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曲(五)
哈利对自己目前的身高已经比较满意了, 但他遗憾地发现如此他就不能悄无声息地躲在人背后不被发现——不被他教父发现。
小天狼星一路同宾客们打着招呼挤过来, 但眼神时不时地在提醒哈利不要乱动, 我已经逮住你了。哈利只好原地待命,等着小天狼星走到面前来, 一只沉甸甸的胳膊搭在他肩头,嘴里嘿嘿笑着:“你小子——咋还想跑呢?你当我真不会去蜘蛛尾巷堵人?”
哈利只能尬笑:“我没想跑……我就想溜达溜达。”
小天狼星一把将教子的头颈勾住,把他楞往舞池中间带, 还乐呵呵地道:“原来哈利是想活动啊!挺好的挺好的, 我看那个姑娘就不错,一看就是格兰芬多人,哟, 还没有舞伴呢?”见哈利惊慌失措地挣扎着连说不要,又转了个方向, “那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长得又精神又利落, 你看他还冲你笑呢!”
他冲我笑是因为他是塞德里克, 教父你视力那么好的眼睛愣是没看见他身边的秋张也在冲我笑么?!
哈利死活把小天狼星带离了是非地, 两人也好多天没见面了, 还是靠在吧台边喝喝酒说说话吧。为避免小天狼星再异想天开,哈利率先把唐克斯的嘱托郑重转达了:“唐克斯现在有孩子了, 莱姆斯可得分神照顾家庭吧, 以后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办你们两个人的差了。”所以您还是多操心操心布莱克家的产业叭!
小天狼星突闻喜讯也是一惊, 自然也替卢平高兴:“这老小子——还真不赖!”之前他和唐克斯结婚的时候众人虽然嘴上不说, 但都暗暗担心着卢平体内的狼人血统会不会对后代造成影响, 虽然斯内普早就改良了狼毒血清,但万一呢?
哈利也高兴:“我刚刚给唐克斯检查了一下身体,孩子发育得很好,会是个健康的孩子。”
小天狼星干了一杯酒,兴致勃勃地追问:“想好起什么名字了么?”
“泰迪,就叫泰迪莱姆斯卢平。”这是老早就约好了的。
“那小波特的名字呢?”
“叫詹姆斯……”脱口而出后才看见小天狼星眼中的狡黠笑意,哈利忍不住扶额哀嚎,“哪来的小波特哟?”
“总得有个小波特吧?难不成全都是小斯内普?”小天狼星一脸不满。
“这都没影的事……”哈利这辈子从未觉得自己口才如此差劲,“我和西弗勒斯哪个像是能生孩子的?”
小天狼星依旧嘟囔着:“我就不信那老鼻涕虫私底下没研究生子魔药……”
求求您别说了!哈利捂着脸给教父斟酒,希望他能够闭嘴。
“行了小天狼星,我跟教授就是住在一起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小天狼星端着酒杯站在吧台迷幻灯光下面,笑得可邪气,显然是不相信这套说法的:“你小子别欺我糊涂,什么都没发生可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吧?”
那当然不是。哈利也没打算在这种区别上辩解,不过他现在也有些烦躁了,自斟自饮着道:“不过什么都发生就是什么都发生,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小天狼星听这口风不对,稍稍站直了身子,从皮衣口袋里摸了支烟出来点了,问道:“你要甩了那鼻涕虫?”
“……您能不能别喊他那个绰号了,哪天又打起来我可两不相帮。”
从北海回归的小天狼星跟过去的样子和性情都大有不同了,但身为劫盗者一员的原则没有忘,跟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深仇大恨”是绝对不能抹杀的,哈利已经放弃对教父的治疗了,只撇了撇嘴接着道,“不是谁甩谁的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在一起的问题。”
小天狼星虽然有时候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在关于教子的问题上还是理智的,否则也不会特派死党卢平去向斯内普“催婚”,此时听哈利话中全是踌躇,便冷静地道:“你担心这个干什么,现在你成年了,也毕业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是放个屁都能被狗仔追着跑的救世主了,魔法界的同性婚姻法颁布得那么顺利……最重要的人,连你教父我都不打算棒打鸳鸯了,还有谁能阻挠斯内普祸祸你?”
