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今晚之约若是只有这件事情,那么就恕小女子不奉陪了!”
北冥幽月十分干脆,话音刚落便转身要离开。
“北冥女娃儿且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老夫那徒弟是谁?
实话告诉你,我那徒儿家世显赫,长得更是一表人才。不仅文武兼修,更是智计超群。
倘若再给他三五年的时间,他必定能凝聚出墨色道韵符,哪怕是传说中的墨金色,此生亦最少有三成几率可以凝聚……
哎哎哎……老夫还没说完呢……别走啊……”
颜老头牛逼还没吹完,就见北冥幽月已经走出七八步外了。
“前辈徒弟或许真如您刚才所言,但小女子对其并不感兴趣。”
“是么?你这女娃子长得实在太过妖孽,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不知道么?
老夫可以保证,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能与你登对的人了。
假以时日,我乖徒弟必定是君临天下,你嫁于他试问世间谁人敢觊觎?”
“当今天下君临天下者使得他人不敢觊觎的,算来算去唯有秦王堪堪勉强符合。
呵呵……莫非前辈徒弟乃是当今秦王不成?”
北冥幽月一番讥讽,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哈哈……我那徒弟虽然现在还不是秦王,但早晚秦国王位非他莫属!”
此话一出,北冥幽月心中已然猜到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个花花公子赢昊无疑。不说这家伙当初在燕都蓟城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耻,且这厮人做人做事极为伪善。
北冥幽月自许看人极准,他日若此人为秦王,百姓必然遭殃。要是让自己委身于他,还不如干脆戴一辈子面具得了。
颜老头见北冥幽月越走越快却是突然不追了,也不怕把事情给玩脱。
只见他悠悠的又给自己灌了口酒,然后无所谓摊了摊手说道:
“算啦算啦,看不上我乖徒弟孤夜拉倒。反正那小子桃花运旺着呢,总是不缺女孩子喜欢的……”
咔……
前面的北冥幽月脚步一顿差点摔倒,不过也顾不上查看就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又哪里有之前的半分高冷。
“谁?”
“什么谁?”
颜老头故意玩他的酒葫芦装傻充愣。
“刚刚前辈说您的徒弟是谁?”
“哈哈哈哈……女娃儿急眼啦?现在还走那么快不?”
北冥幽月听的很清楚,面前这老头刚才说他的徒弟是孤夜,可就是不知道这个孤夜跟自己熟悉的那个孤夜是否是同一个人。
天赋智计的倒是差不多,至于家世可是完全对不上号啊。
可刚才听到的分明是未来的秦王,且看面前老头笃定的语气,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自己认识的孤夜分明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安平城外的山村里。抚养其长大的是家中七个退伍老兵,与高高在上的秦王可是半点沾不上边呀。
颜老头见北冥幽月眼神中忽而疑惑忽而惊诧,便也不再吊其胃口了。
“不用再猜了,跟你同间屋里住一年的那小子便是我的乖徒弟!”
北冥幽月一听脸色唰的红了起来,虽然有面具遮挡,但耳根却没有。
“分明是同一个院子,又哪里是同一个屋!”
北冥幽月心里嘟囔着没有接话茬,只是静静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本是秦人,父亲正是如今秦国储君赢异人。
当年异人在燕国为质之时,其母亲原是大商吕不韦身边的舞姬,后被赠给异人为妻。
随
着秦赵因为韩*国上党归宿形成对峙,赵国声怕燕国出兵后方造成两面夹击,于是决定刺杀异人让秦燕两国交恶。
不过现在来看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还得两说。总之其父终于得逃归秦,而其母却死于这场刺杀中。
好在那小子命大,最终被忠仆所救,随后又得那七个老兵抚养长大成人。”
北冥幽月听得有些发愣,她虽唏嘘过孤夜身世离奇坎坷,但也没想到居然会离奇成这样。秦国公子这样的身份的确足够惊掉大多数人的下巴。
“前辈的意思是……”
“女娃儿如此聪慧,还不能猜到老夫是个什么意思?
你这幻兽面具材料出自老夫之手,具体还能用多久老夫比谁都清楚。
北冥家偏居天山脚下,从分封之后都在为大周做屏障抵御西羌和北戎的进犯。
然而天下诸侯割裂以有数百年周室衰败已久,如今你们北冥家还想独善其身定是不可能的。
且你们的北寒铁骑从来又是一股各国不容忽视的力量。
北冥家若有个嫡子继承还会好上一些,可这代家主却只有你这么个闺女。
所以北冥家并入秦国那是早晚的事情,而你的归宿只有嫁给秦王一途。”
北冥幽月并没有反驳,她亦是极其聪慧之人,也只有如颜老头说的这样,才是目前北冥家最好的出路。
“娃儿脸上那幻兽皮是老夫给的,自然也没有谁更清楚它的使用时效。
若是猜得不差的话,过不久北冥千涵那老小子就得催你回去了。
而秦王赢柱卧病在床时日无多,最多也就能再撑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异人继位秦王,他目前唯一的儿子赢昊便是未来储君。而你最大的可能便是会选择与他联姻。
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老夫想要做什么了吧!
