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作死夜

    （再次修改设定，请忽略前文中关于年代的描述）
    黑山结界被打破了！
    当内陆诸国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均是不信，然而实际情况却不容他们欺骗自己。根据探子得来的情报，妖怪们选择罗城作为突破点，将那里的阵眼破坏后，瞬间传送过来一支大军，前后夹击冲破了其他卫关，完全没有给驻守军一点反应的机会，短时间内完全地抹除了黑山结界。
    妖怪大军长驱直入，一如百年前那样，由戴面具的万妖之主带领，势如破竹地拿下了一个又一个城池，等到在内陆安逸了许久的诸国间勾心斗角达成协议最后再次建立同盟树立起防线的时候，天下半数都入了妖怪手中。
    只是这一次与百年前不同，妖怪之主并没有采取近乎疯狂的清扫计划，人类只要投降就能保住性命，对占领区也实行了怀柔政策，既不强行征收兵役也不掠夺粮食资源，反而鼓励农民和手工匠人从事生产，并且还主动组建商队来往于占领区和原本黑山结界之后的妖怪世界，据那些回来的商人说，妖怪的国度并非故事中描述的那样是人间炼狱，尸骸遍野，到处都有妖魔争抢人类吞食，那里也有青山绿水广厦良田，妖怪也要耕种放牧，与人无异。
    这大大减少了普通老百姓对妖怪的畏惧和抵触之心——反正在上头是谁统治，他们还是照样过日子——人类联军渗透过来策反的间谍也因此收效甚微。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次统领着妖怪们的并不是那个藏在面具之后的金发女妖怪，在她身边还有一个银发的女妖，一百年前并没有关于她的记录，而如今看上去在妖怪中的权力似乎非常大的样子。
    这似乎是个可以捉摸的地方？看完探子传来的密报，人类联军的决策者们若有所思。
    一百年前略施小计就可以让那些妖怪自相攻伐，现在自然也是可以的，这就是人类的智慧。
    于是所有妖怪领域内的人类间谍都收到了尽力搜集那个新的领头妖怪的命令。
    -----------------------------啦啦啦我又跳了一大段时间轴-------------------------------
    罗城作为第一个被妖怪占领的城市，同时也是内陆的王都外最繁华的大城，在黑山结界攻破后就成了后方重要的据点，紫平日在外带兵攻城拔寨，而季子就在这里处理政务。
    当然两人凭借着隙间，无论多远都随时可以相见。
    比起曾今一心只要复仇而极端化的紫，季子在处理人类和妖怪的关系上无疑温和了很多，而紫对此虽然颇有不满，却也拿她没有办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能在前线毫无顾忌地指挥战争。
    “唉~”季子从趴了一天的公文案前直起身子，长舒了一个懒腰，“累死了。”
    “累的话就少操点心不就好了。”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季子看都没看就朝后倒了过去，刚好靠在从隙间踏出的紫丰.满的前月匈。
    “好软好舒服~”
    “你呀，”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季子靠得贴近一些，“何必每天为了那些家伙的破事这么费心。”
    顺手拿过桌上的一份报告，上面写的也不过是某某家族和某某家族起了摩擦，希望季子能主持公道，大一点的也就是某某水坝决堤了某某城市闹了瘟疫，在紫看来不去管他就是了，反正撑死也就是死些人类——这与自己有何关系？
    “这不找到了一点过去的感觉嘛。”季子闭着眼睛躺在“软枕”上，随口回答道。
    “唉……”紫叹了口气，季子说的“过去”自然是指当年她还是小季公子时候，在元城内当一个诸事总管的时候，那会儿她就每天处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还忙得不亦乐乎。
    “过去，已经只是过去了。”
    紫摸着季子的头发，话语有双关之意。
    “偶尔怀念一下嘛，毕竟都这么大年纪了，搞点情怀也很正常。”
    “去去去，谁那么大年纪了，我可是青春靓丽的十七岁少女。”
    “噫，真不害臊。”
    两人嬉笑怒骂了一会儿，一如当年还隐居在一处小镇时那样。这是她们每天晚上例行的放松活动，靠着模仿过去，来掩盖过去那一日因元綾之死而产生的裂痕。
    “前线战事怎么样了？”
    “勉强还行，五五开吧。”
    “有把握拿下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季子从紫胸前起来，和她相对而坐，“就此停手如何。我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半壁江山，不用担心自然资源的不足，就这样和平——”
    “不行。”紫回答的干净利落，“我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俘虏和那些普通人我也都没有为难，灭绝人类什么的也只是当年疯狂之举，现在自然也不会这么异想天开。但是当初那几个该死的家伙我绝对不能放过，就算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血裔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吧。”季子并没有坚持劝说，因为这种事情她已经做过无数遍了，紫有时候也挺难以理解季子的想法，要说她无所谓吧，为什么每天都要这么问一次，但要说有多坚持吧，只要自己拒绝她也就不再提，只是第二天还会这么来一句。
