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了聚妖山没多久,宗琼便带着他们飞了起来,往南方而去。
一路上,宗琼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在前方飞行,苏寒和梁莺莺便也都保持着沉默,倒是梁莺莺期间问苏寒道:“苏寒,我还是不明白你带我来到底是为什么。”
“你自己都说了,你与这些人打交道多,稍后定然是可以用得上的。”苏寒道。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若是在整个东土的地图上,可以看到十万大山的海岸线所形成的,一个略微向外的海湾,有方圆数十万里的海洋,都处在十万大山海岸线的怀抱之中。
事实上,这面积绝不算小的海岸线,也属于十万大山的领土范畴,有着数量众多的海中妖兽。
苏寒的目光和神识同时扫过下方的海洋,这些海域都十分广阔深邃,有些地方被人为加深了数万丈,那是苏寒的神识也无法轻易侵入的领域。有时候,苏寒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些发现他神识的人,对他所抱有的透露出明显敌意的古老的气息。
显然,宗琼方才所说的,他们妖族并不仅仅只有龙王,并非是一句虚言。和人类一样,妖族传承久远,而且寿命更为漫长,漫长的岁月中,积累下天量的高手。
不过,尽管如此,相对于人类的数量,妖族整体的基数毕竟是太少了。人间界的妖族九成都集中在十万大山,而十万大山的面积,才不过区区一百多万里而已,仅仅是广袤无垠的东土,积聚起所有的力量都足以碾压十万大山,更遑论如今的银苍阁,某种意义上是有着调动整个人间界资源的实力的。
妖族根本不足以与银苍阁抗衡,不过后者显然也对前者并未有抱着太多的觊觎,虽然苏寒所说的妖族现今正变得越来越“值钱”是事实。
但是银苍阁不对妖族出手,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如此善良。因而对宗琼来说,有些选择其实也并不是太难做。
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梁莺莺看着苏寒,不由得想起苏寒在来的路上给她说的话。
“妖族这个种族,最大的特点就是族群利益高于一切。这在有些时候,也会成为他们的弱点。但也是他们相对于人类如此数量稀少,却可以生存到今日并且变得越来越强大的原因。”
在来的时候,梁莺莺本来不相信宗琼会帮助苏寒,可随后的发展。还是证明了苏寒看待问题的眼光果然非常精准。
在他们大概飞到了这一片海湾的中央的时候,宗琼停了下来,转过身道:“龙王就在下面,她是否愿意见你们,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这话,他厌恶地看了苏寒一眼,身形一动,便往回而去。
梁莺莺道:“哎,宗兄等等。”
宗琼没有理会她,径直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苏寒看着下方幽暗深邃的海洋,目光更是穿透了海底,一直深入到了海洋的深处。
这是一个由人工挖掘的巨大海底盆地,方圆足足有十万丈之深,原本在三四万丈的位置,便应该尽是岩浆了,但是由规则建立的壁障,让火热的岩浆化为了冰冷的岩石。
即便是站在距离海面数百丈的高空,苏寒还是可以清楚感受到洋面之下,存在的那道比起当年强大深邃千百倍的冷漠气息。
他站在洋面。欠身拱手道:“前辈,晚辈苏寒,前来拜见。”
阳光正好,海风徐徐。一只只白色的海鸟在洋面翱翔,偶有展翅低飞,在洋面只是一点,起来时便叼着一条肥美的海鱼。
便在此时,一只海鸟发现了猎物,当即俯冲而下。
就在它即将接近海绵时。海面忽地以它的猎物为目标,向着下方陷落,而它的目标也径直落了下去。
海鸟扑了个空,当即提振翅膀飞了起来,再往下看去,就见原本平静无垠的海域缓缓地从中裂开,向着两旁而去。
苏寒道:“下去吧。”
梁莺莺当即跟着苏寒一道往下。
梁莺莺好奇地向着两头看去, 却都看不到边际,心中不由有些咋舌,但她也明白,在某种程度上,这是龙王在炫耀武力,或许是想给苏寒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里,她忽地想到自己二人如此深入敌腹,是否有些太过冒失了。
但苏寒却显然没有这样地胡思乱想,几万丈的距离不过须臾即至,很快他们就到了海底。
可让梁莺莺意外的是,在这几万丈的海底,竟然阳光明媚,还有一片绿意盎然地草地,草地中央,一道河流蜿蜒而过,水流清澈甘冽,其间游鱼往来嬉戏,好不快活。
“好高明的幻境。”梁莺莺不由喃喃道。
“不是环境。”苏寒道。
他们这时已经进入了那片草地所在的区域。
此时,梁莺莺才忽地感觉眼前一阔,刹那间,天高云阔,地广人稀,他们此时竟已然身处一片洒满温暖和煦阳光的草原之上。远处,甚至还能看到牧人正在放牧牛羊。
“这是哪里?”梁莺莺此时才发觉,这里当真不是幻境。
苏寒举目四顾,淡淡道:“看样子,如此草原,又是秋季,应当是法兰西大草原吧。”
梁莺莺倒也不傻,这时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空间规则?”