以后是嫁给赢昊,还是自己心里钟意的那个人就看你怎么抉择了。”
北冥幽月眉头紧蹙,面前这老头的意思她很清楚,可这无疑是场赌博。赌注则是牺牲自己的幸福还是用全族人的性命博一次,胜则通吃,败则门灭。
然赢昊乃当今秦王长孙,其母为左将军王龁嫡女,王家在秦国属于将门大族,门生故吏众多,势力盘根错节。
加上这么些年的笼络经营,可以说一旦异人继位秦王,储君之位必然非他莫属。
而孤夜有什么?充其量就是个流落在外的落魄公子。说句不好听的,赢异人至今记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还要两说呢!
北冥幽月深刻的认识到这点,但她此刻却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下定了决心。
“既然今日前辈将一切讲明,那便说明在秦国也并非半点布置都没有。
夺嫡之事关乎小侄一生,有何计划筹谋前辈但说无妨。
至于北冥家决策一事更无需担心,以后自有一番解释便是。”
原本以为还需经过几番波折的颜老头这时候也是愣了半天。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家徒弟在北冥幽月心里占据的位置。
可这毕竟是关乎整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总归是要回去与家中长辈商量权衡几番的。
可没想到面前这女娃儿就这么一口应下来了,如此的干脆倒是让颜老头总觉得很不真实。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口头承诺,如此便意味着三万北寒铁骑从此将归孤夜麾下,且整个北冥家族生死荣辱也彻底和他彻底绑定。
此刻颜老头怎么觉得这有点儿戏的样子。
“女娃儿可以做主?”
似乎是在给颜老头吃定心丸一般,北冥幽月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方
毫无杂色的水晶令牌,墨色“幽”字道韵符也随之呈现。
“自十七岁凝聚出墨色道韵符起,父亲便将北寒铁骑交于我手。”
见此,颜老头疑虑尽去,这方令牌足以说明一切。
“那好,你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尽快回到燕国,将我那徒弟七个老父和其几个兄弟的家人护送回北冥家族领地。
你应该也知道,孤夜那臭小子是个极讲恩义的。换做是一般游侠那必定是优点。可若想争王,那就是最大的弱点。
人的性格品行是很难去改变的,那么就只有尽可能的去避免这些弱点被有心人利用。”
北冥幽月听完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讲恩义这个品行对于孤夜来说确实是致命的。
具体从他可以为了蛮十娘便可以不顾一切截杀相国之子这点,将来说不定还会为了某个原因去做毫无理智的事情。
有一点颜老头说得很对,他若只是个游侠一类的人物,这便足以令大多数人心生敬仰。
可一旦想要归秦夺嫡,他身上捆绑的必然还有无数人的命运,这可容不得有半点任侠之气。
“这事你必须得抓紧,最近燕都蓟城中可不似想象中那么平静。
有迹象表明,燕公子丹最近与相国樊樾私下来往频繁,那常威储君之位也并非就稳如磐石。
一旦背后出现什么小动作,我那徒儿作为常威少数几个挚友之一,或许会成为某些人做局的对象。”
北冥幽月知道面前的老头作为孤夜的师傅,此时提起这些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原本还想等到济水河畔这场大战结束后再动身的,现在看来只能提前回燕国将孤夜的亲人好友先行安顿好之后才要紧。
想到安顿亲人好友,北冥幽月此时没来由的便想起了那个身处蓟城,如山涧幽兰般的女人。
若真是要把所有人都送回天山脚下,她都不敢确定那个女人在孤夜心中属不属于“所有人”的行列中。
今晚的谈话进行到这里,显然颜老头想要达成的目的都超额的完成了。
最后他从树后拿出一柄三尺来长的物什,看样子是件兵器。只是此时被布包裹着看不出来是剑还是刀。
“这根玄铁重锏劳烦带给我那便宜徒弟,此物是当初他们在老君山用来换金子那块玄铁石打造的。
知道臭小子不怎么喜欢见血,此兵器长三尺三寸三厘,似剑无锋,似刀无刃,似枪无杆,似棒却有棱。
老夫将之取名为“锏”。锏者,鉴也!望吾徒得之可知荣辱,明是非,辨忠女干!”
“前辈何不亲自交给他?”
颜老头摆摆手说笑道:
“算了,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时机成熟了我们师徒自会相见的,你且去吧……”
话毕,颜老头转身飘忽已是消失在了夜幕下的重重树影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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