    “只要解决了他们，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这次换紫靠在了季子的肩膀上——因为后者的起伏实在是毫无波澜。
    “……”
    季子将脑袋斜倾，抵住紫的太阳穴，并没有回答。她的眼睛透过木窗看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在和季子腻歪了一会儿后，紫就回到了前线。虽然她放开了一部分妖怪的精神禁锢（在季子的建议下她从强行精神控制转变成了修改一部分记忆来达到同样的效果，这样就手下就还能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思考和判断，不用她事事躬亲），但军队的领导还是不能离开太久。
    而季子在紫离开后也无心处理公文，她吹熄了油灯，打算回卧室休息。
    她处理公务的地方就在原先的罗家宅院，这里本来就是行政中心，所以设施运作起来比较方便。不过因为那个讨厌的不更新的罗筑仁，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休息，晚上都是回她的兰记酒楼。
    就算黑山结界已经消除，季子早就不需要老板年身份做掩饰，但是她还是将这兰记保留了下来——毕竟也是自己多年的一份心血，而她又是非常容易起感情的性格。
    用法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要躺下的她突然发现，在自己窗前用白玉压着一张字条，从气息来看应该是人类阴阳师的手笔，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探到这里还能留下点东西。
    “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我就瞧一瞧写了什么吧。”
    然而她全然未觉，自己背后的空气中划开着一道隙间，一双金色的眼睛在从那里望过来，将纸条上的字看得一清二楚。
    --------------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罗城郊外的一座废弃很久的破屋，今夜迎来了一个特别的访客。
    “我来了，有事就说。”
    季子推门而入，房内没有灯火，漆黑中不见人影，但是她那双赤红的双眼却死死盯着空气中的某个角落。
    “真不愧是季大人，在下引以为傲的伪装竟然如此轻易地被看穿。”
    “少废话，说正事。”
    季子没有理会那突然出现的怪异家伙的马屁，用不耐烦的语气喝道。
    “请不要心急，季大人，这件事……”
    “我很急，所以要么你每个字最好都说重点。”
    之前出现在季子房间内的纸条上传达的信息大概是替人类中的主和派表示一下善意，希望态度比较温和的季子能和他们达成停战协议。虽然不管怎么看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但是抱着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还是去了给出的地点，其一是她真心不想让紫再一心扑到复仇上，其二则是她觉得反正面具本体在紫手里，自己就是被陷阱抓住了又能怎样？
    “既然如此的话，请季大人站到这边来。”
    那个传信的间谍看季子态度，也就没有再继续聒噪，而是走到一面土墙前，示意季子过去。
    “嗯，还有什么花样，快点。”
    季子很配合地走近，只见那墙上覆盖的泥土之下，竟然是一个法阵，而且还是非常复杂精细的空间法阵。
    “啊啦，没想到呢你们还挺有本事的，竟然在这里建立了空间法阵。”
    “季大人说笑了，”间谍的声音颇有自嘲的意味，“有那位在，我们哪里敢随便玩弄空间技巧，这个法阵是今晚才设好的，而且只有一次性，用完就废除，以免留下痕迹。”
    “那我要说不来了呢？”季子有点好奇，毕竟她是知道一个空间法阵的价值，换算成军费的话足够武装六七个万人队。
    “不来的话……那也没办法。”
    “哦，”对面还真下得起血本，“看来还有几分诚意嘛。”
    “那是自然——启动好了，请季大人过去吧。”
    “嗯哼。”
    季子点点头，走进了发亮的法阵。而人类的空间技术比起紫的隙间来，差距还是很大的，所以习惯了紫那快捷高效传送的季子在这简陋的法阵传送过程中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她没有消化系统，估计都能把三天前吃过的饭都吐出来。
    “咳咳咳咳。”从法阵链接着的另外一端出来，季子重新摆正了一下自己的准心，然后才四下打量。
    看上去是个很大的会客厅，一张长桌旁摆着很多张椅子，其中一边已经坐了四五个人，他们对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季子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想来就是发出邀请的所谓“主和派”了。
