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古朴而又气势磅礴的古老剑门,泛着淡淡金光矗立在剑域西方。
剑门外围,人头攒动。以一塔、三宫、十六殿为首的众多高层,以及剑域各方势力和平民百姓也都围在此地。
百年开启一次的古老剑门,对剑域中人来说也绝对是一个重大的事件。
所以在古老剑门之内的高岗、山腰等,凡是能站得住脚、看得见剑门附近场景的地方,俱都是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再远一些,也是有人探头探脑、踮起脚尖极力张望,可是除了模糊的人影晃动之外,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身处外围之人,赫然都是些迟来的百姓。因为没有什么地位,也不敢贸然往前挤,万一一个不慎,得罪了哪个名门望族的子弟,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因此这些人也就安于此处,不就是凑热闹嘛,虽然看不清楚,但偶尔能听到前边之人彼此间的谈论也大概能了解一些事情,这样也就知足了。
在这群人身后的丛林古树之中,一枯瘦老人站于树腰之上,一身灰色衣衫、其貌不扬,只眉下一双眼睛,犹如利剑、又似电闪,满是精神气。
老人背后,一把被灰色布条仔细缠绕着的厚重长剑,正是和天下!
“也该到了吧!”随着老人一语落下,远处古老剑门之上突然金光大盛,周围之人均是以袖遮面,不能直视。
正这时,灰衣老人的身影一闪,直接在树上消失。下一刻,当那道刚刚从人间踏入剑门的身影出现时,灰衣老人正好来在了他的对面。
“跟我走!”不等来人有任何反应,老人直接拉着他的一条手臂,瞬间化作一青、一金两道虹芒,往剑门内的三千大山飞速掠去。
等到年轻人看清身旁拉着自己的老人之后,一抹欣喜自嘴角泛起。
不过出于对这位剑域大师兄的绝对信任,他虽满腹疑问,却未发一言,任由老人带着自己凌空飞掠。
再说古老剑门之地,随着那道猛然绽放出来的强烈金光缓缓减弱、消失,周围的人们这才慢慢撩开衣袖,试着往剑门处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厚重的古老剑门,此刻已然敛去了所有的明光,正在一点一点变的虚幻、变的支离破碎,最终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人呢?......”
“难道说,那叫做燕成的小子,没能飞升上来?”
四下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声,听得圣塔长老们一阵头疼。站在长老们一旁的三宫宫主、十六殿殿主,也都是眉头紧皱。
然而对于这一声声哗然的议论,他们并没有出言阻止。眼下剑门已经渐渐散去,可是他们心中一直惦记的那道身影,却是凭空消失。
“难道真是出了差错?”这些个立于剑域金字塔顶端之人,内心也不免生出疑惑。
反观圣塔的几位长老,虽然也有疑虑浮于面容之上,可内心的从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一场声势浩大的剑门大开、凡人飞升的盛况,竟是这般草草收尾。
围在此处的万千人等均是未曾与那飞升之人谋面,便被以圣塔为首的势力分头劝说着,散了开去。
“会是他吗?”一黑袍老人,一边徐步缓行,一边捋着灰白的胡须,偏过头小声问了句。
“除了他,没别人!”身着白袍的老者,言语回应间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迈着四方步,大步离去。身后一众圣塔之人,急忙紧跟着,一同离开。
“仗着圣塔之势,故弄玄虚!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一人身穿黑色衣袍,其上布满了玄奥的暗色图文。
他望着圣塔一众人等匆匆远去,双眼之中既有不屑、亦有愤怒。
“不知九幽殿主,两眼之中的隐隐杀机是因何而起啊?”
突然一妇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被称作“九幽殿主”的男子,立刻收起眼中杀意、面容之上瞬间如沐春风一般,转头看向妇人。
“芙蓉殿主,在下有礼了!”
