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商觉没有留意我的疑惑,接着道,“此病凶猛,金丹大军元气大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张将军下令召集周边村镇所有大夫,寻找治病之策。可北境偏远之地,大夫水平不高,个个束手无策,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找到了这位医术精湛的梅大夫。”
梅破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医术精湛不敢当,这次的疫病过于厉害,我只能想出以毒攻毒之计,将患病之人的血输于常人体内,这样此人就不会再被传染。”
我叹服道:“不愧是梅大夫,用的都是剑走偏锋的办法。”
“幸得张将军信赖,允许我多番尝试,我才找到这么个法子。”梅破腊神情有些遗憾,“可惜这法子只对未染病之人管用,已经染了病的,我还未找出该如何医治。”
我一拍手道:“梅大夫不必忧虑,太元司的孔大医和正林堂的陶堂主——就是曾去过你那里的几位大医——他们带领其他医者,已经找出了医治病患的药方,总御司的李图南李大人已大为好转!”
梅破腊转忧为喜:“真的吗?大京的医者果然厉害!”
商觉笑道:“梅大夫也不匡多让啊。”
“就是,”我也笑道,“孔大医他们负责医治病者,梅大夫负责保护常人,如此一来,疫病无可遁形,大京终于要好起来了!”
说话间,我们已走到皇宫门口,他们二人与我约定待此间事了再行聊过,便进了宫,而我则心花怒放地重新沿着方才的路往罗家巷赶去。
这么来回一耽误,见到唐令远与丁肃时已经入夜,我将栾少拙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他们,他们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我答应等过几日栾少拙身子恢复些,就送他回罗家巷,这个简陋的小院内,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整整跑了一天之后,我终于能返回钦臬司,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件喜事在等着我——
泰叔居然已经把龙多带回钦臬司关进大牢了!
我又是惊讶又是崇拜地看着若无其事喂鸽子的泰叔:“您老办事也太利索了!”
“那当然,你泰叔我在钦臬司待了这么多年,还能是吃素的?”
“不吃素,不吃素。太谢谢您了,等这场疫病过去,我请您天天在泰安楼吃山珍海味!”我雀跃不已。
“唔,可别,天天去外面吃,映雪得把我剁了做成菜。”
我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无比地舒畅。
“先别乐了,去给小由说清楚龙多是怎么回事,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公政堂。”
是啊,龙多被关进钦臬司的牢狱,张华由肯定要问清来龙去脉,否则又会像对待孟众和刘力一样,直接扔去刑仵司。
不过,京试作弊案已基本清楚,宗熳参与其中的话,宗虞明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一定不是传布大京疫病的主谋——当然,现在我已知道这病的源头其实是金丹。
一切就绪,正需要钦臬司或刑仵司出面,将陆休的罪名洗清。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公政堂,却见连日未露面的乔江和高不厌也在,张华由没让他们离开就要我直接说话,我一五一十地将查办京试作弊案的情况说了出来,同时隐晦地提到陆休行为反常是因为他得知有人陷害宗虞明,为在守护公道的同时保护好钦臬司,才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三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张华由面上毫无波动,乔江和高不厌则时不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等我讲完,他俩的脸上已是半边无奈,半边坦然,同时还夹杂着几分想笑。
张华由开口道:“你说你有作弊学子藏身之处的地图?”
“是。”我老老实实地拿出栾少拙画的那张简陋图纸递给他。
张华由看也没看,转手给了乔江和高不厌:“都听清了就快去吧。”
他们二人齐声应下,偷偷冲我挤了挤眼睛,憋着笑走了。
我也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只能继续沉默地垂头站着。
张华由道:“你还有何事?”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不责罚我吗?”
张华由扫了我一眼:“罚你什么?罚你又去私接案件,还是罚你终于懂得找我商议了?”
我脸有些红,不知该说什么。
张华由又道:“你以为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你在查什么吗?那日我已派乔江、高不厌二人寻找京试作弊牵涉的学子,以及筹划泄露考题之人的罪证,有了你那张地图,和你手里的证据,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我听得直发愣:“原来你早就知道?”
“不然呢?”张华由没好气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每天绞尽脑汁要出去,难道只是吃饱了撑的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
“况且,翟大人已找过我,提及宗虞明可能受了冤屈,我们二人一直在暗中查探相关事宜。”
我听得更是发愣,喃喃道:“原来如此,是我狭隘了。”
“知道就好。”张华由又随手扔给我一包东西:“乐王送来的,我也不知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我接住捏了捏,是一包药草,乐王办事果然靠谱,我笑逐颜开,道:“知道,是——”
“没事就赶紧出去吧。”张华由打断了我,自顾自忙碌起来。
我抱着药草,第一次诚心诚意地向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跑入外面的苍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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