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23年,燕国上将军乐毅集全国之马匹,率兵五万出令支,越太白,攻东胡。历时一年三个月,共吞灭东胡一十三部落,并征民夫两万,降兵六万开始筑平刚,阳平,阳乐三城。
至此,萁子朝*鲜以西八百里广袤草场尽归燕土,彻底解决困扰燕国几百年的胡人之乱。以此为基,从而成为继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第二个拥有实力大量发展骑兵的国家……
昨夜玉盘沉大江,夜来忽梦荠麦香。时人但只餐中饱,莫忘旧时苦菜黄。
今日的蓟城张灯结彩,无数百姓奔走相告纷沓而至来到城外,尽皆翘首等待着即将归来的凯旋大军。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并成三列纵队的将士,踩着小满雨水浇湿过的路面,大踏步朝蓟城方向挺近。
高高的“乐”字旗下,是一个骑乘在四蹄踏雪纯黑追风驹上的中年将军。此人一身玄色战甲,湖蓝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飞扬。马鞍上挂着的是宝雕长弓熊皮箭囊,腰间系双锋三尺八面青釭剑。
生得虎背蜂腰刀削斧劈,鼻悬胆,眸如电。两臂似猿,左提缰,右执鞭,轻夹马腹,豪气冲天。
身后三万燕北健骑,人人皆着重甲手持长戟。如今居于马上,步伐却宛如步行时丝毫不见杂乱。此刻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森森杀气散发,周边鸟兽虫鸣皆噤声,唯有啪啪的铁蹄踏土,溅起朵朵水花。
跟随在燕国铁骑之后,则是五千东胡骑兵,这是大战刚起时最先投靠过来的乞连部部众。
作为东胡与燕国贸易最频繁的部落,当然深知道双方之间的差距。所以几乎是乐毅的大军刚到令支寨,他们便很快递上了降表。
在此之后才是大量的牛马驼羊和大板车,许多身披毛皮的牧民正赶着大量缴获来的牲口山珍,这些都是要送给燕王的礼物。
而缀在上百辆牛车之后,则是还有一辆双辕雕花马车。马车身边居然还有十几个燕军骑兵紧紧护卫。甚至车后还跟着辆较为简单的车驾,看似颇为沉重,很明显里头装的必然是前面马车主人的日常之物。
很快的,入目便是蓟城外十里亭了,远远看去此时亭内亭外皆是夹道相迎欢呼的百姓。他们有人手中提浆酒,有人竹篮里装满新鲜的果子。炒栗子粟米饼自然也不会缺,更有年轻女子手捧花瓣,待到大军近前则高高扬起。
鲜花铺路,满酒相迎,这是普通百姓对他们的英雄最高的敬意。人潮汹涌,男女老幼无不争相上前,都想去给这些将士送颗果子,送口饼。似乎只要他们吃下自己的送上来的东西,便是足以值得夸耀很久的事情。
不过这群热情的百姓身后,却有一个家伙表现出来的态度与众人截然不同。见到了英雄之师归来,不仅没有那种崇拜和荣耀感,反而是忿忿不平。特别是此时见到了高头大马上的乐毅之时,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了起来。
“呸!什么昌国君,什么上将军,就是他娘的忘恩负义小人一个。要不是我家老头子好心,说不定早饿死病死球了!
得意个啥劲,早晚还是都要遭报应的!”
大树后面,是一个年近四十,皮肤粗糙开裂,衣服很是破烂的男人。他这时候边看着行来的军队边咒骂。见其样子也不似本地人,倒是像个逃荒的乞丐还差不多。骂到激动处,还控制不住用力踹了边上自己的烂竹筐两脚。
“这位兄台为何如此愤恨呀,却不知那昌国君乐毅是如何得罪于你了?”
正骂得起劲了,突然间身后传来的声音可是好生把他吓了一哆嗦。
“没……没得罪……我骂得也不是他……我怎敢骂昌国君……我与你无冤无仇的可不能胡乱污蔑呀……”
男人赶紧否认,也不看身后是什么人,立马抓起身边的竹筐就要赶紧跑路。不曾想却被一只大手给扯住了裤腰带。
“哇……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是小的嘴贱,我自个掌嘴,饶命啊……”
男人吓得浑身颤抖,然后丢下竹筐,两只手啪啪啪的就使劲往自己脸上招呼。
这边的动静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窥视,只不过见到的是两乞丐在相互拉扯,大多数也就没当回事。也是,这乞丐打架哪里有大军归来好看。
后头扯住人家裤腰带的那人瞧见自己动静闹得有点大,于是赶紧松开手先与眼前人拉开了两丈距离。
刚才他也是听这家伙骂得有模有样的,于是好奇之下才想上前问个究竟。
而此时狠扇了自己十几巴掌的男人这才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人,发现原来不是来抓自己的官兵立马脸上就变了颜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戏耍于我!”