妇人斜眼瞟了一下,随即面如桃花,也不做声回应,白衣翩跹,迈着莲步径直从男子身旁走了过去。
一缕香风扑鼻而来,只不过在九幽殿主的眼里,这妇人与那圣塔尊老一般,全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拔之而后快。
“我们也离开这里!”男子对身后十余个同样身披黑色暗纹袍服之人吩咐一声后,率先向着来时之路,大踏步离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这样纷纷离开此地,虽然对这个莫名的结果感到十分困惑和失落,但事实已然如此,他们也只好一边走一边互相交流着彼此的猜测。
千里之外的三千大山之中,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对而立,虽然没有言语,但从彼此间脸上的笑容来看,他们此时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师弟,欢迎你来到剑域!”老人伸出右手,与年轻人紧紧握在一处。
“能以本体见到师兄,成儿十分高兴!”年轻人满含笑意的看着对面一直给予他帮助的师兄。
初闻师兄与和天下之名,还是在那个千里荒漠的百兽坪,那个时候,洛宁的名头,他也只能抬头仰望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此威名赫赫之人就在眼前,而且待自己好不见外,这一点让燕成的心中不由得与他再一次亲近了许多。
“师兄将你从剑门劫到此处,一路之上你竟没有出言询问,难不成心里未有疑惑?”洛宁和蔼的面容之上,笑容压根就没有中断过。
“师兄屡次相助于我,更何况你我二人同在恩师门下,成儿虽有疑问,沿路之上却不好开口,只能跟随师兄来到此处。想必师兄自会解我心中困惑!”
“哈哈哈,你果然是我的好师弟!跟我来。”老人大笑几声之后,随即转身往山崖处行去,燕成见状,按下心中不解,急忙起步跟上。
不一会,一个诺大的参天古树出现在燕成眼中。
抬头细看,古树距地面约有十余丈之处,竟是有着一座青翠的树屋,犹如空中楼阁一般,隐于三千大山之中。
“想不到大师兄竟有如此巧思!”燕成驻足仰头观看,不由得心生赞许,说出声来。
“闲暇之中偶至此地,见风景甚佳,不觉生出此法。没想到也能入师弟慧眼,愚兄甚慰!”
老人一捋须发,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还算满意的杰作之后,双脚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如同鹰隼一般,径直朝着半空的树屋掠了上去。
“别愣着,上来呀!”
洛宁已然站在高空树屋门口,俯身向着地面燕成大声喊喝。
听闻师兄的呼唤,燕成这才从恍惚之中醒了过来。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顾不上心中仍未退去的惊奇之意,照猫画虎,一个纵越,身形直入空中树屋之中。
进得屋内,燕成四下打量,更是被树屋之内的陈设、巧思所深深折服,于是在心里对于眼前这位师兄,他更是由衷的佩服了。
再看洛宁,他任由师弟露出一脸惊讶之色,从始至终也没再开口打断。只自顾自的忙前忙后,将早已备好的酒菜逐一摆上桌来。
期待这一刻也是好多年了,如今终于有了一个自己不用一丝防备之人,陪着他把酒尽兴,洛宁的心中也是莫名的沉稳下来。
“你要再这么傻愣着,我可就自己尽兴了!”说着话,老人举起一杯酒,自顾自的滋溜一口,一饮而尽。
随后左手随意抹去滴落在胡须上的几滴残酒,意味深长的盯着眼前仍然站在那里的小师弟。
“我这就来、这就来!”燕成一边挠头,双眼仍旧依依不舍的四处打量,脚下的步子更是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动。
这股子劲头,还真是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看什么都新鲜!
