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清爽干净,淑雅被马车颠了一路,精神十分疲惫,将一切交给碧萼宛月两人去打理。自己倒在已经铺好的床上,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起来,碧萼早就等着给她喂参粥,她坐在淑雅的床边,满脸都是掩不住的高兴:“主子,咱们可算是从那里出来了。冯姨娘安排的这殿不错,不仅僻静,就连厨房也有,庭里还有一口深井,夏日里舀些瓜果放进去最是解暑。”
宛月舀了本佛经过来,听见碧萼这么一说,便抿嘴笑道:“可是个贪嘴猴儿,净知道吃。”
淑雅看着她笑,她自从嫁人后头次笑得这么轻松:“是妙相大师给我的吧。”
宛月将手上的佛经给了淑雅,也笑道:“正是,妙相大师还特意给姨娘备了一个偏殿念经,说省得姨娘被一些凡人所扰。”
“凡人?难道我在妙相大师那里还成了神仙不成?”淑雅说完自个就笑了,为了这些出家人不着痕迹的市侩。
宛月与碧萼皆道:“可不是神仙,姨娘现在除了养病念经,竟什么也不用操心了。”
淑雅的心一点一点的轻松了,她看向窗户那,对宛月道:“把窗户打开。”
宛月过去打开窗户,刹那,万缕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淑雅眯着眼睛慢慢感受脸上灼热的温度,只要出了府,旁的事都不要紧,只等念完了经,自然会有机会彻底脱离韩府。
全新而充满希望的新生活就在眼前,再也没有一把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的利剑。没了性命之忧,也没了衣食之愁,生活忽然变得生机勃勃而充满希望。
淑雅舀着佛经,对着窗外那万缕阳光,笑了。
“准备准备,我要去偏殿。”
碧萼宛月一惊,相视一眼,碧萼正想阻止,宛月已经道:“主子既然想去,我就叫小丫鬟过去再打扫干净。主子再过去也不迟。”
淑雅点点头,在房里等着小丫鬟们把偏殿打扫干净,又将贡品香烛都摆上,这才舀着那本往生咒往偏殿里去了。
一个小小的偏殿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平米的样子,淑雅留了碧萼和宛月在外,自己轻轻的推开了厢房,微一抬头,便看见一尊高大的观音像立在眼前。
宝相庄严,目含慈悲……
淑雅望着菩萨,不由得轻轻下跪,缓慢磕头道:“信女连淑雅,特来求拜菩萨???保佑我二哥平安无事。”
淑雅抬头,只见菩萨微垂着眼,脸上似乎有股悲天悯人的气息,自己的心思似乎也被菩萨看了个通透。淑雅想起了敬川飞涨的物价,想起了敬川城外越来越多的灾民,想起了那个去往平峰赈灾的人,一时心中又酸又涩,竟忍不住泪下。又缓缓磕下头:“求菩萨保佑徐敬贤平安无事,无恙归来。”
只见她的话音刚落,背后就忽然冒出了一声:“连妹妹……”
第七十六章故人2
淑雅一懵,待想起这声音是属于谁的,不由得脊背僵硬,保持着跪拜的礀势不回头,任由大滴大滴眼泪砸到手背上。
那人站在原地,见淑雅不曾回头,越加软了嗓子,带着一丝哽咽和委屈以及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思念:“连妹妹???”
淑雅沉默回头,只见门后的廊柱不知何时藏了一个人,那人从廊柱后慢慢地走出来,一双通红的眼睛痴缠着。
淑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接着低下头,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徐敬贤微白的发鬓,消瘦的脸颊,冷漠疏离地道了一声:“徐少爷。”
不用抬头淑雅也能感到徐敬贤此时受伤的眼神,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悲伤的气息,这股气息缠着她,拽着她的心尖几乎让她不能呼吸,想要悲声痛哭。张氏被休,失去了最大靠山的时候,淑雅没哭。被连老爷许给韩越泽做妾,一生被毁,淑雅也没哭,当一个人独自坚强的时候,几乎就找不到哭的理由。
可是到了这人面前,她就想对他发泄出她所有的情绪,她想问他,灾民就那么重要?在她及笄的关头远走他乡!她想问他,既然已经走了,她也嫁做人妾,这时候他还来找她做什么?!徒惹伤悲!