    于是季子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她拉开桌子另一端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后看着对面道：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说吧。”
    她这一副主人的姿态倒让那几个人类完全没有料到，但好歹也都是上层人物，见过大风大浪，所以只是愣神了片刻就反应过来。其中一个长得很是富态的中年人用他闪烁着油光的大脸堆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第一个开口道：
    “季……”
    才说了第一个字他就顿住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按照外貌的话叫一声季姑娘或者小季都是可以的，但在座的谁不知道这位银发少女可是一个妖怪，年纪绝对不是看上去那样，但要叫季奶奶、季婶婶他们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季……季丞相，”想了一会儿，中年人才终于憋出一个称呼，用了季子现在的官职，倒也合理，“早听闻季丞相有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早就听说各位都是当世人杰天纵之才，不过既然我们大家互相都知道有多厉害了，不如就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了，如何？”
    “额……”
    中年人被季子呛了一句，此时他左手边的另外一个也很有富态的家伙——为了区分就叫第一个为一号胖子第二个为二号胖子——接过话头，笑吟吟道：
    “季大家真是幽默。”这货开口又用了个新的称呼，还是让季子颇感熟悉的名词，不过他们怎么知道的？
    看到季子奇怪的眼神，二号胖子解释道：“季大家年少有为，终有一日能赶上乃父的成就，提早喊一声‘大家’也没什么不对。”
    呵呵，季子心中暗笑，原来这帮人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只言片语，然后结合自己的脑补，竟然是将现在的她当成了百年前的小季郎君与八云紫的女儿了——至于年龄的话自然是因为半妖血统——觉得挺有意思的她并没有出言澄清，只是微微点点头，似乎是表示同意。
    “今日请季大家过来呢，主要是想商量一下这战事的问题，”二号胖子看季子似乎很是受用自己的吹捧，赶忙陪着笑继续道：“尊父是大仁大智之人，一向是反对兵戈纷争的。”
    “嗯，我知道。”季子将脑袋支在胳膊上，似乎在问“所以呢？”
    “季大家担任元国丞相期间，处理政务颇有乃父之风，想必也是深得他老人家真传，所以自然也是知道这战争的祸害的。”
    二号胖子用的是陈述句，似乎不管季子知不知道，他们都默认按照自己的理解了。
    “知道，所以呢？”
    “不瞒季大家，我们这边多数官宦贵族，都可以算是季老门下的了，也都习得他的学说，是厌刀兵喜平和的良善之辈。”
    季老？季子又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她最开始的那个马甲了，不过这季老是个什么称呼？听起来怎么像是基佬啊！
    二号胖子看到季子的脸突然就阴了起来，不知道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但他暂时顾不上那么多，接着原本的编排好的词往下道：
    “既然两边都爱好和平，那我们双方为什么要互相征伐呢？我们愿与元国化解仇怨，结为兄弟，不知季大家如何看法？”
    “那自然是极好的，”季子换了个支撑脑袋的手，“但是你们为什么找我来商量呢？须知这掌着兵权的可不是我，在边界筑起城寨的也不是我，我只是个处理文案的小吏，有何能耐来化解这滔天的仇怨呢？”
    虽然刚才是季子自己说不要废话，但这会儿她却也打起了太极。谁不知道这位季小兰姑娘在元国是一人之下（允许脑补出各种含义）万人之上，大权在握就连那位隐藏在面具后的妖怪之主很多时候都无法左右她，这要还是一个小吏，那天下还有什么能称得上大官？
    “季大家说笑了，我们是带着诚意前来商议，还请不要戏耍我等。”
    这次开口的是坐在中间的男子，这位长得尖嘴猴腮，颇有戏剧里演的弄臣和阴谋家的形象，季子心中给他安了个一号瘦子的代称，打量了他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诸如要真的有诚意，那要找的还真不是在下，应该找那位去——想必诸位也是知道，我手中管的到底是哪部分。”
    “那位”说得自然就是八云紫了，只是她的真名除了季子外无人知道，就算是当年的元綾也只是称呼“紫姐姐”，而这些人类因为紫在情报方面的模糊处理，则连“紫”这个字都不知道，私下里都是用老妖婆代称，但在这个场合当然不能这么叫。
    “可是‘那位’她是铁了心要灭我们族啊。”这一号胖子又开口了，脸上带着很大无奈。
    “哪有的事，”季子摆了摆手手，“现在元国治下也有不少人类，只要遵纪守法，一样可以活得自在，若是有点学问本事，混个不错的地位也是大有人在。”
    “那也全是拜季大家所赐啊。”一号瘦子一脸我们只相信你的模样，“季大家有仁心，但那位不一定有啊——尊父也是人族，自然不会忍心看着同族死伤无数血流成河，请季大家看在季老和尊父的面子上，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啊！”
