大军的生死,有些利害关系是必须当面陈诉清楚。
时间紧急,放眼望去此刻联军后续部队已经跨过的第二道防线。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触子应该就要有所行动了。对于此时的孤夜来说容不得有半点犹豫。
他直接卸下身上的甲胄武器,怀中只留一支从触子母亲身上讨来的玉簪,大手一摆直接就往山下狂奔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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