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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圣三年的大年,表面看一片盛世繁荣景象。
可所有人都明白,开年,东华便会迎来一位新君。
听说,大年三十儿的焰火,便是新君安排的,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在心里由衷地对新君产生了期待。
毕竟这两年,承圣帝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
东华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将百姓置之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是秦恪站出来,如承圣帝这般折腾,各地举旗谋反,也不是不可能。
初一刚过,各家离得近的出嫁女纷纷回娘家,宝玥也带来了京城刚传开的八卦。
“宝昕,听说年三十儿祖父回来了?”
宝昕点头,这有什么稀罕的?
“你不知道吧,今天一大早,听说祖父回侯府给了褚氏一封和离书,借着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让大伯他们将她送回去。”
“今天?啧啧,祖父强人一个!”
大过年的,可别一下将人气死了。
“大伯他们跪地相求,也不能改变祖父的心意,还自愿脱离了武阳宁氏,说是要加入重兴宁氏,连大堂哥跪地劝阻也不成。”
“祖父这般岁数了,为自己活一回,做自己想做的事,没错。姐,你为何这般惊讶?我告诉你,祖父要跟褚氏和离,最终目的是想迎娶祖母为正妻,懂了?”
“弥补?”
“虽然当年事褚氏算计了婚事,可祖父不曾努力争取,又自私地不愿放弃祖母算计祖母为妾,这是他最大的亏欠。年华易逝,岁月无法弥补,祖母应承了祖父的请求,不过是为了给儿孙做点实事罢了。”
宝玥无语,祖母这一生就不曾为了自己,真的,恨不划算。
“庞老夫人身子好些没有?不要总是为儿孙辈生气。”
“你给了我玉瓶,我按照你所说的调配着,两老的身子都好了许多,以前总觉得精神短了,现在下棋熬夜都挺能。至于其他人,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何况,正如你所说的,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现在来说,还无法再生。”
宝昕汗颜,都不好意思给宝玥说,她乾坤袋里可是用玉缸装着呢。
不过,她不打算说,也不打算惠及天下,毕竟,若是养成了别人的依赖性,那么,所有人只等着赐予甘霖就可,若是用完了不等再赐予,所有的过错就该她自己来背了。
“你们整日待在宜居巷,不怕人家去你家找不到人?”
“姐,我们只是皇族,阿摩哥哥连王爵都不是,能有什么人来?初一我们进宫,没听说什么,更没下明旨,所以,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宝玥宝昕突然就沉默了。
一入宫禁深如海,若是宝昕坐上后位,他们姐妹就算都在京城,见面的时间也会非常少。
“初六,依佧暖屋,让我跟你说一声。”
“暖屋?就叶统领那旧屋子,还需要暖屋?”
宝玥嘴里嚼着肉干,好奇地问。
“我提议的。他们回来,叶府就得了消息,叶大人赶去找叶统领,各种嫌弃污蔑依佧。依佧使了些手段,就是手里凭空出现东西,吓坏了叶大人,骂她妖女,回去病了几天,这事都传遍了。依佧是不在乎,可她嫌闹心,我就让她自己买一处大宅子,只是她的,叶府的人没资格进去。因为,她并未嫁给叶循喆不是?!”
“她在京城的时间很少吧?空置在那儿可惜了。”
“胡说,买了宅子,她不住,以后给孩子们也不错啊,难道让他们回叶府?依佧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这次买了一处带花园的三进宅子,不大不小,他们一家四口绰绰有余。”
“好像,她在京城的确没什么产业。你呢?点心铺子你给了多多婶,三宜佳现在在京城也不是独一份的,药材铺子的重心你又转去了西北,难道再让邱先生他们回来主持大局?”
“西北的农庄,我大多给了阿摩哥哥,今后入他的私库。阿多准备跟我联合,他提供宝石,我们开饰品店,你要不要参加?赚点脂粉钱啊。我们三人各占三成,剩下一成,留作周转。”
“那我不是占便宜吗?”
