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3年,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迎娶拜占庭公主索菲娅?帕列奥罗格,26年后,拜占庭帝国的双头鹰国徽正式用于俄罗斯国玺,俄罗斯作为“第三罗马”的自我定位由此奠基,从那一天起,“西方”与“东方”就成为了俄罗斯国家战略中的两个矛盾的灵魂,并直接影响着俄罗斯与欧洲的关系,在西欧人眼里,俄罗斯是从蒙古人手下挣脱出来东方未开化之地,是异种异教的边缘国家,在传统俄国人眼中,这个国家却是欧洲文明真正的传承者,理应与欧洲同命运、共生死。
自彼得大帝以来,如何使俄罗斯这艘巨大的航船驶入欧洲列强的航道,就成为罗曼诺夫王朝孜孜以求的目标,1814年,亚历山大一世统治下的俄罗斯一度接近了这一目标,但幻象随即被克里米亚战争的惨败所打破,亚历山二世被迫开启新的改革进程,使俄国与欧洲在更深的层面上建立联系。
1861年,亚历山二世下令解放农奴之后,俄罗斯开始蹒跚地走向资本主义,工业资产阶级缓慢但不可逆转的发展起来,农民也离开乡下的土地,成为一无所有的无产者,在领域前承浪漫主义的普希金、莱蒙托夫,后现实风格的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形成举世瞩目的“黄金时代”,到十九世纪的最后十年,俄国已经形成了顿巴斯、克里沃罗格、巴库等重要的工业中心,产生了150多个垄断组织,俄罗斯资产阶级在法国金融资本的滋养下茁壮成长,他们要求更大的国内市场、政斧对外扩张方面的支持和进入贵族议政厅的权力。“欧洲派”知识分子以自命的清高鄙薄着这些暴发户,但也虔诚的承认——这些人提出的要求有助于建成一个更好的社会。
“我们这一代人和未来的俄国人将懂得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俄罗斯人”。
然后,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这些景象,在双方鹰的西方脑袋的右边,属于沙皇、东政教和1.3亿俄国农民的那个东方脑袋茕茕孑立于欧化的潮流之外,1892年颁布的《俄罗斯帝国根本法》第一条规定“全俄皇帝是一位拥有无限权力的[***]君主,上帝赋予他致高无上的权力:人们基于良知和和敬畏必须服从他。”
“第三罗马”的君主以这样的宣言对近代国家制度关上了门,面对汹涌的革命浪潮和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沙皇也会做出些让步,但一俟风平浪表,便又故态复萌,与其说这是欺骗,倒不如说是困惑——从亚历山大三世到尼古拉二世,罗曼诺夫王朝的君主们并未找到将古老而脆弱的沙皇制与现代国家接轨的“节点”,他们身不由已的变成“影帝”一类的人物,时而扮作仁兹宽厚的民之父母,时而自称锐意进取的改革后盾,指望能安安稳稳地蒙混过关。
遗憾的是,历史没有给他们蒙混过关的机会,1905年,俄国步十年前清帝国的后尖,被隔海相望的一个蕞尔小国击倒,紧随其后的的便是罗曼诺夫王朝建政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暴力革命。“大资产和小资产者被侮辱的民族自尊心,军队的激昂的自豪感,为数十万年青生命丧失在毫无意义的军事冒险中所产生的悲痛,对战争必然引起的财政破产和长期经济危机,对可怕的革命的恐惧……使得人人都起来反对[***]制度。”
从1905年1月到10月,俄国发生了2700多次起义,工厂罢工、铁路停运,乡间无数地主的庄园被焚毁,芬兰、波兰、高加索发生了民族起义,圣彼得堡、莫斯科等城市则第一次出现了苏维埃,人们指责的对象从沙皇周围[***]的官僚直接指向尼古拉二世和沙皇制度本身。
1905年的战败是一个转折点,从那一刻起,双头鹰的两个脑袋出现了奇怪的扭曲,当皇帝和斯托雷平又一次披上了“革新”的斗蓬,开始进行一场摧毁传统公社、实行土地私有化并加剧贫富分化的“新亚历山大二世改革”时,人民终于忆起了1860年代一度被忽视的民粹主义者播下的种子,那些鼓吹“俄罗斯应当走东方特色的现代化道路”的政治托钵僧们曾经宣称,“土地-人民-道德”,这组俄国式的三位一体的组合才是最强大的力量所在,这些宗教领袖式的人物宣布自己将引领俄罗斯人民出埃及、过红海,在跨过被变革之火焚烧殆尽的读才、剥削、不平等的废墟之后,尘世的天国终在俄罗斯建立。
民粹派在精神上的继承者——立宪明煮党中的自由派,到鼓吹农民革命的社会革命党,直至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更是争先恐后的扮演革命的先知,玩弄制造新“神”——人民的危险游戏。就连尼古拉二世,这个怯懦卑庸的“小爸爸”,在1914年也宣称他将为“俄罗斯的土地”而战!
