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鱼玄机喘了两声道,“我这身体只怕好不了,有劳驸马爷挂念了。”
韦保衡似乎有些黯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似是怕鱼玄机不肯听他的,他急急忙忙说道,“我现在是尚书令,皇上封我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你知道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鱼玄机幽幽问道。
“我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恭喜驸马爷了。”鱼玄机的声音平平淡淡的,说着恭喜的话,声音里却不带任何喜悦。
“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韦保衡垂眸问道。
“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我们那些人中,你是最有出息的,现在连张直方都比不过你,更别说王文木这些人了。”
“阿薇,我其实只是想好好跟你聊聊。”
鱼玄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道:“你接着聊,我都听着呢。”
韦保衡于是说起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来。当然,他都是往好了说,修饰自己的政绩,美化自己的行为。
在他口里,他就是人人称赞的好官,刘瞻和之前的宰相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
鱼玄机听得只觉得心烦。
韦保衡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吗?鱼玄机摇了摇头,不是她小瞧人,若论阴谋手段,韦保衡确实不差,但若论实干精神,韦保衡他有吗?
所以,即使韦保衡说得天花乱坠,鱼玄机一个字也不信,但她也无意去揭穿他。
“阿薇,你在听吗?”韦保衡见鱼玄机半天不出声,于是问道。
鱼玄机“嗯”了一声,“听着呢。”
“阿薇,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你永远是我的朋友,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
鱼玄机听到这话,顿觉恶心不已。
她挺直了腰背,冷沉道:“韦保衡,有些东西你该知道,没有初一,何来的十五?你既做得出来,就不要害怕有一天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现在只是开胃菜而已,后面还有好多大戏等着你开台呢!”
韦保衡沉默良久,然后道:“阿薇,你保重,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鱼玄机没有应声。
过了一会儿,银川和银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银杏进来后还往门外望了一眼。
鱼玄机问:“人走了吧?”
“走了。”银杏答,“看着他还挺重情义的,这样了还不望来看您。”
银川用胳膊杵了杵银杏,“别乱说话。”
鱼玄机倒也不怪她,只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来看我的,不是来卖乱他如今的成就的?”
银杏娇憨地吐吐舌头。
银川也道:“他要真那么重情重义,就不会把主子弄进宫来了,还害死了那么多人。要我说,这种人自私又歹毒。表明上温温柔柔好像不敢踩死一只蚂蚁,事实上他敢毒死一头大象。”
银杏连忙把自己听到的说给鱼玄机,“现在很多人都在传,刘瞻是他逼走的,包括长公主的夫婿,都被他弄走了。还有朝廷里好多大臣都是他想法弄死的。”
“你刚刚还在说他重情重义!”鱼玄机道。
银杏啧啧两声道:“我是说看着他像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谁知道他心这么狠。”
鱼玄机不再做评价,转而问道:“要你们做的准备你们做好了没有,到时别搞砸了。”
“放心吧,我和妹妹预演过几回了,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我们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保证不出错。”
银川一开口,鱼玄机就觉得稳心,“好吧,成败就在这一两天。之后,你们要是还想呆在皇宫,会有人送你们回去,你们要想跟我在一起,到时也会有人来安排。”
银川和银杏齐齐道:“我们自然跟着主子您。”
鱼玄机笑了笑,“好吧,你们去休息吧,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说。”
第二天早上,银川和银杏推开鱼玄机的门,尖叫声立时传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她们连滚带爬地去找救星。
人自然是救不回来的。
消息很快传到宫里。
皇上虽然很伤心,但因为鱼玄机是得怪病死的,他只派了个太医过来看了看情况。按照皇朝礼仪,宫里的妃嫔死后都是要进皇陵,但鱼玄机得的是怪病,法门寺提议把人火化。
皇帝很快就同意了,他甚至都没再派个人来处理这事,就全权交给法门寺处理了。
鱼玄机终于得到自由,只是,她也不敢再用鱼玄机这个名号。而历史上,鱼玄机这个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砍了头。砍头的原因还是因为婢女绿翘抢了她的男宠。
鱼玄机没死,她暂时安居在李近仁的后院。
她和李近仁暂时还不会离开京城,因为皇宫里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要是我还在皇宫的话,就知道菲儿她进行到哪一步了。”皇宫里那种斗智斗勇却不见血痕的战争方式其实还蛮惊心动魄的,只不过鱼玄机再呆下去怕有危险,万一哪天皇上就把她揪出来了,那时只怕是真正地砍头了。
因而,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李近仁,都不能让她继续呆下去。
“其实,皇上能发现的机会几乎为零。”鱼玄机抿唇道,“那些可都是韩宗劭潜心炼制出来的药。”
“看你念念不忘的,要不再送你进去玩玩?”李近仁笑问道。
“那还是不要了。”鱼玄机嘿嘿笑了两声。
李近仁宠溺地把她搂进怀里,道:“我哪里舍得让你再去,你只要在里面一天,我就得提心吊胆一天。”
鱼玄机推了推他,“我知道,你是怕我被皇上欺负失了贞洁嘛。”
“我更怕皇上发现会杀了你。”李近仁用下巴蹭了蹭鱼玄机的脖子,“我不敢相信,那天西市菜市口那个人真的是你我会怎样,我怀疑我会提刀把周围人全都杀光,尤其是李唐王朝,我一定会反了它。”
“我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怀疑那人不是我,难道她当时被毁了容,让人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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