    这话说的季子差点笑出来——就是我要看在我和我的份上去帮你们？而且你们还真猜错了，我还真不关心你们死不死，虽然我不会亲自动手，但紫要动我也不拦着。更何况什么时候你们也能代表万民了，按照基本法选举了吗？
    “在下不是不帮，实在是爱莫能助啊——就算我去求着那位说停战，结果也不过是我被罢免。若是如此，生活在元国的人族失去了我的庇护，可就真要生活在水火之中了，诸位要真的心系万民，不妨就此开城投降，只要诚心，我可保证‘万民’的性命、衣食无忧。”
    没错，万民是无忧了，但其中个别的季子可不保证。
    “季大家说笑了。”
    “在下非常之认真——这绝对是最权宜之计，不然各位可有更好之策？”
    “……”这一问让对面突然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一号瘦子才缓缓开口道：“季大家之前所言，无法促成和平化解仇恨，乃是因兵权不在阁下——那如果……”
    一号瘦子的语速慢了下来，他观察着季子的表情发现没有反感，才继续道：
    “如果兵权——甚至更大的权力都在阁下手上，那又如何呢？”
    “呵呵。”
    季子绝美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让那几个胖子瘦子一下子全部看呆了，他们绕了大半圈才把自己真正的意图道出，但是季大家的这个笑有几个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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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呵呵。”
    季子将身子后靠，完全倚在椅子上，她活动了一下支了半天的手，大有玩味地将视线在几个人之间移动。
    “季大家……”
    “其实我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我有哪怕一丁点背叛那位的可能性呢？”
    扯了这么久，季子基本确认了这些家伙以及他们代表的实力或许有和谈之心，但最大的目的还是离间自己和紫的关系。
    “呃……”一号瘦子和左右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硬着头皮道：“有些传言，有关百年前尊父和那位与故元国长公主绫大人的……”
    “哦？”季子的表情不善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发火，只是示意对方继续。
    “元国本来就是由长公主摄政，尊父任相辅佐，而那位在当时可是没什么职位的。”
    这倒是实话，虽然决策讨论的时候紫都有参与，但是在明面上的身份仅仅是季丞相的妻子——她本来也乐得躲在幕后。
    “但是，那位现在却是妖怪之主，尊父和长公主却在英年便早早逝去，季大家就从未有过怀疑？”
    “蛤！？”
    季子有点迷，这是想表达什么？
    “听闻尊父和那位只见本来就有间隙，婚姻只是迫于季老情分，虽为夫妻却长久分居，尊父留宿王宫的日子比在丞相府中的要多数倍，其中……”
    瘦子住了口，露出了一个“接下来的大家都懂”的眼神。
    “额……”季子颇感无奈，她和紫有灵魂上的联系，靠想法就能交流，不用开口——在他人看来到确实有感情不睦的样子。至于留宿王宫，呵呵哒，你们当我是去泡公主？分明是紫觉得王宫地方宽敞比丞相府有气派喜欢住那里，并且也是她天天和元綾搅在一起然后把山一般多的公文扔给我处理！这竟然被脑补出了一场狗血的三角恋，简直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季子克制住自己掀桌吐槽的欲.望，顺着问下去。
    “恕我妄测——百年前当是那位将尊父和长公主阴谋杀害，自己夺得大权，不顾尊父的意愿执意对发动战争，搞得生灵涂炭！现在她又兴事，季大家应当代尊父行仁义之道，就天下苍生于水火——我等愿助阁下成大事，还请三思啊！”
    对方一咬牙，直接将话一口气说完了，然后就抬起头死死盯着季子，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表情来。
    “说得倒挺有道理，”季子换位思考了一下，在不明真相的他人眼中，自己和紫当年的那点破事确实可以被脑补成这样，只是——
    “只是诸位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嗯？还请指教？”
    “先不论刚才那番推测是不是事实，就算是真的，”季子按照对方的世界观往下接道，“我又为什么要听外人教唆，去对付自己的母亲呢？”
    噫，认紫作妈，想想不知为什么有一股恶寒袭来，紫妈紫妈，怎么听怎么怪。
    “季大家误会了，我等怎会陷阁下于此等不孝不义之境？”二号胖子面露浩然正气，“那位现在已经站到了大义的对面，若不阻止，必定会铸下大错，到时候天下都将诛伐之，季大家身居人子之位，放任尊、尊母才是真的大不孝啊！”
    “……”
    季子被他的逻辑所震，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而他见季子不开口，以为还有犹豫，于是顺着继续道：
