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昌公主的葬礼与出嫁一样轰动京城。皇上把国库里所有贵重物品全部拿来陪葬了。
有礼部官员进谏道:“皇上,陪葬太过丰厚其实对公主并不利,它很容易引起一些不良居心的人觊觎。”
皇上阴森森道:“按照爱卿的意思,公主身边应该什么都不放才是对公主最好。”
礼部官员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再也不敢进言。温璋的前车之鉴在那里,谁还敢再说一句话。
同昌公主下葬之后,宫里沉寂了好长时间,皇上连最爱听的李可及的曲子也不想听了。
这日,鱼玄机煲了一份乌鸡汤送往御书房,对皇上说道:“陛下好久未曾听曲了,听说李将军排练了大型舞蹈,好像是缅怀公主的,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皇上本来兴致缺缺,但听说是怀念公主的,顿时动了心思。
鱼玄机见皇上神情微动,柔声哄道:“奴家想皇上了呢,皇上喝了这汤便陪奴家去花园走走可好?”
在鱼玄机的温言软语之下,他上终是喝了那碗汤,然后与鱼玄机一起出了御书房。
刚到花园,就听得那边歌声阵阵。
鱼玄机道:“是李将军在那边排舞,随时准备为皇上演出一场。”
皇上神情寂寂,但还是说:“过去看看。”
鱼玄机便半扶着皇上往李可及演练的地方走去。
其实,鱼玄机在出来前就通知了李可及,这一场是专门为皇上准备的。
故,皇上过去时,李可及将将开始《叹百年》的大型舞蹈。这是一支专门为了同昌公主而编的舞蹈。这场舞蹈有数百人参加,场面非常浩大。无论是布景还是服装道具都非常奢华。
就是这样一支舞蹈,看哭了懿宗皇帝,他趴在鱼玄机怀里,泪如泉涌,真正是一位爱极女儿的好父亲。
鱼玄机虽然讨厌懿宗皇帝,此时也颇为动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同昌也是命苦,皇上一定不要放过那些作恶之人。”
皇上猛地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对,朕要杀了那些害同昌的人,来人,去把那些太医全都抓出去砍头。”
“皇上……”鱼玄机惊讶地喊道。
皇上明知道不是太医害死的同昌公主,可他偏偏就下了这是一道命令。可见在这件事情上,皇上的脑回路去众人的不同。
皇上抬起眼睛,问:“怎么,你想为他们求情?”
“不、不是。”鱼玄机看着皇上那双充血的眼睛,那眼里闪耀的是嗜血的杀气。
“哟,姐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李将军的舞编得也太好了吧,你看,好多人都看哭了呢。”赵菲儿过来,及时为鱼玄机解了围。
“皇上,臣妾可是好久没见到皇上了呢,臣妾好想你啊。皇上,今晚到我们那儿吃饭吧,我和姐姐好好陪陪皇上。”
赵菲儿语笑嫣然,很快转移了皇上的注意力。
只是,可怜了太医院的那些御医,竟真的被人拉出去斩首了。
鱼玄机无意间竟成了推进斩首的帮凶。
那一晚上,鱼玄机过得浑浑噩噩,心不在焉,最后,皇上当然被赵菲儿哄去了。
第二天早上,皇上走后,赵菲儿走进鱼玄机房里。
鱼玄机正在为昨日之事懊恼不已。
赵菲儿劝道:“皇上对韩宗劭早就动了杀心,但是,碍于颜面他不能只杀韩宗劭一人,所以,这事儿皇上迟早得把它落实了去。”
鱼玄机问:“皇上是不是怀疑韦保衡那药是韩宗劭给的?”
“这宫里韩宗劭制药最厉害,皇上不怀疑他怀疑谁呢?”
鱼玄机担忧道:“如此,皇上会不会查到我头上来?”
毕竟,那天那药是她下的啊。
“也许,不过不用担心,皇上活不过多久了。”
这话鱼玄机怎会不懂呢?不论是她还是赵菲儿,两人都在积极地用药。
鱼玄机道:“你断我性命,毁我爱情,就别怪我谋你江山,害你性命。你不仁在前,就休怪我不义。”
赵菲儿笑道:“姐姐心里还是觉得愧疚的吧,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鱼玄机摇头,“我愧疚的是,因为这件事,牵涉到太多无辜的人。”
“这也怪不了姐姐,人都是皇上下令杀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生处乱世,人命如草。有很多事情确实是我们不能左右的,比如同昌之死。谁知道她会看到,反应还那么激烈决绝。”
“韦保衡作孽罢了。”赵菲儿冷笑,“姐姐以后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同昌公主的事,韦保衡的事,我们从头再来,我不信他有九条命。”
鱼玄机拍了拍赵菲儿的肩,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儿来。”
大明宫。
郭淑妃坐在镜子前面,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容颜,道:“本宫真的是老了。”
徐嬷嬷梳着郭淑妃乌黑发亮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觉得娘娘魔症了,这个时候,她不哀痛女儿的突然离世,却总在意自己的容颜,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郭淑妃瞥了一眼镜中的徐嬷嬷,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应该痛哭失声,濒临绝望,可是我为什么要那样呢?我有什么错?”
“娘娘。”徐嬷嬷叹息道,“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那个意思也没关系。”郭淑妃道,她脑海中假想出皇上和那鱼玄机鱼水之欢的场景,“为什么他可以左拥右抱,而我必须独守空房?嬷嬷可知道,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到我房里过夜?”
徐嬷嬷不敢说话。
郭淑妃冷笑道:“不敢说了吧,我才三十几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我也想像个人一样地活着,可是,一到夜晚,我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这宫里四处飘荡。同昌她不懂事,她不知道她娘活得有多难?”
郭淑妃哽咽起来,那毕竟是她的独女,爱了那么多年,当成心肝宝贝疼着的独女。
“嬷嬷,明天我给皇上送份羹汤过去,你给我准备着。我和皇上,还得跟从前一样。”
徐嬷嬷应道:“嗯,老奴去煲皇上最喜欢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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