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被团团围住的燕军依旧坚挺无比。外围的齐军,在最外层的那些却是有些踌躇不前。
“老大,看情况好像不太对啊!那两百人这么快就全压上去,可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燕军的反击好像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猛烈?”
其实根本就无需朱力提醒,此时的木离整个眉头都已经皱成了一簇,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他看得出来此刻何止是进攻不利,根本就是已经处在溃逃的边缘了。
“传令下去,展开旗帜全军开始突击!”
没有办法,这样的结果彻底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绝不能让底下两个卒发生溃逃,不然的话只有全盘皆输一途。
“老大,要不再等等。毕竟现在人数上依旧占据优势,让他们再继续消耗一点燕军实力。
我们现在就压上去,很容易就会被纠缠住脱不了身的!”
朱力听到要提前发动攻击,尽管十分期待,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很是不妥。最终还是强压住兴奋感试着劝说道。
“来不及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燕狗的援军应该快要到达,若是在此之前不击溃这支运粮的燕军,那么咱们就啥都没了!”
木离决心已下,朱力见此也不再多言,立即翻身上马朝身后所有人打了个口哨。
顿时,呼啦啦的百来人全部从地上站起,战马嘶鸣准备向山下发起冲锋。旅帅所属的“木”字旗被竖了起来,二十几名骑兵打前锋,率先从山道疾驰而出直奔燕军而去。
“杀……”
原本久攻不下被杀怕了的两百余人已经开始濒临崩溃。然而却在此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喊杀声。
转头一看,入眼便见到了属于旅帅的旗帜随着战马迎风猎猎飘扬。
“太好了!咱们的援军来了!兄弟们,再随我冲杀,不为别的,只为那些死去的兄弟……”
“都听我的!割破麻袋把车移开!去他娘的,老子不要粮食,现在只要杀人……”
齐军两个卒长也是杀红了眼睛,厮杀到现在,刚开始的初衷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现在双方唯一目的都是想要将手中的武器捅入面前敌人的胸膛!
嘶嘶嘶……嘶嘶嘶……
齐军士兵知道身后来了援军,大受鼓舞之下也是不管不顾。冒着被长枪捅死的危险用刀划拉开板车上堆积的麻袋。
粮食就任由其流出来好了,现在什么都已不再重要。
可当好不容易把麻袋划开了口子,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里头流出来的居然不是黄橙橙的粟米,而是粘稠得几乎要结成块的黑泥!
原本想让底部粮食流出来,那样的话上面堆积的就会垮塌,以其为屏障的板车也就失去防御的作用,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潮湿的黑泥加上天气的原因,哪怕是用手指去抠也很难把它们给抠出来。为此,自然又是白白付出了十几二十条人命。
里头的孤夜见此自是冷笑不断,这年头运个粮食,不多带上百来条麻袋也好意思说是运粮队。
白天行军的时候麻袋直接丢车上就好,不重也不碍啥事。可到了晚上结阵扎营的时候那就起大作用了。
把原先车上的粮食卸下来堆在中间,而麻袋装上沙土放到车上充当屏障围墙。如此一来,哪怕对方放火箭烧粮也没用。
不过哪怕布置上再巧妙,人数上的劣势依旧是客观存在的原因无法避免,当齐兵的长枪兵通过车底砖石的缝隙往里面扎的时候,车底下隐藏的辅兵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出现死伤。
而这道“刺猬”一般的屏障失去尖刺的那一刻,哪怕上面堆的是沙土,那也是经不住推拉的。
很快的,整个圆形防御圈便被打开了三处缺口。孤夜看得很清楚,己方之所以会被破防的如此之快,很大原因是对方的士气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
而始作俑者便是外面那二十几个不断绕着自己打圈放冷箭的骑兵。他们所造成的杀伤,已经对阵内的人员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短短的一刻钟里,就有七八人被射中,其中大多都是与之对射的弓箭手。在射击高速移动的目标方面,由于训练时间太短。所以第五卒的弓箭手的准头很是有限。
当然了,其中为首的那个身材魁梧的刀疤脸手上的旗帜才是关键。朱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自然也看到了堆积在敌阵中央的那些麻袋和蒙了眼睛的牲口。要是猜得不错的话,那些才是真正的粮食。