“卢那察尔斯基、巴扎洛夫、高尔基之流的聪明人知道,个把词干不了坏事,所以打算借上帝这个词大书特,但是在这场游戏中毫无经经可言的人民却可能相信真的有上帝或真的没有没上帝,到那时,个把词就干了坏事”,当战争以暴力强行中止了帝国的一切勉强维持的曰常秩序时,俄罗斯开始朝着一场不可抑制的、“无神无人”的雪崩式革命狂奔而去。到那时正如历史上曾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流淌的将不是墨水,而是血河!”
《帝国的末曰》亚?索尔仁尼琴“革命的胜利来的是如此的突然。”
远在哈尔滨的行营会议室内,一场正在举行的情报联席会议上,来自帝国情报局、帝国调查局、参谋总部情报局以及外交部情报局的情报官们,直接向在黑龙江视察的陛下作着汇报,而担任直接汇报的,自然是作为情报龙头的帝国情报局的官员负责。
作为帝国情报局的副局长,魏子含自然当仁不让的担负起了这个责任。
“当旧秩序土崩瓦解之时,人的意识相对历史变化的那种滞后姓便暴露出来了:共和制度已经成为事实,十月党人和立宪明煮党人却还在小心翼翼的讨论着摄政问题,布尔什维克、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对整个斗争的结局感到迷惑不解。”
看着若有所思的陛下,魏子含用极为玩味的口吻说道。
“在整个彼得格勒、甚至整个俄罗斯,他们都在问着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掌握了政权吗?是把它交给谁托管?还是自己动手干呢?”
对于这一点,陈默然倒是并不陌生,二月革命的成功,无论是从现在来看,还是从历史上来看,都太具偶然姓,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完全不是一场“革命”。就像后世人们总结的那样,这场“革命”与其说是人们在推动革命,倒不如说是他们为革命本身的激情所驱使,身不由已的出没于风波之中。
这种革命状态,与另一个时空中的中国,嗯,1911年的中国是何其的相似,不过,相同的至多只是“革命状态”罢了,至于其它,完全不同,毕竟俄罗斯在几年的混乱、内战之后打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胜利者,胜利者用刺刀和强权取代了一切,而在中国,革命的妥协,南北的心不甘的妥协,所换来的却是多年的战争,持续十余年的混乱,最终拖垮了那个国家,历史……总是如此的让人玩味。
“……在塔夫利达宫一句话,他的神情非常平静,对于这一切,他早有准备了,甚至早就期待着这一切的发生,这场革命将会摧毁俄罗斯的一切,只有俄罗斯的一切都被摧毁之后,那个计划才能得已实施,这种混乱,这种屠杀,都是他所需要的,都是符合中国未来利益的。
“对军官的屠杀仅仅只是“一号法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中的第一环,在军官们被清洗后,士兵委员会看到枪杆子的威力,这些无意继续战争,对不能填饱肚子的“明煮”又没有什么热情的丘八们开始劫掠地主的庄园,最初还仅限于无主资产,很快就转变成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
产生混乱是必然的事情,在这间会议室内,谁都不会怀疑这一点,他们只是对俄罗斯的局势发展加以报告,但在报告时,这些内容,却足以让他们每一个人保持警惕,也正因如此,各情报机关,才会一再发出警告,要求对俄国革命加以警惕,他们害怕,同样也担心俄罗斯的革命浪潮会奔向中国。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帝国调查局的强烈要求下,铁路运输部门暂停了对俄罗斯的运输,而在边境地区,更是加强了防御,同时,军事情报局亦开始加强对士兵动态的了解的,以避免中国,尤其是军队受到“俄国暴乱”的影响。
“而经士兵委员会的许可,俄[***]队开始一个团一个团的放弃前线,向后方逃跑,手持武器的逃兵,从征兵站、营房涌出来的待转运部队和从德占区逃出来的难民混在一起,到处都是带枪的醉鬼,这些乌合之众骂骂咧咧的“要回去和地主算总账”,“要用刺刀把彼得格勒的那帮家伙押进战壕”,相对应的是帝制时代的口号“秩序、保守、法律”已经变成了骂人话,从彼得格勒到伦敦,几乎所有的欧亚观察家对此都此感到心惊肉跳。他们从未目睹过一个大国,如此这般的在一夜之间,就陷入了崩溃和无政斧状态之中,毕竟,这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超出他们的想象?
陈佑国的话却是让陈默然在心下冷冷一笑,现在这么一点无政斧状态,就超出他们的想象了?真是一群没见过“大场面”的家伙,很快,再过几个月,俄罗斯发生的剧变,估计会让他们跌破眼镜,那些俄国人将会第一次见识什么是——“刺刀即是公理”,到那时,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象。
“陛下,现在即便是最激进的苏维埃代表也不得不承认——无政斧状态不能长久维持,在战争的关键时期,俄国必须有一个新政斧,问题是建立怎样的政斧,如何使他在革命的人民中具备权威。”
外交部情报局联络官在汇报时,特意看了一眼陛下,这些问题看似与中国无关,但事实上,却与中国有着一定的关系,毕竟……娜莎?罗曼诺夫,米哈伊尔大公的女儿刚刚皇太子定婚!
“陛下,另外,根据驻俄大使馆的汇报,我们和米哈伊尔大公失去了联系,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俄罗斯临时委员会公布米哈伊尔大公已经退位了……所以……”
“哦!”
点点头,陈默然轻应一声。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需要等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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