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乔木头算是知道了,他们家苕花的话绝对管用,当即伸手接过了银票,却是将多余的那份重新捧到了刘员外身前不敢收。
中里县县令和刘员外自然推诿拒绝,推来推去的吵得风独幽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刚一皱眉,辛震便又重重咳嗽了一声:“乔家老爷不愿意要你们就赶紧收回去吧,你们看餐馆被这些人围着都不好做生意了。”
中里县令是被辛震从被窝里拽出来并亲眼见着一面金灿灿腰牌的,现在看来,辛震也是奉了他身前那对男女的命令,只是?哪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透京里通天的大人物怎么会和中里县一个贫民区平民联系到一块儿,难不成那穿着其貌不扬的小娘子真的就是京里谁家的外室?凭着肚里那团肉得宠了?
不管怎么说,中里县令是不想惹京里人的,特别是手里还有能够代天子巡狩的金腰牌类似钦差大臣的人物,顺势便命人提溜着刘三往县衙里去了,他还要忙着将辛震拍到他桌案上关于刘三那一系列罪状一一查验,要是都是事实的话,这刘三不死都得脱层皮;而且作为他的顶头主人,刘员外估计也得出不少血,有京里来人撑腰,中里县令也想着要压刘员外一头了。
这几人一走,乔家人又重新涌到了餐馆大堂,刚刚还因为害怕惹一身骚跑得飞快,现下就为了即将得到的利益双颊绯红。这就是亲戚,让云英是无比的厌烦。揉了揉额头,沉声道:
“都给我住口!”
云英很少发怒,在这些亲戚面前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个可以忽略的受气包;但正是因为如此,一沉下脸发怒,才更显得稀奇,一时间罗氏和甘氏这两个最聒噪的女人都停下了窃窃私语。
“不知道大娘和二娘记不记得我爹和远昌离家后你们曾经说过的话?不是说从今后咱们三家桥归桥、路归路,不管别人是富贵贫穷,另外的人都不能打着亲戚的旗号去沾一丝光!远贵和远福哥在京城做官、置业、买房,我们家有没有来沾过一星半点?”云英一一看过小李氏和罗氏的脸,这两人这么几年来老了许多。想必烦心事也多。但他们非但没有因此修心养性,反倒是越发的变本加厉,好像别人的东西合该都该是他们两人平分似的。
云英的话音才刚刚罗霄,小李氏便讪讪笑了笑:“瞧苕花说得。怎么就那么严重了?你爹这不是啥事都没有吗?还置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找他借钱什么的,就是让你远洋哥和远海哥在这里帮着打打杂。”
“行啊,大娘也看到我们这儿只是小本生意。我爹身体不好。请了隔壁两个小子帮忙做些杂活儿,不给工钱只管饱。要是远洋哥和远海哥来了正好,也免得远昌小小年纪就开始洗猪下水。”云英也不客气,只要你敢来,我就敢使唤。如今找不着事儿做饿肚子的人挺多的,运气好还能抓着俩混在京城等着明年参加会试的秀才呢。
乔远洋和乔远海在上里县好歹也靠着亲弟弟的关系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哪里会到这么个小餐馆窝着,不过是小李氏一厢情愿罢了。云英话才说完,甘氏就直截了当拒绝了:“反正我们家远洋是不会来三叔这干活的,只是三叔你这么久没见着你大侄子,还不知道你大侄子又当爹了吧。”说罢露出背上牙都没长齐的小儿子凑到乔木头身前:
“三叔,这是我家老三鸭蛋、那边是我们家老二金花,这俩孩子可都是第一次见着您老人家。金花,快过来叫三爷爷。”
乡下规矩,做长辈的第一次见下辈的面是要给见面礼的,甘氏为了乔木头手中那点银两也是蛮拼的。
“木头,你这个不孝的是没瞧见咱爹吗?你倒是没良心甩手就走了,你可知道爹娘因为你的事情被乡亲们嫌弃成什么样子,气得娘成天哭个不停,身体都给哭坏了,如今瘫在chuang上吃喝拉撒都要人打理……”小李氏斜睨了罗氏一眼,当初两个老的被罗氏踢球似的踢给了她,今天才知道临到头找不到理由了吧?说着说着几乎笑了出来。
“爹,你说吧,你要怎么办?”云英作为出嫁女自然不好直接就做了乔木头的主,但要是乔木头给了她权利,她倒是不介意做个恶人。她自己也发现,怀了孩子之后耐心真的差了许多,以前都能当别人说话放屁的过耳就算了,现在却是三两句不对就想要发火。