说着作势就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石头。
不料这个时候那人却已是先丢了东西过来,吓得他连滚带爬赶紧躲了开去。
待到定睛一瞧,这才发现丢过来的原来是几块粟米饼子。
“老哥,别激动嘛!刚刚是本公子鲁莽了。这几个饼子先予你赔罪,待会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自会给你一场富贵!”
“呵呵……富贵?就你这身行头,怕是比我也强不到哪去吧!
还富贵呢?你说的富贵就是这几块烂饼子不成?”
男人听完后也不再去捡石头了,而是直接抓起地上的粟米饼子就往嘴里送了几大口。
“嘿嘿嘿……现在的富贵的确是两粟米饼子,不过待会问完问题后本公子满意的话,那把这两粟米饼子换成金饼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就吹吧!还金饼子呢!你见过金子么你?”
不是男人不相信,而是此时面前这个自称公子的家伙身上的衣服比自己还破,连鞋都凑不是一对来,实在是让人瞧不上呀。
“呦呵,说得你好像见过金子一样!”
“哼!你少瞧不起人!老子不但见过,而且还抱着睡过觉呢!这么大的金子啊,骗你是娼妇养的!”
说着还用两手比了比,见来人也不是什么人物,又给自己递了两饼子。男人干脆就靠在了树桩下开始打开话匣胡侃起来。这家伙基本没啥心机,也无需来人多问半句自己便开始吹起了牛逼。
“想当年老子也不是缺那一两块金子的人。告诉你吧,就刚才骑马走最前头的那个。噢,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昌国君乐……乐什么来着……乐毅!对,他就叫这个名字!
跟你说呀,他以前住俺家后山土窑的那会儿可不叫这名,老子都管他叫小乐子。”
“什么?乐毅以前住你家后山?老哥呀,吹牛可没这么吹的。
据我所知,人家二十年前就在蓟城定居了,乃是一等一的豪门,听你口音可不像是蓟城人士呦。”
来人说话连挑带激,瞬间就把男人惹急眼了。剩下的饼子也不吃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扯着鸭公嗓子反驳道:
“你知道个屁,他是二十年前来到的蓟城,可之前可在俺家后山足足住了三个月。
记得当时也是差不多小满时节,总之下了好几天的雨。小乐子……嗯……也就是现在的乐毅,他当时就背着个生病女人来敲俺家门。
当时那女人已经烧得快不省人事了,还是俺家老头子又给煎药又给吃食才把人救了回来。
你可是不知道,当时俺一看那个女人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小姐,长得那就跟画里走出来一样,差点没把俺口水给馋出来。”
见这家伙还真能说出了逻辑脉络出来,来人也干脆寻了地坐下接着细听下去。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还能怎样,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一男的背个女的除了私奔还能是什么?
我家老头子是个缺心眼的,人家女孩要送个钗子他愣是不收,要不是俺出手得快给接了过来,大笔横财就这么跑了。
不过收了人家礼自然不好意思再将人给赶出门,老头子也知道情况特殊,于是便让其住到了后山的土窑里。
这一住便是三个多月,直到那女人的父亲带着十几个仆从找上门来将人给带走了。”
“都带走啦?知道带哪里去了么?”
“嗨……谁知道呢!只带走了女人,当时那哭哭啼啼的呀,可真是谁见谁可怜。
不过俺后来倒是与其中两个家仆有些来往,听说女孩最后是被送进王宫了。想必最后乐毅那家伙也追到蓟城来了吧。”
对此这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己很是自然的便陷入到某种回忆中去。
怎知来人一听顿时双目放光,他可不是傻子,立即便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甚至还联想到一种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你确定那女人是送到宫里去的?”
“应该是吧?这谁能知道,反正当时那两家伙喝醉后是这么说……”
忽然间男人醒悟过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知道刚才一时嘴快说漏了。此时再瞧见面前之人那双目放光一脸的激动,顿时心生警惕起身脚底抹油便要赶紧离开。不料却又被死死给扣住了手臂。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刚刚我是胡说的……我没见过什么小乐子……也不知道谁是乐毅……”
“闭嘴!再吵吵本公子立马结果你的小命!说,若是此时让你再见到那个女人,你还能把她认出来么?”
来人突然从怀中弹出一柄匕首出来,吓得男人两腿哆嗦又跌回了地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能……小的能认出来……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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