“你来做什么。”
对于淑雅的质问,徐敬贤只低低道:“我来看看你。”
淑雅的唇边不由得挑起一抹讥讽的笑:“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徐敬贤出去了一遭似乎受了许多的苦,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只见他身上那些阳光朝气已经被消磨干净,隐隐显现出一种成年男子的复杂成熟。
徐敬贤极黑的眸子里含着沉得让人心疼的悲伤:“连妹妹,你为何要远着我,我对你?????”
淑雅只觉得心口又酸又涩,喉咙像是被一只不知名的大手扼住,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背过身,冷漠道:“不远着又能如何?你我如今已经无缘无份,男女有别,还请徐少爷出去。”
淑雅未回头,只感觉身后的人忽然急步走来,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已是被人从身后抱住:“你何必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连妹妹,我知道你还是念着我的,我刚才都听见了。我真的是不甘心,这次来本来是想来看你过得好不好,若是过得好,我便再不打扰你的生活,可是???”
几滴滚烫的液体砸到了淑雅的脖颈上,顺着脖颈一路滑到了衣服里。淑雅身体僵硬,半晌怒气烧得她心肝如同火燎,她尖声歇斯底里,嗓音都似乎变了调:“我过得不好又怎么样,我们俩一无媒二无聘,我跟你又是很么关系?!你是不是以为我做了他人妾,你就能对我任意轻薄了?!你给我放开!”
徐敬贤从背后捂住了淑雅的嘴,双手越加收紧,“连妹妹,你听我说。我说不在意你做了韩大人的妾,那肯定是假话,但是那点在意跟你比起来,你在我心中的份量更重。敬川已经不安全了,你跟我走吧。”
徐敬贤看着淑雅抗拒的眼神,声线不由得低了下来:“你当我不心痛吗?你本来该是我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正妻???连妹妹。”
淑雅的眼泪夺眶而出,密密麻麻地砸到了徐敬贤的手背。
“明日我就送个叫白珠的丫鬟过来伺候你,她很机灵。”徐敬贤想了又想,始终有点舍不得放开淑雅,“连妹妹,你好好想想。过几天我来接你到乡下。”
“我要走了,你别声张。我是偷偷藏进来的。”徐敬贤凑到淑雅的耳边悄悄地说了这一句后就慢慢地松开了捂着淑雅嘴的手。
淑雅脑袋乱糟糟的,几乎都不知道徐敬贤是怎么走的,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目含慈悲的菩萨喃喃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这断掉的姻缘???如何能再续????”
第七十七章流民爆发1
淑雅躺在床榻上,碧萼在屋外给她炖参粥,这几日她发现自己的人缘还不算太坏,在府里,秦氏给了一支参,冯姨娘出府时又赠了两根,以及白姨娘的两根,到了十里庵这几日白兰茂听说她需要用人参吊着命,急急忙忙地又送来了三支。如此一来,淑雅觉得自己这一年都不会缺人参用。
至于这几日几乎就没断过的新鲜时果???淑雅眯眼看向房外那忙碌的小身影,昨日徐敬贤通过妙相大师送来了这个叫白珠的丫鬟,让淑雅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这个叫白珠的也精乖,517z来了也只笑眯眯地道了一句‘奴婢叫白珠,是专门里伺候连姑娘的。”关于她的来历竟一字也不提。许是知道徐敬贤在这里不太招待见。白珠一个字也没提过他,就是到了淑雅这边,也不抢着淑雅身边的事情干,很少往她的身边凑。过了几日淑雅才从碧萼的嘴里提起她,连碧萼都不甘不愿的承认徐敬贤送来的这丫鬟干活十分的利落,办事也很认真牢靠。
淑雅看碧萼那郁闷的小摸样,知道自己想要抓白珠的错处把人送回去已是不可能了,这丫鬟就如徐敬贤所说的,十分的机灵,也有很眼色。干活也勤快,如果她不是徐敬贤送来了,淑雅几乎就想不出这样的丫鬟有什么不好的。
喝了参粥,淑雅的精神也稍微好些。去偏殿念了两遍往生咒便又感觉自己的心头发虚,不由得暗道自己这身体恐怕还要好好的将养两年才能恢复。她也不勉强,直接回去休息。
宛月刚见她回来,就不声不响地递过来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要给谁,宛月低声道:“今儿随鲜果送来了,说要给姑娘的。”
