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晚宴, 顾晚卿食的心不在焉, 直至场上忽然出现了意外。
二皇子顾景慎刚饮了一口酒, 忽然倒地, 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这突发的状况吓的众大臣内眷纷纷站起了身子张望,见到顾景慎恐怖的症状,一个个吓的面如灰色。
俞贵妃的座位离顾景慎近, 见状,再也顾不得礼仪,第一时间扑了上去。边哭边喊着顾景慎的名字,顾萧也是大惊, 疾步下了高台, 直奔顾景慎的身边。
一时间,胜阳宫内歌舞停嚎声响,大殿内乱作一团, 众人又是惊恐又是慌乱。
太医们第一时间赶过去查看顾景慎的病情,几人一看,瞬间面面相觑。
这症状不就是前段时间五公主所患的凝心丸之毒吗!
太医们为防出现意外, 即使进宫入宴,也是随身带了医药箱,以备不时之需。不成想,这番倒是真的用上了。太医赶紧唤人拿来医药箱, 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 刺入穴道内, 暂缓顾景慎的抽搐之症。
顾萧心中大孩, 虽知顾景慎所得为何症,听到太医禀报仍是心中一凛!
这好端端的在喝酒,怎的就中了凝心丸的毒,还偏生只他一人?
顾萧沉着脸,捻起顾景慎案几上的酒杯,凑到鼻间闻了闻,酒香扑鼻,毫无异常之处。微微一沉吟,他朝不远处的矮个子太监招了招手。
那小太监没想到皇上会唤他,愣了愣,旋即跑了过去,受宠若惊的刚想跪下请安,却听顾萧浑厚的声音对他说道,“喝了它。”
“……”小太监如被雷击,却又无法违抗圣旨,颤着手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静静的看着他,不多时,就见他与顾景慎一样,猛然倒地,抽搐不止。
众人大骇,俞贵妃伏在顾景慎身边泪如雨下,“请陛下为慎儿做主!”
此间殿中,亦有不少俞氏一党,见二殿下如斯模样,自是怒从心生。身为左侍郎的俞常旭率先站出来拱手道,“启禀殿下,微臣认为,方才太医所说的凝心丸之毒,定是事有蹊跷。殿上之人数百名,怎么偏生二殿下中了毒?请陛下务必要揪出下毒之人啊~”
俞常旭此言一出,俞氏党族纷纷跪地附和。
顾萧扫了一眼跪地之人,拧紧了眉心。他向来最恨结党营私,他们竟然这般肆无忌惮让他非常不悦。但此时顾景慎仍在昏迷,此毒虽不致死,但的确有蹊跷。
在小皇孙满月之际竟发生这种事,皇后心中甚是恼怒,但此时却又无可奈何。她唤奶娘先抱着小皇孙回晨阳宫,又叮嘱秦氏先行回宫去歇息,这才走至顾萧身边,看了眼被人扶着昏迷不醒的顾景慎,柔声建议道,“陛下,二皇子如此模样,要不先行扶他回寝宫休息再慢慢商议?”
顾萧闻言,看了眼顾景慎,确实面如土色,他正想点头,听得一旁的俞贵妃抽泣道,“陛下,慎儿中毒事发突然,那下毒之人必定还在殿中!若此时不将此人揪出来,下次若想再抓,定是难上加难啊!”
“是啊陛下,难不成还让那凶手逃之夭夭吗?”俞常旭附和道。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众人围聚在顾景慎的四周,惊疑不定。离人群不远处的角落里,顾晚卿淡淡的看着俞贵妃梨花带雨的脸,轻轻勾了勾嘴角。
这一幕不偏不倚的落在楚珩的眼里,他蹙眉望了望人群,复而又看顾晚卿的神情。她仍然是一副不咸不淡、不慌不忙的样子,与那群惊慌失措的皇亲国戚相去甚远。
方才他见顾景慎抽搐倒地也有一瞬间的惊慌,而后听到凝心丸三个字更是惊诧万分。凝心丸此物他也只在家中见过一次,是二哥从塞外友人之手拿买来治疗李氏的喘症,却不想被三妹误食。如今这物怎么到了宫中?
他正惊疑不定,眼神瞥到顾晚卿悠悠然的上前几步,探着脑袋看了一瞬,勾着嘴角退到了边上。
照理来讲,她也曾听闻过凝心丸,为何此番如此镇定?
