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孤夜进入兵院的坎坷,蛮九与庖硕两人选择的大杂院就要简单得太多了。
大杂院,顾名思义就是宣讲杂家学说思想的地方。开创这一流派的是尸佼,世人尊称为尸子,乃楚国人士。他主张的思想主体是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无论是儒墨道法皆可取其所长。士农工商,贩夫走卒,泥瓦木匠,哪怕是挑大粪的既然存在了就有他的道理。只要遵循道理,物尽其用,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那么便是国泰民安。
这样的主体思想造就杂家无与伦比的开放性和包容性。于是乎整个大杂院里几乎囊括了世家豪门中的二世祖,或者是最“不务正业”的那群人。
庖硕与蛮九的到来无疑是最受瞩目且最受欢迎的。无他,只因是通过常威的推荐而来。这里是二世祖的天堂,身为燕国最大的纨绔,大杂院有的是这位燕国三公子的小弟。
而两人的脚还没迈进门槛,早已有得到消息的等候在这里了。
“来人可是庖硕蛮九两位贤弟?”
面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很有礼貌的先作了一揖。
“不知兄台这是……”
初来驾到,蛮九自知还搞不清状况,这会儿刚进门就见有人主动上前来打招呼,且看样子对自己二人似乎有过了解的样子,于是也不敢怠慢赶紧抱拳回了一礼。
“两位贤弟怎么才来啊,害我一通好等。快快快,子辉兄他们都在里面候着呢。”
不明所以,蛮九和庖硕两个也是有些懵逼,他不知道面前这个长得有点秀气,或者说是有点娘娘腔的家伙为何会这般殷勤,似乎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啊。还有那个什么叫子辉的,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心态,两人对视了一眼,也就从善如流随对方前往。大杂院的布局风格倒是与之前去过几个分院没有多少差异,不同的只是里面的人。
这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并不是很严谨,入眼所见喝酒的喝酒,下棋的下棋。入耳所闻又是哪个分院的某位淑女长得漂亮,哪个分院的淑女身材绝佳。有斗鸡的,走狗的,引吭高歌的,摆弄乐器的。总体感觉这里更像是市井酒肆或者女闾春坊,学术气息是半点没有感觉得到。
再行半刻转入小院,蛮九还见到有几人围在一堆湿泥前鼓捣瓦片砖石,还有几人在摆弄只特大号的纸鸢,在其面前是一个身着华服的身量高大的家伙鼓着腮帮子正用嘴巴往那身上吹气。还有更奇怪的是边上那人,只见其提着大酒坛子边往嘴巴里猛灌,一会儿又往另一个坛子里吐出来的傻子。
“哥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怎么看起来都很……很……很有特色的样子?”
在几番叮嘱下,庖硕最近说话也有些委婉了,学会把面前这些人的无所事事神神叨叨以客气点的语气问出来。
“呃……叫我李非吧。你是说他们呀,和稀泥的几个是班究和他的小弟,那家伙家教比较严,兜里的钱总是不够花。这不上个月刚刚跨入聚墨境,他这是在感悟自然呢。”
“和稀泥跟兜里钱不够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想学泥瓦匠赚钱?道韵符也想点出相关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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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九如今正是对道韵符最好奇的时候,听到那几个家伙年龄最多不过十四五就已经跨入了聚墨境,心里面说不羡慕绝对是假的。要知道他现在还在为如何分割那缕天道神韵而苦恼呢。
“泥瓦匠?怎么可能!班究的终极梦想就是想学点石成金,希望自己在踏入点墨境的时候就带着相应的属性。若是成了,那便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按照他的话来讲就是,想买什么买什么,想睡哪个淑女睡哪个淑女,若是不愿意,那就拿金子砸到人家愿意,还不愿意,那就再砸一遍。
这不万丈高楼平地起么,他觉得一开始就点石肯定不行,所以就先要从和泥巴开始找感觉。”
“点石成金?他疯了吗?这怎么可能!”
对于庖硕的质疑李非却是表现的不置可否。
“怎么不可能,杂家思想的主体便是存在即合理,万事皆有可能。班究想要凝聚出可以点石成金的符文出来,那么首先他必须对自己这一信念无比的坚定,若是连自己都不信,那又怎么可能从自然中感悟出道。一旦有了道,道韵符也就应运而生了。”
“那他呢?鼓着腮帮子吹纸鸢干嘛?想要它飞起来不是应该用线牵着跑吗?”