    “况且只要季大家将权夺过来就好，有无需伤及尊母性命。只要让她冷静些时候，必然也会明白阁下的苦心啊！”
    说得好有道理啊，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整个事情的大前提——季子和紫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就搞错了，所以这离间不管利害陈述多有道理都没用。季子觉得自己戏已经看够了，不想再纠缠，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
    “诸位说得甚是，容在下回去考虑考虑，改日给各位答复。”
    “此等大事何须考虑？”然而对面却不想放人，“请当即立断。”
    “正因为事大所以才要考虑久一点啊。”
    “那不妨就在此处考虑，等有了答案再回去也不迟。”
    一号瘦子一个响指，顿时一对全数武装的士兵外加几个灵力颇为强大的阴阳师就进到这会客厅来，态度很是不善。
    然而季子也早就料到了，她脸上全无担忧——自从百年前被紫封印后，她的人形体和面具本体的联系就无法双向保持了，不过人形体却可以远离面具活动，而且要是人形体被破坏了，她的意识还是会转移回到面具上——面具此时正在紫的手中，她只要散去人形体的灵力——差不多可以理解为自杀——然后再在那边重新构筑一个身体就好了。
    “可惜时候不早了，那边还有一堆公文要批阅呢，”季子眨了眨眼，“所以抱歉我还是走了~”
    说罢她就开始将身体内的灵力向外主动发散去，这也导致她看起来变得越来越虚无透明。逐渐消失。
    “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一号胖子对阴阳师呵斥道，然而后者则很无奈，从灵力流动来看季子分明就是在自杀——你要我阻止她杀出去或者用什么法术逃走都可以，人家硬是要自杀我能怎么办？这还不比用刀抹脖子，那只要手快先一步抓住就好，再不然还能把拿刀子的手打断。这种法术性自杀我要是也编织一个法术扔过去，也只能加快人家的速度。
    眼看季子的身形就要消失，自家的阴阳师也毫无作为，那几个胖子瘦子着急地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却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拜拜咯——”
    季子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散得差不多了，正要做好准备适应一下意识转移，却突然在感应中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咦？”明明已经断了联系，为什么还突然感知到了自己的面具？而且还有紫！
    “啊啦啊啦，这么热闹是在干什么呢？”身后的空气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双手扶上了季子淡淡的身子，她只感觉强大的灵力输送过来，一瞬间就又变回了原样。
    紫，你过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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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比不上黑山结界那么大的手笔，但是人类诸国的城市中都有一定程度的空间封锁，并且还是时常更新的，所以紫的隙间很难探入。结界挡住了紫对城内空间的感知，导致她无法计算出打开隙间所需的数据。但如果在结界内部有一个沾染了她气息的道标的话，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现在季子正好就扮演了道标的角色，她的存在为紫指引了方位，于是这位最可怕的大妖怪就这样出现在了人类领土的中心。
    但是紫为什么选择在这里现身？季子十分疑惑，她感觉状况在向无法掌握的地步发展。
    “你不是想要我停手吗？”紫带着季子的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对着季子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就顺着你的意思来啊。”
    “蛤？”
    “当初我说过，只要那几人连带着他们的血裔消失在这世界，我就停手——这不正好是个让我早点了结的机会。”
    她转身看向人类的士兵和阴阳师，发出了危险的笑声：“本来还发愁怎么突破你们的结界，没想到你们自己就把门打开了——在我面前玩弄空间，我是该夸赞一下你们的勇气呢还是说一声不自量力呢？”
    她随意地挥挥手，那些人类就全部昏倒在地上，然后她打开了一道新的隙间，背对着季子道：
    “我知道你心软，所以都没死——今晚不需要流太多血，我去去就来。”
    “等一下……”
    季子心中的不自在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想叫住紫，然而对方似乎是因为百年大仇马上就能得报，根本没有一丝停顿。
    “很快就回来——那肮脏的血的味道，我即便再过一百年也忘不了，哼哼！”