“我们姐妹,可没多的,你也要出钱的,愿意就干脆些,讨厌磨叽。”
宝玥掐她:“你还真把自己当西北的娘们儿了?这话,听着瘆人。我当然愿意,就算替陵姐儿挣嫁妆好了。”
“依佧呢,准备跟我合伙,在京城把醉无归开起来。不说其他的,就是百花酿,那也是别人取代不了的,生意头一份,没问题。南北大厨学了不少西北菜、异域菜,光是想想那种盛况,我就很期待。”
“百花酿啊?是不是投贵了?”
“可以配制大众化的百花酿,不碍事。否则,效果太强,会引起别人觊觎不说,还会让人觉得妖异,不能接受。”
“嗯嗯,卖酒菜而已,可口就好。”
听说依佧来了,姐妹俩迎了出去,依佧将孩子交给壅奴泰雅,让他们去跟陵姐儿他们玩,自己笑盈盈地过来:“我可是把这里当娘家哦。”
“应该的。”
“刚才看了场好戏,永定侯府要送褚老夫人回娘家,可娘家不接手,送回永定侯府门前。褚氏说话不清楚,倒是能站立了,看起来比褚家人要平静,两府闹腾,她就在仆妇的扶持下看着。”
“后来呢?”
“宁府大老爷宁世衍决定将褚氏安置在侯府之外的宅子,说是就算亲娘不再是宁府的媳妇他爹的正妻,仍然是他们的亲娘,他们必须奉养褚氏天年。”
宝昕宝玥对视,褚氏做了那么多丧天良的事,还能得亲子奉养,也算有福气了。
“你啊,难怪来这么晚!初六宴席安排好了么?若是只有一桌,可就打脸了。”
依佧皱眉:“只安排了几桌,难道会很多人来?我可不认识。”
宝昕扳着手指数,依佧这才发现,不能算漏了叶循喆的手下、秦恪的手下,一家庞府、甄府的人。
宝昕想起初一进宫拜年的时候,****经关切过,说不定太上皇得了消息也会来?
“太上皇?我可没请。他们那样的人自视甚高,我可不想去讨好。比不得外祖母,谁也没放在她眼里。”
曼青姐那样的人,让人仰望,让人钦佩,却又让人想亲近,也许也是唯一的。
“南鲁以前的大巫,也是曼青姐这般的吗?”
“以前的大巫,我没接触过,听人说起,也不过尔尔,在外祖母的意思,巫力不及外祖母的一半。外祖母以前不争,只是总想着跨越,想着其他什么界面,后来觉得,也许做了大巫能接触到更多隐秘资源,才争了争。”
“南鲁的新年,比我们这里稍晚十来日,她会不会想你?”
“哈哈,想我?以前我大多都在外面游历,她儿女众多,哪里会想我!也是她看淡了离别,在一起时珍惜,就好了。”
今日宴请,不仅仅是出嫁的宝玥宝昕回家的日子,依佧来了,出嫁的大丫鬟也视这里为娘家,纷纷回来,王氏、佟芳卿高兴得不得了,这是兴旺之兆啊。
王氏做主,给香芸、香薷、香叶、香怡、香岚、香菱她们添置了产业赠送给他们,毕竟他们出身低微,手里的钱财有限,就是为了孩子,多点产业总是要强得多。
谁能保证这些得了前程的将士只守着一人过一辈子呢?!
青湖他们,也由宝昕做主,定下亲事,现在雅字辈的丫头们正在跟着他们学习,尽快接手。
初六,宝昕喂饱了平哥儿,打理清爽,带着香芸、雅吉和乳娘,去了离宜居巷不太远的和乐巷,她们是姐妹,她得早些去帮忙。
依佧不曾当家做主,很多事马马虎虎,宝昕初二就让王氏安排了秋英带着丫头去帮忙,南北大厨昨日过来,也不必去外面买席面,绝对能让来客吃得舒坦。
“你来这么早?难道是闻着味儿来的?”
“我来帮忙。早上我可是吃得饱饱的,准备今日好好替你跑腿,顺便减点肉下去。”
依佧上下打量,前凸后翘,纤腰若柳的,还需要减肉?
