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醒半梦半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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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子衿放下酒杯，偏头看了顾希一眼，顾希往她手里塞了一粒药丸，是君华送来的小玩意。云子衿用广袖掩住，轻轻扔进酒杯当中，斟酒之后即溶，便不见踪迹，顾希就是看中它无色无味，才放心给带过来。
    云子衿深吸一口气，皇后威严摆的像模像样的，她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安宸桌前。
    安宸探究的看向她，段舒也看向她，整个菊花宴中到的贵宾，也都看向她。
    “安卿为朝廷恪尽职守，这么些年为陛下分忧，本宫敬安卿一杯。”
    段舒那边轻声噗嗤一笑，没逃过顾希的耳朵。
    对着一个谋反叛国的丞相说这个敬词，顾希都憋着想笑。
    云子衿一脸诚恳，眼中也十分认真，根本不见半点玩笑的模样。
    安宸将目光投向她手中酒杯，直觉告诉他这酒有问题，不能接。
    “怎么，”云子衿轻轻挑眉，“安卿觉得本宫这话说错了，实际上安卿根本不是一心为我东陵？”
    当然不是。安宸额头上青筋欢快的跳动着，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扣下来。
    “承蒙皇后娘娘…”安宸一作揖，话开口一半，被云子衿抢去。
    “错爱？”云子衿红唇一抿，“难不成安卿还是叛国罪人，出卖我东陵，心中有愧不敢接本宫这杯酒？”
    安宸神色复杂，段舒心中再叹一遍戏精。
    菊花宴邀来的人可不都是安宸这边叛国，为了给段舒报仇拉拢来的，各路贾商权贵，甚至还有京中大臣，因为不方便亲临派来的子女。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臣了受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安宸连连反驳，可是依然不肯接那杯酒。
    云子衿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抚过红唇轻笑道，“本宫就说安卿怎么如此傻，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如今陛下在京中有禁军，宣王百万大军兵临城下。二人又联手护卫上京，哪个没脑子的会想着这个时候叛国逼宫呢？”
    安宸咬牙，全是明白她前面敬酒那一大串敬词了，他接下去不是不接也不是，可就等着他呢。
    果真这菊花宴中一时间充满窃窃私语，不少人偏头相望，两两凝语，甚至还有性子直爽之人直接挥袖离去。
    诛九族的罪名一出，再加上云子衿刻意分析了京中局势，不少人都不安起来。
    有了第一个走的人，剩下的人也有不少迟疑不定的，前前后后一百多人的菊花宴走了二三十多
    人。
    安宸眯起眼，云子衿递过去酒杯，“安卿，本宫这酒，你到底喝不喝？”
    段舒向下看去，空出来的三十个座位。
    他之所以能让安宸和这么些人帮他，无非是他手上有沙国所有的宝藏。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沙国虽小，矿产丰富盛产黄金，这么多朝代累积下来的财富，可是一笔不小的数据。
    安宸可是真的有心帮他。
    段舒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云子衿的离间计。尽管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怀疑，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生根发芽。
    安宸压低了声音开口，“你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云子衿玩着那酒杯。“你是林朽的人，所以你不敢动我。”
    至于缘由嘛，云子衿隔着衣服摸上锁骨下一点处的珠子，如果林朽真如君无恨所说那般喜欢罂络，那他绝对不敢下手。
    云子衿还真蒙对了，安宸离开上京之前，林朽还特地嘱咐过，不能动云子衿。
    虽说杀了她就无法威胁君无恨和君华了，但是林朽真正在意的，可是罂络的那颗包含她血的珠子。
    云子衿把酒杯放在安宸桌上，愉悦的坐回下首的位子。而菊花宴中，一度陷入沉默，气氛实在是尴尬。
    云子衿还想开口再补上两刀，突然捂住胸口，伴随着体内涌起的燥热。
    春风一度和十三妖花的血，两个独特的药性混在一起，云子衿苦笑一番。
    掏出袖中的瓷瓶，将冰窖中才取出的血一饮而尽。面上绯红才散去，云子衿顺了口气，面上取而代之的苍白。
    “娘娘苍白脸色，想必是身子不适。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去，再找个郎中给娘娘看看。”安宸终于找到机会，毫不犹豫的要送云子衿离场。
    开什么玩笑，让云子衿再待下去时不时说两句，还不得让菊花宴的人走光了。
    云子衿也不拒绝，好笑的看向他桌上的酒杯，“那安卿，还是不喝本宫敬的酒吗？”
    强调重复这么多遍，那肯定这酒有问题，安宸估计这里面下了药，但是如今他就算知道了，也得喝啊。
    “既然是娘娘亲自敬的酒，那臣自当赏脸饮下。”安宸拿起酒杯，广袖放在身前，酒水洒在深色广袖上，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云子衿坐在他侧边下首，怎么可能看不到。“安卿，这酒可是本宫敬的，适才不小心洒了，这剩下半杯，可要小心了。”
    安宸捏着酒杯强颜欢笑，手上青筋见证了他此刻的心情。
    “臣定然不辜负娘娘一番美意。”
    云子衿欣慰得点点头，扶着顾希起身，“那本宫就不打扰了诸位了，还请多多斟酌。”
    最后一句话乍一听不明不白的，可关键是谁都知道她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是该多多斟酌了。
    上京那位陛下脾气不好，宣王脾气也不好。一个九五至尊掌管江山，一个战绩无双手中百万大军，他们好像哪一个都惹不起。
    云子衿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多留，和顾希一起退出殿堂。
    而这菊花宴，菊花没赏，螃蟹也没尝，云子衿就这么走了。不过估计剩下的贵宾，也没那个心情赏花尝鲜了吧。
    －－－－－－题外话－－－－－－
    不瞒你说，我云子衿既可以亲民逛街又可以摆出母仪天下的架势，既可以劝和两方，又可以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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