乔木头这人耳根子软不假,但这么些年跟着顾八娘也看透了许多。之前云英曾经将李家村发生的那些事情捡着能说的和远昌说过,他听了不少,当然知道在他们“死”后乔家老院子那些人的绝情手段。此时虽然自知辩不过小李氏,却是一点都不妨碍他把处置权都交给云英;干脆把银子往云英身前一放:“这银子本来就不是我的,你看着办吧。”
“大娘,你要吗?二娘,你要吗?二妮姑姑,你要吗?”云英伸手取了银票入手摇了摇,从来没有像今天底气这么足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后稳稳坐着个风独幽心安的缘故。
小李氏和罗氏是知道云英这死丫头不简单的,听她这么问不由相视一眼暂时没开口,倒是乔二妮不知道厉害。好吃懒做惯了的人到哪都混得不如意,来京城后别的两家人都还有庄稼人能干的天赋混个温饱,她们一家子一个比一个怠懒,根本就不知道银子长什么模样;当即就怒了:
“你这死妮子什么态度?这里这么多长辈轮得到你说话做主吗,还不快把银票交给我,我帮你爹带给你奶。”
“我爹才没银子,那些都是我六姐的,这店铺也是我六姐的。”出门的时候远昌还不到五岁,根本不知道这群亲戚的秉性;但他可不是傻的,看了这半晌要是还不知道这群所谓的“亲人”为的是什么就奇了怪了。而且他相信,这铺子挂着云英的名头比挂着他们爷俩的名头要安全得多。
云英闻言给远昌投了个赞许的微笑,转头之际笑得越发明媚:“远昌说得对。我如今日子好过弄个铺子赡养我爹天经地义,就是不知道这世上哪里有法律规定我这出嫁女要奉养娘家祖母的?要是这样的话,你们这些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又是做什么吃的?也不怕人笑话。”
这简单的道理想必乔远贵和乔远福心里最是清楚,话音刚落,这两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但云英既然把事情揽到身上自然不会就这么简单收工,她推了推远昌,“去把我房里的那个木盒子拿出来。”
远昌应下后,她又接着说道:“我爹那年走后,你们不顾我们姐弟三个的死活,硬说用我爹开垦的那几亩地来抵他给奶的赡养费,最后我没法子只好同意了。为了这事,我记得大娘和二娘还特地和我找了村长和族老们作证签了契纸。我这个人有个习惯,不管是什么契约都会好好保存,这当然也不例外,远贵哥和远福哥如今都有官身,想必不会容家人做出什么背信弃义的糟心事吧?”
这下子,李氏和罗氏同时傻了眼,这才想起当年不单是这赡养老人的田地她们摁了手指印;就是后来说分家后各不相干也是生怕被云英三姐弟赖上专门找了李村长和珍味居刘掌柜当见证人摁了手指印的。
“苕花,你何必这么绝情呢?”乔远贵看了眼云英身后一言不发像是神游物外的风独幽,不断猜测他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让本地县令亲自上门致歉。然而风独幽向来走的是亲民路线,一身素白色细棉书生袍看上去顶多算个小富之家少爷,不外气质要比一般的少爷多了些书卷气以及霸气。
“远贵哥,我这是绝情吗?那要不要我把我五个姐姐的卖身契都拿给你瞧瞧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情。”要不是她的灵魂从异世到来,原身的苕花不是死也是被卖,远根和曼儿要怎么继续活下去?乔家人谁都没权利说她绝情。
“今后,礼尚往来可以,但要是谁家要和我家出现经济往来,对不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正好趁着所有人都在场,云英决定将自己的立场阐述清楚。
“你凭什么不客气?你远贵哥和远福哥都不敢和谁说这个话!别以为找着个有钱的人家了不起,哼,等明年你远福哥个远贵哥哥会试及第有你哭的时候。”吴二妮见小李氏和罗氏那样子便知道两人没了指望,家里的男人们都是榆木疙瘩靠不住,叉腰站到了最前线。
“凭什么?就凭刚才在中里县令面前我不用起身不用磕头。”云英想清楚了,风独幽没有这诚王身份是她男人;风独幽是诚王也是她男人。貌似做个有钱有权的王妃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拿来压人绰绰有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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