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172、度日

    
    听见这句话,顾夏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丝毫没有遮掩,这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显得十分突兀,冯浅谴责的话还没说完就哽在了喉咙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在等人,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走吧。」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
    顾夏深深吸了一口气,「冯浅,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也算不上朋友。我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没有能力帮你,你期望从我这里得到的,我也做不到,我说的够清楚明白了吗?」
    因为季先生的关系,她可以一再忍让冯浅,可是抛开季先生来看,冯浅恰恰是她最不想有交集的类型,看似温软热情,实则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很难有半点真心。
    没想到顾夏的话这么决绝,冯浅恨不能接受,起身俯视着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么自私活该你没有朋友!」
    她的表情十分狰狞,可是下一秒,她自己就意识到不应该这样,又强迫自己收敛,只有胸膛间剧烈的起伏昭示着冯浅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顾夏,你真不帮我?」她睫毛轻眨柔弱如蝶翼,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你跟秦尧之的关系,冯安然知道吗?」
    「你在……」
    「对,我在威胁你。朋友间有朋友间的说法,不是朋友,也有不是朋友的办法。」
    顾夏面色转冷,正要开口,门外一道女声不紧不慢地穿过来。
    「我倒想听听看,不是朋友的办法,是什么?」
    冯安然踱步进来,一身职业套裙,妆容精致却不打眼,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一看就不好惹。
    服务生脸上的表情无奈极了,探头看了几眼,见顾夏冲他点头,这才又放心离开。
    冯安然姿态随意,一进来就坐在了顾夏对面,坐下的瞬间,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如,只是身体默默地离桌子远了点。
    「堂姐,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冯安然根本不接冯浅的话茬,唇边弯出一个微笑,「我听说你这几天找了不少关系,想要阻止我跟你爸爸的合作,你一个五谷不分,整天只知道装可怜的小绿茶,知道什么叫「合作」吗?」
    冯安然就像是一根针,顷刻间戳破了冯浅这个鼓起来的气球。
    冯浅双眼立刻盈满了泪水,可是她垂泪的对象不是看似冷冰冰的顾夏,而是比她形象更加柔弱的冯安然,这两行眼泪就显得怪异许多。
    「别惦记你的季先生了,我了解过你们的关系,你上学的时候欺负同学惯了,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子,反而被人家报复到心理抑郁。你遇见了季先生,他可怜你,帮你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
    「但是季景时知道吗?你这颗小绿茶,是个黑心的,你骗他你是受害者,骗着骗着连你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你这些破事我不想管,也轮不着我管,可是你非要盯着我不放,给我找麻烦。」冯安然交叠起双腿,「你爸想要我的钱,可以,但是要分怎么个要法。谁的钱谁说的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爸爸都认了,你却还要给我找不痛快,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孤苦无依的冤大头吗?」
    冯安然气势乍一看柔柔弱弱的,可是字字珠玑,她说话的时候,冯浅的脸色一变再变,却不敢插一个字。
    只有等到冯安然说完后,她才敢啜泣地说:「堂姐,我这次真的不是找麻烦,我是为了你啊,你知不知道这个顾夏跟秦先生之间……」
    「我知道啊。」冯安然扬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顾夏又不想拆散我们,她只是想加入我们,她有什么错?」
    「你们?」冯浅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看向顾夏。
    顾夏悠悠喝了一口咖啡。
    「你这种小绿茶,原本我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你偏偏要跑出来,碍我的眼,还要让我受累出来找你。」
    「不想成为下一个宁娜,我劝你夹起尾巴做人。」说完,冯安然已经没有了谈兴,抬眼示意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保镖。
    「冯浅小姐,请。」冯浅几乎是被架出去的。
    室内重新恢复了清净。
    「你继续,我不打扰了。」冯安然起身,抱着双肩,「对了,提前恭喜你了。」
    顾夏蹙眉。
    似乎每一个人都认定,她会跟陆北结婚,但是她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
    看到她的神色,冯安然就知道她误会了。
    「别想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看来他还没有告诉你……」冯安然兀自嘀咕了两句,「算了,等他自己跟你说吧,我就不讨那个没趣了。」
    听话听音,这个「他」应该是指秦尧之,可是说什么?
    ……哪有话说一半就走的?
    面对冯浅没什么战斗力的吵闹,顾夏尚且心如止水,可是冯安然临走时这两句话,反而让她心绪不宁起来。
    一秒。
    两秒。
    两分钟过去了。
    桌边垂下的餐布动了动,顾夏猛地回神,这才轻轻「啊」了一声。
    「季先生,你可以出来了!」
    桌布从里面被掀起,一只端着杯子的手伸了出来,修长、白皙、骨骼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手有点抖。
    顾夏连忙将杯子接了过来。
    桌下缓缓伸出一只长腿,然后男人慢慢地钻了出来,重新扶着桌子站稳的时候,季景时额头上甚至有汗珠。
    「季先生,你不坐吗?」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腿麻了。」
    「……对不起。」
    两人见面的时候还是正午,此时日头却已经西斜了,天边的彩霞绚丽得不可思议,这样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在此时此刻,充满无限美好的遐想。
    「刚才我在桌子底下。」季景时自嘲地笑了笑,又接上,「听到你和冯浅的对话,听道冯家另一位小姐和冯浅的对话……这些话都是我在现场时,绝对听不到的。」
    「我生来顺遂,助人不图回报,只为兴趣,我也一直都觉得,我不会出错,可是看到冯浅这个样子,我在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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