蛮九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好奇的询问道。
“那人叫羊谷,别理他,猥琐男一个。这家伙有个癖好,就是喜欢看女人的裙底风光。特别是对那种意外被风吹起,然后娇羞慌乱的姿态最是着迷。平日里这厮除了在此处吹纸鸢外,就喜欢蹲在湖畔等风来。
当然他也是个聚墨境,至于想要点出的属性不用说你们也该想到了吧?”
嘴上称呼人家猥琐男,可做介绍的时候,李非并没有表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甚至还有种深深的佩服感。这让蛮九和庖硕两个听完后都有些忍俊不禁。心说这大杂院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咋就都是这样不靠谱的货色。来时明明打听清楚了这大杂院的规模确实在这众多分院中是唯一一个能与儒院齐平的思想学派,可现在为何总有种被坑的感觉。
“那个呢?就是喝酒喝一口吐一口的家伙?”
庖硕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了,这年头酒可是奢侈品,他很想知道能如此任性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牛人。
“噢……他呀!酒剑仙李延年,自家兄弟!自从常威老大离开之后,他就是整个大杂院的武力值当担。你们可别小看了那口酒,过段时间的分院大比能不能把法家律所那帮家伙压下去就靠它了。”
“酒剑仙!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能配得起这个名字的,这位仁兄的剑法不用说绝对是顶尖的了。”
蛮九有些兴奋,一路走来,总算是遇到一个靠谱的了。
“酒剑仙!既然剑厉害,那么酒量应该也是很好的吧。”
庖硕跃跃欲试,想着是不是要先去给这位大杂院的武力当担打个招呼拜拜山头。可未待李非回答,只见那个酒剑仙李延年突然身子往边上一倒,整个人就滑下了台阶,连那酒坛子都摔成四五瓣。
蛮九动作快,赶紧就上前去搀扶。来到近前才知道,这家伙已经是烂醉如泥完全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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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酒剑仙都喝醉了,这得喝多少烈酒啊!”
庖硕抓过旁边另外一个酒坛子闻了闻。
“奇怪,怎么没有酒味。”
摇了摇里面还剩大半坛子,他伸了根手指头进去蘸了蘸放舌头上。
“呸……这哪里是酒,起码兑了九成水!”
这时候蛮九也往身边人身上嗅,几乎是半点酒味都闻不出来。
李非见到这一幕,当然知道他们心中的疑惑。于是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延年酒量本来就不行,哪怕是兑了大半水也是不行。基本上一沾就醉,现在还是好的呢。
这家伙家里世代酿酒,且都是好酒。齐燕赵魏几国的酒大半出自他家。可这厮身为长房嫡子,偏偏却滴酒便醉,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想凝聚出一个可以使自己千杯不醉的道韵符出来。”
“有没有搞错,酒量如此之差也可以叫酒剑仙的么?这不是忽悠人嘛!这货不会连剑术高明都是假的吧?”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烂醉如泥的家伙,蛮九真有种要将其一脚踢开的冲动。
“李非兄,冒昧问一下,这大杂院中武力值最强的人是谁?在这蓟下学院各分院中又能排第几。”
说实在的,他现在心里是真有点虚。从进门到现在,他总觉得这个大杂院里就没一个靠谱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咱们的老大燕王三公子燕常威了。
想当年老大没离开的时候,那可是脚踏墨法两家,拳打儒道双院。曾几何时他带领我们也是手提两把牛角刀,从东门大街一路砍到北坊桥头的主。”
“常威?燕常威?他是燕王的儿子?”
蛮九和庖硕很是意外,他们没有想到那个被孤夜滋了一嘴尿的倒霉监军居然是这等尊贵的身份。
那就没错了,燕王的儿子。手提牛角刀从东城砍到西城确实没有谁敢随便乱拦的。想起那家伙的纨绔样,这种事情的确也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在戎山下对付东胡人的时候他也见识到了其实力。点墨境,发出来的雷电丝也还算厉害。但可惜的是不能持久,若是不能一发入魂干掉对手,那么基本就是全村吃席的料。
这样的大草包居然是杂家大杂院中有史以来的第一高手,那么这个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非兄,我们兄弟俩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办,要不改天再来登门拜访。”
惹不起还躲不起,蛮九拉着庖硕。脚下已经开始抹油想要开溜了。
“哎呀,有什么比咱们兄弟的大事还要重要的。常威兄未雨绸缪应该知道今年比试我们胜率不高,所以才将你们两个推荐进来助我等一臂之力的。
莫要再耽搁了,子辉兄那边已然得急了!”
李非一手拉着一个,也不顾庖硕与蛮九为难的表情头也不回就拽着往里面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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