苏寒点点头,他回头看着他们来的上方,那是一个大概方圆数百丈的空间入口。
“没想到,我们钻研了那么久的用来传送大型战船的域门,不过是对方随手施为的小手段而已。”
苏寒说着,不无慨然。
梁莺莺明白苏寒在说什么。
自苏寒琢磨出大型传送域门之后,银苍舰队的作战能力更是大大提升。只要能够建立稳固的桥头堡,成千上万的银苍舰队可以在极端的时间内出现在任何一个战场上。特别是上一次人间界大乱过后,银苍舰队在三千大世界的影响力正在一步步加大。用苏寒的话来说,靠着一场存在于过去的胜利,是无法永远保护人间界的。
“但是,龙王在哪里?”梁莺莺向着四周看去, 有些疑惑。
苏寒的目光,此时却落在了一个方位。
清风徐来。青草拂动。
一道人影显现出来,是一位身着水晶白赏的绝美女子。
赫然便是当年在龙王幻境,所熟睡的那个女子。
她美目似乎泛着涟漪,看着苏寒:“如果我试一下的话。应该可以杀你。”
苏寒淡淡道:“那妖族很快也将面临灭族之祸。”
“你不用拿给宗琼说的那套来对付我,他还是个孩子而已。”
苏寒微微欠身,“能被前辈同等相待,苏寒不胜荣幸。”他抬起头,淡淡道:“但是。不得不说, 前辈未必能杀的了我。”
龙王淡淡道:“原本还在犹豫,但既然你如此说,那么出手试试,当是无妨了。”
“当……”苏寒“然”字还未出口,便陡然眉目一凝,将梁莺莺轻轻推开,后者离地荡起,往后飞出数千丈,落在了地上。
而龙王早已欺近苏寒身边。手腕翻转,刹那之间,漫天七彩规则雨点降下,落在苏寒身周,随后七彩豪光暴涨,一道道向着苏寒而来。
若被这些七彩豪光穿透,那下场定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苏寒丝毫不见慌乱,见招拆招,他刹那间便已然看明这些规则的结构,亦明白了哪里才是这些规则最为脆弱的位置。
“轰!”
就在这些七彩光芒爆射近身的时刻。它们却忽地纷纷崩散,消散于无形。
“轰!”
光芒散去的同时,苏寒胸口被一只脚狠狠踹中,他如遭雷殛。整个人陡然弹射飞出,眨眼间便在低空飞出数万丈远。
但龙王却一直如影随形,她目光冷漠,却半点杀气也不流露,苏寒就看到她双手一展,手中便再度出现大量七彩规则。规则狂卷,蕴含风雷之声,再度向着苏寒汹涌而来!
“轰!”
苏寒本以为这些手段和刚才差不多,可下一瞬,他就看到了隐藏在这些美丽的七彩规则下的凛冽杀机!