莫非——
他猛然抬头看顾晚卿,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半晌过后,他又暗自镇定下来,不免苦笑。自己真是糊涂,顾晚卿岂是那种人——
他心中暗道:罢了罢了,暂且观察一番。
另一厢,经过俞贵妃的劝说,顾萧下旨关了胜阳宫的宫门彻查下毒之人。此番参加夜宴之人,均是朝中的大臣与宫中女眷,顾萧指派了十几名侍卫搜索男子的身上之物,另派几名嬷嬷搜查女眷的身体。
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中,侍卫嬷嬷搜寻了大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
眼见着顾萧的脸越来越黑,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俞贵妃在一旁搂着顾景慎的头哭哭啼啼的骂道,“上一次是阿瑜,这一次又是慎儿,这劳什子凝心丸怎的与我们有仇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顾萧,偌大的皇宫,偏生让顾晚瑜和顾景慎碰到,倒是离奇。他转头问李太监,“近来这宫中可有其他人中此毒?”
李太监除了是他的贴身内侍,还是宫中的太监头子,照管着宫内大小事务。李太监想了会,正想摇摇头,俞贵妃的贴身嬷嬷道,“回禀陛下,老奴听闻晨阳宫的婢女也出现过几次这种症状。”
此话一出,不止顾萧,连带着皇后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顾萧惊道,“真有此事?”
那嬷嬷点了点头,一旁的俞常旭接嘴道,“回禀陛下,臣认为此事非同小可。方才臣听太医讲,此乃塞外之物,如今这塞外之物竟让好几个人中毒,此中内情怕有蹊跷。更何况,太子寝宫亦有此症状出现,如今二皇子已出事,臣恐有人会对太子不利!臣建议……”
话音未落,看够了戏码的顾景恒从旁款款而出,打断了俞常旭的话,拱手作揖道,“父皇,儿臣认为俞大人所言甚是,方才听闻晨阳宫亦有此症出现,心中不甚惶恐,故而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搜寻晨阳宫,看看可有此物。”
言毕,太子抬眸淡淡的瞥了微愣的俞常旭,笑道,“方才俞大人想说的便也是此事吧?”
太子一言说的俞常旭猝不及防,不远处的顾晚卿走至案几边,手指轻敲桌面,勾着嘴角静静欣赏俞贵妃五彩缤纷的脸色。
这话正好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她接话道,“陛下,臣妾觉得恒儿所言极是,是要派人好好去搜寻一番。?儿尚在襁褓,若是——”
说到一半,皇后的话音戛然而止。今日正是小皇孙的满月之日,此等不详之言不能多说。顾萧在旁颔首,立刻唤来十几名御林军,吩咐道,“朕听晚儿说过,此物形似圆珠,无色无味,你们去晨阳宫四处搜搜,可有疑似凝心丸的东西,但凡长的像的,都给我拿来。”
“是!”御林军应声退出。
待御林军走后,顾晚卿缓步上前。经过楚珩时,却被他拽住了手臂,顾晚卿身子微顿,低眸瞥了眼臂上的那只手,楚珩讪讪的松手,低声道,“公主要做什么?”
顾晚卿挑眉瞧着楚珩不大好看的脸色,嗤笑道,“怎的?我要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
楚珩微愣间,顾晚卿已悄然走到顾萧身边。一改方才的镇定,她蹙眉担忧的望了眼俞贵妃怀里的顾景慎,忧心道,“父皇,宫中三番两次出现凝心丸之症确实有蹊跷,儿臣以为首先得追根溯源。此物既是塞外之物,定是贡品,倒不如查阅内务府的记录,看看这些个贡品都去了何处。”
顾晚卿说完,瞧着俞贵妃问道,“贵妃娘娘觉得如何?”
方才顾景恒一言,俞贵妃已然觉得心中不安,此番顾晚卿这样说,她更能断定此事定是出了差错。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并未理会顾晚卿,楚楚可怜的望向顾萧:“陛下,方才在众人身上搜寻了一番皆无果,既然如此,倒不如慢慢查。慎儿方才喝了清毒汤,现在定是需要好好休息——”
这倒是奇了,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揪出下毒之人,不过半晌却又改了口。这好戏还没上场呢,顾晚卿可舍不得就这么快就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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