“随便你吧!”老人无奈摇头笑了笑,再次一杯酒下肚,又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燕成这才来在了师兄的对面,当他坐下来之后,洛宁的酒已喝掉多半。
出言劝了劝师兄少喝点酒之后,他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一桌子的菜肴之上。
十二道菜,竟没有一道自己能叫上名字的。不过无所谓了,对于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的肚腹来说,有的吃就很知足。
更何况是师兄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欢迎宴,也是来剑域的第一顿饭,怎么着也不能差了。
于是乎,他甩开腮帮子,直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坐在对面的师兄似乎直接被他无视一般,看的罗宁也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方才还在劝师兄少喝点酒,可是这回轮到自己这,他哪里还管这许多。
伸手倒酒,一杯接一杯;酒没了,直接开口问师兄要。
这一幅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也是让洛宁哭笑不得。
好在,师弟不见外的性子,他也很是喜欢。只不过,燕成这般举止,他也没想到。
二人酒足饭饱已是深夜,坐在树屋外、手里依旧拎着酒壶。
看着漫天星辰,仿佛比在世间要大上许多;月亮也似乎是要更亮几分。
“不是都说‘月是故乡明’吗?怎么到了这里,还反过来了!”就着几分醉意,燕成喃喃出声。
而坐在一旁的洛宁,却是扶着栏杆,看着远方,面色逐渐凝重。
“知道我为什么要躲过所有人的耳目,将你带到这里吗?”洛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尚还沉浸在自我感慨之中的燕成回过神来。
“隐约猜的到一些吧。”燕成说话间脸上的笑容也是逐渐收敛起来。
“哦,那你说说看。”洛宁面色一怔,显然是没料到燕成会这样说。
“在这茫茫剑域,想是没有人会比师兄熟悉师父的气息吧!即便如今我已初入生死之境,但想要在众多高人面前完全敛去师父的气息,也是不太可能。”
燕成话到此处,也不管洛宁那一脸赞赏的神色,伸出右手一抹左手腕处的灵镯,两道虚幻的近乎透明的灵元身影,当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洛宁一眼看去,一双眼睛瞬间泛起泪花。
年已两千六百余岁的他,浑身颤抖的往前迈了一步,双唇颤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扑通一声,洛宁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只好双膝跪倒在那道身影面前,久久不起。
“宁儿,快起来吧!”其中落尘的灵元同样言语颤抖,但他的脸上满是笑意。
惦念千年的徒儿,本以为就这么消散在那世间,没想到遇到了燕成,随后能重返剑域!
如今两个徒儿均在此处,落尘灵元岂能不喜悦、动容?
眼见师父将要上前搀扶师兄,燕成眼疾手快,急忙双手从后边将洛宁搀扶而起。
再看洛宁,早已满脸泪痕!
这个生性坚毅而又豁达之人,这个杀伐果断却又生性善良之人,何时何地,也从未有过如此情形。
千年以来压制在心底的思念与不甘,终于在这一刻得以慰藉。
“师......师父......”洛宁那突然变的有些沙哑的嗓音传出,听的落尘全身震颤。不由得万千思绪,又在心里来回翻涌。
“我们师徒三人相见,固然心中欣喜,但还请师父与师兄稍稍平复心情,才好坐下来叙话。”
燕成双手依旧扶着师兄,只看二人形容,他心中一时不忍,因此出言宽慰道。
“好、好、好!我们先坐下来再慢慢细谈。”落尘看了一眼燕成,又看了看落尘,随即出言应答。
燕成与身后一直未曾说话的镯灵韩风相视一眼、点头示意后,两道灵元和二人先后进入树屋之内,关上门来,燕成沏茶倒水,四人安坐。
长夜漫漫,星河点点,明月高挂,清风徐徐,将往事一幕幕缓缓掀开。
夜已三更,屋内灯火依旧,忧虑欣喜,总有扣人心弦的故事。
这一夜,洛宁敞开心扉,诉说思念之情;这一夜,落尘厅中高坐,拂袖频频拭泪;
这一夜,洛宁道尽千年来剑域的局势变动;这一夜,落尘闻听如今剑域的纷杂形势眉头悄然紧皱;
这一夜,诉不尽的担忧,听不完的恩仇;
这一夜,既是离别的结束,亦是剑域、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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