    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季子在紫出现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人类又不是傻子，他们都能探出自己和紫的亲密关系，那如何不会知道自己一定沾染着紫的气息，将自己传送过来就一定会引起紫的注意，本来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屏蔽，没想到就这样让紫侵入进来了，这不合理。
    此时紫的脚已经迈入到隙间里，而那缝隙就要合上，见状季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纵身一跃跳到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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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从隙间中走出，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墙壁上刻着附有灵力的防护咒文的密室中，其中有好几个穿着富贵的家伙，再见到紫出现的时候就吓得惊叫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哈哈哈哈哈哈！”紫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不由得大笑起来，“以为这种防护就能挡住我吗？”
    曾经欺骗自己导致元国国力大损，让季子透支了全部才弥补住，因此引发了自己和季子的冲突，最后还燃起战火的罪魁祸首，当年那几个人的后裔，就在这里了！
    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回来报复，所以还特意建了座密室，画了几个法阵——但也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就给你们个痛快！
    紫抬起手，紫色的光芒在她指尖汇聚，但是这时她却听到身后的一声呼喊：
    “等一下！”
    季子？都说了让她等在那里就好了，还追过来——不过已经等不了哦。
    紫的法术轻易的夺走了那些人类的性命，看见他们倒在地下失去了生命，紫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疲倦感，本来她以为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无比春风得意，仰天大笑，但真的发生了，却只觉得心累。
    “走吧，季子。”紫转过头去，然而看到的确实季子惊诧的表情。
    “什么！？”
    紫回过头，只见那些被她杀死的人的尸体竟然全都化为了血水，向四周的墙壁流过去，在接触到墙根后竟然无视重力，沿着墙面向上流去。
    “这是……”
    “快走，紫！是陷阱！”
    季子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血液顺着墙上的法阵图纹流动，将原来的法阵盖过去，构成了新的花纹，紫只感觉这里的灵气在疯狂的涌动，像是牢笼一样困住了这片空间，不管是隙间还是别的什么手段都施展不开。
    “这是……”
    “他们本来就是在针对你！”
    季子说的没错，人类一方安排的这个局，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季子，而是紫。将季子骗来只不过是最简单的第一步——其实他们安排了许多诱饵，没想到光那张纸条就将季子拉了过来——而和季子在那里扯淡纯粹是拖延时间，不管季子有没有被策反成功他们都会想办法控制她，然后等待紫发现这里，并且出现在这里。
    而死在这里的那几个人，确确实实就是当年的王族后裔——只不过为了对付紫，不管他们之前的地位有多高，此时都只是被当做炮灰，身体里还埋下了炸弹，等的就是紫来杀他们。
    法术的牢笼已经成型，季子和紫被困在其中，不得脱身——实际上凭这她们的本事，世间应该是没有什么能同时困住两人的。
    然而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1），如果紫没有时刻顺着季子的气息过来，如果季子没有心急之下跟着紫跳进隙间，如果紫没有习惯性地戴着季子的面具，那她们至少能逃出去一个，之后寻找机会，总也能把另外一个救出来。
    可是现在再说那些如果都没有用处了，两人已经是瓮中之鳖，而且这个“瓮”还不是一般的“瓮”，里面灌满了毒啊！季子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牢笼在不断收紧，若是不赶快脱身，她们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天地灵气都被隔绝在外，两人一点法术都施展不出来。而没有了法术，她们就是两个普通的少女（忽略年龄问题）。
    灵力灵力灵力灵力！怎么才能搞到灵力呢？
    只要有一点点灵力就好，至少把紫送出去——说起来要不是紫把我的面具拿走了也不至于这么多事，但是……
    咦？
    面具？
    好像有办法了呢……