淑雅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信纸还没看上一行就受惊似的装回了信封,宛月在一边瞧着,心里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不过她也没吭声,只沉默地看着淑雅将那封信塞到了枕头底下,接着一日心神不宁,常常呆坐出神。
宛月与碧萼对视一眼,皆不出声打扰,直到晚上的时候才轻手轻脚的服侍了淑雅入睡。
宛月与碧萼皆以为徐敬贤来几封信在没有收到回复的情况下肯定会绝了自个的心思的。没有想到他能在完全没有回复的情况下坚持写了半年,碧萼亲自看着淑雅从连看都不看,直接放在床头的一个匣子里,渐渐的变成闲暇时舀出来翻一翻,再到现在已经全把匣子里的看完了,主子虽然不说,但是碧萼和宛月都看得出来,她在等信。
碧萼又找了个大匣子出来专门给淑雅装信,一边在心里纳闷,也不知道徐少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讲,半年以来主子的匣子都不知道被他堆满了多少。碧萼忽然想到,该不会徐少爷知道主子不会见他,所以用这种方法来缓和关系吧?
碧萼瞄了一眼淑雅,见她端坐在榻上看书,只是许久不曾翻页,碧萼想了一下,干脆蘀主子开了口:“这都三日没有信了,也不知道徐少爷赈灾都忙成什么样了。”
淑雅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眼角一斜,似乎看穿了碧萼的小伎俩。碧萼微讪,但接着就看开了笑自己的人是自家主子也不是旁人,她道:“主子,敬川是不是真的不安全了?”
压在淑雅心头那颗沉甸甸的巨石,被忽然提起不由得更沉了几分。这几日徐敬贤没有按时来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敬川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那个在外面传谣言,说敬川富饶,绝对有粮食吃。接着就有越来越多的流民聚集到敬川,人越多,也就越难控制。每一次赈灾就跟打仗一样,每一千人大概只能分到几十不到一百碗的清粥,那不抢红眼就怪了。
随着流民渐多,也就越加接近敬川的承受底线。淑雅很害怕,如果在这时候,城外的灾民里随便谁喊一声‘凭什么城里的人有肉吃而我们却连米汤都喝不了?’那会如何?
淑雅深深知道人在饿疯的时候可是连自己的同类都能吃!
这几日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她的右眼皮几乎一刻不停地跳,就算淑雅用了土办法,舀了片小白纸贴在眼皮上取意‘白跳’也没用!
随着情势越来越严峻,徐敬贤信里的口气也越来越强硬,希望淑雅立刻收拾东西跟他躲到乡下,只是淑雅不同意,心里梗着一口气,她早已另做打算,打算过两天带上丫鬟和那个假儿子去白家躲一躲。
淑雅不同意,徐敬贤也没办法把她硬绑了去,不曾想,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流民忽然在半夜里爆发了!
淑雅被碧萼推醒时流民已经攻进了敬川!谁也不知道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流民是怎样忽然有了那种力量!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就攻破了敬川的城门!城内大火纵起,到处人荒马乱,尖叫声四起。而十里庵因为建在偏僻的地方,所以淑雅得到消息是流民早就开始在城内四处抢劫了!就连十里庵,流民也已经闯进正殿了!
耳边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慌乱声,淑雅不由得想起那夜周姨娘站在自己的门槛回头冲自己轻轻说的那句‘水里方是逃生处。’
水里?水里?!淑雅全身毛孔都发毛,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全身僵硬,脑袋却急速运转着,十里庵那里有水?周姨娘指的是不是厨房的水缸?!淑雅眼角一撇道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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