“你是在显摆吧?千万别说减肉的话,比以前更有看头了哦。”
“真的?”
“问我没用,得问问你的阿摩哥哥。”
这几日秦恪总是被召进宫,宝昕可以预见,今后他们见面的次数越发稀少,哪怕他们是夫妻。
国事啊,做不完处理不完的。
最早过来的,是甄老夫人一家。
“平哥儿呢?快抱来我看看,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了,怪想的。”
“早晨起来早了,这会睡着了,晚些醒了再抱过来。”
“这孩子,难道也知道要出来玩,兴奋了?宝昕啊,你看这脸色是不是越发好了?比起同龄人,好像我比他们差了辈分了,哈哈。”
甄老夫人这几年很舒心,往日宝昕总是记得送百花酿进京,后来又送了玉瓶回来,女儿所出的子女也都有了归宿,甄老夫人觉得,再无其他要求了。
就算此刻下去见到闺女,大家一定都是开开心心的。
至于外孙和外孙女血脉中的匪性,宝昕给她分析过,那些人未必是真水匪,不过是用那身份掩盖罢了。
无所谓了,反正孩子爹娘都没了,他们没错,都是干干净净的好孩子。
何况,他们的身份经过安排,无论怎么查,也是没问题的。
“宝昕,想起当日……谢谢你,能圆了她的心愿,也让孩子们不至于漂泊。”
“您是来跟我客气的?好啦,以后只要有需要,尽管开口。”
甄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点点头,这是未来的皇后啊,何其有缘。
皇后是个良善的性子,不爱伸手,总是靠自己努力改善庶房的境遇,真的登上后位,必然会为百姓做不少实事。
听说,宝昕四岁多就跟着家人做善事,施粥赈济灾民,还不爱在京城显摆出名,比曾经长房那位贵妃,可是强多了。
甄老夫人看来的人还不算多,将宝昕拉到一边。
“你可知道永定侯府的事?”
宝昕轻笑:“知道的。年三十儿祖父前来请求,希望能得到祖母原谅,想来那时候就打定主意了。”
甄老夫人皱眉:“毕竟跟了他多年,生儿育女的,太过凉薄了吧?”
宝昕将褚氏做过的事讲给甄老夫人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祖父之所以忍,就是为了儿孙,为了侯府。自罚出嫁,在外苦修,以求心里安稳,等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甄老夫人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同样做人媳妇儿多年,褚氏怎能如此恶毒?!
“曾祖母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哪里想到,因为看不惯她的恶毒让她回武阳,让她立规矩,她就恨上了。曾祖母身为清王后裔,何等尊荣,哪里想到会被自己的儿媳害了!”
“太夫人当年,我也是见识过她的优容风雅的。老侯爷对她百依百顺,陪她在武阳过桃源一般的生活,无人不羡慕。都以为真的是病故,哪里想到还有这内情。”
“没办法,这事也不能四处宣扬,少不得祖父担个薄幸之名。老一辈的人若是有心,也该知道褚氏当年使了手段才谋取了这婚事,而这婚事是从祖母手里夺取的。物归原主,算是报应吧。”
“嗯,当时我也同情褚氏来着,现在看来,你祖父还是太优柔寡断,纵容了凶手。”
依佧以为,暖屋十来桌也就够了,可是没想到,京城大部分世家勋贵都来了。
叶府还算知趣,大概也是端着,这个媳妇尚未进门,怎么想也该是她来讨好才是,谁知道人家根本不理不睬。
而这处宅子是依佧的私宅,他们不能像对付叶循喆那般,以孝为名逼上门去,只好悻悻地躲在一边说风凉话,还不敢太过分,依佧的闺蜜,马上就要当皇后了。
“宫中也送了贺礼。”
秦恪赶了回来,将太上皇他们送的贺礼带回来,还带来了锦心和秦炎悰。
“我这么大面子啊?锦心,你随意哦。”
锦心点头,要去看平哥儿,宝昕便带她过去了。
“太上皇想出宫来着,可……你知道太后有心结。”
依佧挑眉:“我是无所谓的,你们到了,就好。开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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