    -----------------写到最后完全累了所以开始进入加速口胡模式--------------------------
    发现自己中了陷阱后，紫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心里却飞快地计算着各种方法逃跑的可能性。
    她从来没有如此怨恨过自己在计算上的天赋，因为无论她怎么算，这都是死局了。
    真的要死了呢……还挺没有实感的。
    不过，能死在她身边，是不是也算死得其所呢？
    她转过头去想再看一眼季子，几乎同时，季子也将头转了过来，不过她却是伸出手来，要取下那张面具。
    紫没有动作任她拿去，只以为季子也是想在看自己一眼，只是她拿过面具后就带到了脸上，全神贯注像是要编织法术。
    “季子？”
    明明应该是没有灵力的空间，编织法术有什么用呢？
    “紫……”
    季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遥远——等一下，为什么感觉到了有灵力？
    紫感觉自己身体里被某个东西拉了一把——那是季子和紫之间的灵魂联系，季子正通过这个，调动着紫的能力，在脚下拉开了一道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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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我们竟敢活着出来了，季子！”
    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紫还没从大难不死的庆幸中缓过神来，她有点激动地叫着同班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季子？”
    紫有点疑惑，为什么没有感受到那家伙的气息，她不是应该和自己一起逃出来了吗？
    而且，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紫突然心中涌起了剧烈的恐惧，按理来说在隙间的空间之中，一切都是尽在她掌握，这里没有她无法认知、感知的地方，然而她此时却不知身在何处——此时的恐惧更甚于之前被困在牢笼中将要面对死亡的时候。
    “季子！”
    这一次她的呼唤夹杂了惊慌，但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在眼前的地方又出现了一道新的隙间裂缝。
    不知道对面通向哪里，紫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了进去，反正再发生什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而在那道隙间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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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限广袤的宇宙中，地球只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存在罢了——这是季子曾经告诉过紫的事情，不过当时她并未当回事，因为在她的世界观中，自己脚下的大地和头顶的蓝天以及远处无穷的海洋就是一切的一切了，再巨大的存在是很难想象的。
    于是当她真的见识到这浩瀚无垠的空间时，心中的震撼就可想而知了。
    紫现在就在一片漆黑寒冷之中，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角度观察着被季子称作地球的那个存在。
    蔚蓝色的大海占据了绝对大部分面积，在海中央漂浮着一块巨大的陆地，她不知道自己曾经争夺过的土地在哪里，但直觉告诉她一定只是那片大陆的一角罢了。
    看上去——真的很小呢。
    “紫。”
    在没有空气的外空间中无法传递声音，这句话直接出现在了她意识中，她顺着感觉看去，只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身边不远处，然而——
    “你的身体……”
    此时的季子浑身散发着白色的光点，就像是在逐渐消散一样，而且她的身影也有点透明，透过她可以看到漫天星辰。
    ……
    “我的身体只不过是用灵力——或者叫叫魔力妖力，管他什么——做出来的傀儡体罢了，本体是这个面具，只要它没事就可以再次构筑。”
    ……
    紫脑海中回想起曾经季子告诉她的事情。
    “停下！”她惊叫道，现在的她仍旧无法动用灵力，也就无法解开施加在面具上的封印，若是季子的身体在这里消散，她的意识就会真的消失！而下次从面具中诞生的那个存在，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空壳而已。
    “……”然而季子却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就这样的话，紫你又会去复仇，然后继续着这个循环吧。”
    “先别说这个，你——”