法则!
一道几乎无法令人察觉的法则,此时出现在漫天遍野七彩规则之下,正借助着狂暴的能量波动以及炫目的七彩光芒,向着苏寒接近。
这婆娘还真想要我的命!
苏寒心中陡然一凝,下一刻,他的身子在虚空中定住,旋即所有的七彩光芒悉数消失黯灭,天地一片清明。
“轰隆隆!”
天空雷声隆隆,受到了二人激斗的影响,天空开始下雨。
龙王就站在苏寒的面前,目光紧紧盯着苏寒抵挡着他法则进攻的手。
此时,在苏寒的手上,正蒙着一层**白色的光晕,光芒微微流转,正一股股地流亡拿道细微的法则上,一层又一层,将法则包裹。
在这层**白色光芒的力量之下,法则渐渐减弱,最终消失不见。
“这就是你当年杀了那么多休冥境的秘密?”法则消失的时候,龙王的目光仍在那些**白色光晕上面。
苏寒淡淡道:“看起来也并不是太难,对吧。”
“在你方才对付这道法则的时候,恐怕没多少余力来对付其他的法则吧?”
这话说完,龙王身周便蓦地出现一片法则颗粒。
苏寒却当即摆摆手,“哎,别急,你知道,那些休冥境修士有许多人也跟你想法一样。”
法则消失。
“我们回去说吧?”苏寒征询问道,“我朋友还在那里。”
龙王消失不见。
苏寒摇摇头,紧随其后,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情?”龙王道。
“前辈难道没猜到吗?”苏寒问。
“想让我们成为你的打手?这不可能。”龙王道。
“妖族难道不想拥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世界吗?”苏寒一上来,便当即抛出了重磅炸弹。
果然,这话一出,即便是龙王,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沉默片刻,道:“但你现在连人间界都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守护,就要我们赌上整个妖族的未来。”
“是的,凡事总需要冒险。我这些年来冒了很多险,前辈你也看到了,到目前为止还没输过。”
“可你的敌人却越来越强大。”龙王道。
“不冒险的话,说不定我现在还在点苍山安心修道,是个碌碌无为的筑基修士。而当有一天天界想要毁灭人间界的时候,我甚至连进入对方眼睛的机会都没有。能抗争一下,在敌人面前堂堂正正死去,总比不明不白死去要有价值一些。妖族跟我一起走,冒险成功一次,妖族就能强大一分。几百万年前妖族就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可根本没有我,而现在妖族还是这个样子,我却已经有了给妖族造成重创的本事。”
苏寒盯着龙王,“前辈,请问您,这样的此消彼长,您可甘心?”
“我后来还想过。”苏寒说,“五爪金龙,之所以会从强极一时走向没落,有的时候,或许就是因为你们太保守。在这样一个时代,群魔乱舞,保守就会被人吃掉。就算现在龟缩一隅,安然混过去,可当这个混乱的时代结束,新的时代来临,那时掌控人间界的人,想要怎么样妖族,还不是一句话就予取予夺!?”
龙王神色不变。
可内心之中,却是剧烈翻涌。
她的寿命已经有了不知道多少万年,漫长的岁月之中,苏寒所想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但她面临的问题同样也十分巨大,因为每一次苏醒,她最为要紧的任务,就是金龙一族种族的延续。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她根本无暇去顾及别的事。
可到了眼下,她仅剩的一些龙蛋,却再也不敢孵化。这一批再孵化,再没有成功,那接下来龙族所面临的,就真的是灭绝了。
眼下她是孤家寡人一个,因为宗琼等人的支持,加上毋庸置疑的实力,贵为妖族共主,几百年来,也的确是在渐渐收服人心,树立威望。
苏寒的话,也真的是触动了他。
或许龙族之殇,不在于外因,而在于内心?
或许这正是她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苦苦寻找而不得的原因?
她深吸一口气,“说吧,怎么合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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