“兄弟们,燕人把粮食都围在了中间!大家快将板车挪开,好迎接旅帅亲率大军来援啊……”
听到这一阵一阵的呦呵,孤夜自是知道对方是在不断的在提振士气。
如今虽然缺口被打开,但三个兵种之间的密切配合,实际上对齐军的杀伤比之前来得更大。
可配合再默契,那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呀!体力上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所以解决掉外面骑兵和那杆旗帜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从刚才到现在,孤夜已经整整消耗了两个箭囊中的六十支箭。从开始的百发百中到现在的十发七中,这个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哪怕是箭术再高超,在连续不断的体力消耗下,还能够达到如此的精准度已经很是了不起。个人的勇武在军阵之中能够体现的,最多也只是比普通人更能熬而已。
就如同庖硕,一对一的话,他那个大盾能够防得水泼不进。可当面对五六把武器不同的武器从不同方向同时攻击过来,捉襟见肘自顾不暇自是肯定的。
更何况战场上体力的消耗正常来说都是平时的两到三倍,所以孤夜想要保持精准度就更难了。
不过再难,他也是容不得此时外面那群肆无忌惮的骑兵。若是不能干掉那杆旗帜,那么己方军阵恐怕有被攻破的危险。
而就在此时,木离带领的其余甲兵已经开始融入那两个围攻中的百人卒,全新注入的力量就像给众人打了鸡血般。
第五卒正面的三个缺口以极快的速度被扩大,并最终相互打通,至此孤夜一行人彻底失去正面屏障。
“顶住……都顶住啊……”
卢霸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盾牌上,齐兵的剑刃不断的从缝隙中穿进来。有好几次都已经把手臂划破,伤口虽不见得多深,却是皮肉模糊鲜血淋漓。
盾牌与齐兵之间夹杂的是一层尸体。第五卒的刀盾兵们正用自己特制的盾牌堵住已经被破开的缺口。
“张老实,你的枪他娘的倒是快捅啊!要留着力气回家生孩子么……”
“老子倒是想生啊,可也得先有个婆娘吧……”
说着,他反手倒持的长枪越过卢霸头顶,高高越起之后奋力的向下猛扎。
“啊……”
随着一声惨叫,枪头正好透过缝隙挑掉了后头齐兵的半张脸皮。
盾牌挨着尸体,尸体又顶住另外方的盾牌。双方的长枪兵都在捕捉稍纵即逝的机会尽可能的对对方造成伤害。
而另一头,庖硕一夫当关将自己牢牢钉在原地,手中挥舞的阵盾将一个个从板车上跃下来的齐兵脑袋拍烂。
为他做掩护的除了七八个刀盾兵外,便只有身孤夜的弓箭在为其减缓压力。
可是当他发现外面出现的那面鼓舞人心旗帜后,瞬间就把所有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换做是半个时辰前,直接挽弓射击便可,像这种目标根本无需考虑能不能射中,因为结果只会以对方落马为剧终。
可现在以这双微微颤抖的手臂,孤夜起码需要留六七个呼吸来做调整才能保证百分百的精准度。
所以庖硕必须退回来,六七个呼吸看似只是一瞬,但已经足够让十几个齐兵安全越过板车屏障了。没有了自己的弓箭支持,孤夜不敢保证庖硕的安全。
“胖子!速退回来结盾阵!板车防线不要去争了,没意义……”
杀疯了的庖硕刚刚用盾牌横削掉一个脑袋,正打算乘胜追击将刚刚攀爬上麻袋的两人给拍下来。
顿时听到身后孤夜的命令,实在心有不甘之下,怒而抓起面前的无头尸体,使尽力气狠狠投掷出去。
砰……
百来斤的尸体撞在那两人的胸口上,连带着全都跌飞了出去。
“为什么要放弃!我们都快守住了……”
和其他几个刀盾兵退回到孤夜身边的庖硕有些不满的询问。可这时候却是等不到任何回应,因为他身后的兄弟已经将手上的三瓮硬弓拉到最满,两只眼睛全神贯注的盯在了那个手持“木”字旗的骑兵大汉身上。
“兄弟们杀呀……燕狗的粮食全在阵中央……旅帅援军已经到达……杀呀……”
不得不说,朱力的这番大嗓门,确实让许多生出退意的士兵稳住了心神。而那些怯战畏战的也放弃了溃逃的心思,转而加入了进攻的行列中。
特别是那杆大旗,很大程度上稳住了整个军心。哪怕这时候最先进攻的两个百人卒如今伤亡已快过半!
要不是有身后木离带人补充和这定军心的旗帜,此时早就成一盘散沙了。
朱力眼看着局势终于就要发生扭转,燕军的军阵也被最大限度的挤压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很是兴奋的打算再绕上两圈,然后就亲自带人冲击敌阵。
咻……
而就在朱力再次扬鞭打马的瞬间,一道冷芒突然就出现在其视野中。还未等他产生错愕感,射来的箭矢已经贯入了他那张开大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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