哈利被教父的贯口技能惊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下,左右看看无人留神,大厅里乐声也热闹,便低声道:“跟别人都没关系,是我们自己跨不过那条线——您真的别那个眼神好么,我没说床上那条线。”
忽略了小天狼星“你们床上还拉了线”的疑问,哈利扶着额头继续道:“重启的时候……我修改了很多发生过的事情,格林镇也好,战争也好,那些死去的同伴也好,我几乎重写了整个世界……”
“所以现在大家都不记得救世主了,很好。”重启后的世界很好,仿佛梅林穿着他的花边内裤,一切都安好了。
“我的确救了很多人,那些死去的人……”霍格沃茨之战没有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没有发生,很好,“但我没有复活莉莉和詹姆。”
小天狼星手抖了一下,似乎是被烟头烫着了。
而哈利渐渐觉得自己能够把一直如鲠在喉的事情说出口了:“我当时就在那里,戈德里克山谷之夜,我就在那里看着伏地魔闯进老宅,先是詹姆,然后是莉莉……她本来能够活下来的,因为西弗勒斯求了黑魔王,但她主动挡在了我的摇篮前,魔咒因此生效,我成了救世主,我成了活下来的男孩。”
活下来的男孩苦笑着道:“但我当时就在那里,只要我愿意,他们都能活下来,波特家都能够活下来……可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哈利·波特的故事起点就是莉莉和詹姆的死亡,改变这个不归点,改变我自己的起源,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将无法预料,或许波特一家能够安然无恙,但其他人呢?抹杀掉整个哈利·波特的故事,会有纳威·隆巴顿的故事吗?还是说魔法界的整条故事线都消失了?我不知道,所以我只是在那里,看着他们倒下去,然后把救世的荣光留给我。”
小天狼星声音沙哑:“……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那只是一个选择,一个必须的选择,但那依然是不对的。”哈利揉着额心闷声道,“我依然是成了杀死爸爸妈妈的凶手。”
“你不能这样想,哈利。”小天狼星异常严肃,“我认识詹姆和莉莉很多年,他们都是英雄主义的实践者,他们都是会选择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的英雄——他们也的确这样做了。你是他们的孩子,你牺牲了自己的家庭来拯救世界,即使全世界都忘了你也不该忘了这一点——难不成是鼻涕虫在责怪你?”
“他当然没有……但他知道这件事。”
“而你介意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你感到愧疚还是难堪?”
“都有。”愧疚是因为莉莉是斯内普最好的朋友,难堪是因为自己不想当电轨难题中的那个决策者。
小天狼星将烟头按灭在酒杯里,沉思了片刻,忽然笑了:“傻小子,你不愿意跟斯内普谈一谈这件事,却愿意跟我谈,别忘了,詹姆和莉莉也是我的挚友,你却能在我面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而不感到愧疚和难堪?”
哈利愣住,哑口无言。
“因为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更宽和知心的长辈?”小天狼星自嘲般笑着,“还是因为斯内普是个别扭阴暗的老蝙蝠,以致于哈利·波特压根不敢跟他谈心?”
不是这样的,当然不是这样的。只是戈德里克山谷之夜实实在在是彼此生命中最晦涩的时间,背叛,死亡,杀戮,没有人愿意主动提起,也怀抱着谨慎互相回避最阴暗的心情。
于是如鲠在喉,就像十八层棉被下的那一粒豌豆。
小天狼星看着教子灰败的脸色,到底是心疼了,伸手摸了摸哈利的脑袋,把他的头毛揉得更加酷似詹姆·波特后,轻笑道:“你啊,还是跟斯内普呆在一起太久了,都忘了波特家的作风了。”波特家都习惯直球的,“就一句话,你要是还受得了他,而且还打算继续忍受,就回去把话说开了,要是觉得过不下了,格里莫广场的宅子可比蜘蛛尾巷宽敞——!”
“但狗窝和人居到底是不同的。”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来,教父子两同时打了个冷颤,然后一齐回头,果见斯内普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袍杵在面前。
哈利不知道斯内普听见了多少,所以只能强笑,小天狼星却毛了——“你说谁是狗?”
“身上长虱子的是。”
“你这个不洗头的还好意思说我?!”
哈利闷坐在吧台前,手托着腮帮,眼见同居人和教父都已经把魔杖掏出来了,心说教授居然难得有闲情挑衅教父,这是心情不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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