    “听我说！”季子难得硬气一把，“不知道紫你怎么想的，但是我有点厌倦了呢。”
    “……厌倦……？”
    “我知道紫你最开始的想法是为了我吧，觉得我很怕寂寞，所以想构建一个不寂寞的世界，呵呵，还真的有点天真呢。”
    “难道不对吗？”紫呆呆地问道。
    “重点错了，”季子飘到紫身边，用自己快要消散的双臂抱住了她，“你可知道，我虽然确实害怕寂寞，但也讨厌热闹呢。”
    “……什么意思？”
    “就是说，只要有那么一个人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紫的脑海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个人？”
    “确切来说，就是你。”季子的拥抱更加紧了，“只要有你就够了，一个世界什么的，那种东西我才没有兴趣。”
    “因为这样……”
    “没错，因为我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所以最初才表现得什么都不在乎啊。”
    “季子……”紫的眼角有点湿润，但是她却想起，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别说了，快点想办法补充你的灵力啊！”
    “不要，”季子却摇摇头，“我不想再看到你去复仇和打仗了，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其实我都不怎么感兴趣，任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了，但若是就这样回去的话，你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吧。”
    “……”紫无言以对，因为季子说的确实是实话。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任性而又愚蠢的办法。”季子直起身子，将紫的脸用双手捧住，好像看稀世珍宝一样上下打量着，要把每一处每一寸都印在自己的记忆里。
    “什么办法？”紫机械地问道。
    “既然妖怪和人类始终无法相容——至少在这个时代如此——甚至妖怪和妖怪，人类和人类也无法相容，那就干脆不要相往来算了，你说是不是？”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借你的能力一用。”
    随着季子的话语，紫只感觉自己灵魂深处的链接再次被驱动起来，无数灵力向外涌出——那都是她多年来搜集出藏起来的灵力，因为数量太过巨大，她的身体都无法承受，所以都将其封印在了隙间里，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她在隙间中感觉不到任何灵力就惊慌失措的原因——在这些灵力的作用下，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产生着。
    数道即便在宇宙之中都能看清的巨大隙间在大陆上拉开，它们将本来合为一个整体的大陆分散开了，以海洋为界限分散成六块，同时空间的错乱也将本来偏于一隅的城市随机的转移分布到了新的大陆上，世界的格局被彻底重整了。
    “季子？”
    “这样大家谁都找不到谁了。”
    “但是你——”
    季子私自将紫的灵力全数用光，但紫却来不及责怪她，因为她感觉到了，季子的灵魂因为刚才的举动变得无比虚弱，她就要消失了，没有一点灵力的自己只能这么看着。
    “这也是给你找点事情做，”季子的神色带有些许歉意，“请原谅我的任性，因为如果不这样，你说不定还会花几千几百年的时光去复仇，但我不想你这样。”
    又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隙间在她们面前拉开，季子随手将那面具丢了进去，待隙间合拢，她重新面对着紫。
    “就请你花点时间，再找到我吧——”
    “！”
    紫的双唇被季子用同样的部位压上，但还没等她细细品味那柔软的触感，就被季子向后推开，掉进在她身后打开的隙间中。
    “——我爱你！”
    “季子！”
    隙间逐渐关闭，从那越来越小的缝隙中，紫最后看见的是季子完全化为光点，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中。
    ------------------------------注释---------------------
    1、其实不是巧合，只是作者强行降低角色智商，为了剧情强行安排。
    -----------------------ps-------------------------
    完（làn）结（wěi）了，吼吼吼，我自己看的都不满意，所以你们心中有何想法我也能料到。
    没有校对，请用宽容的态度对待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错别字。
    不过反正也没人看，我上章那么不遗余力地自黑也才换来书评区的三个冒泡……唉，起点单机真苦啊。
    过会或者晚上有个小结，随便和大家（我假装有）聊两句，希望可以点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