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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厕所不分男女,但陈烟桥还是避讳着,深夜孤男寡女在狭小的厕所,多少是让人浮想联翩的。
他说了声,“我去外面等,好了叫我。”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见里面咚得一声,连厕所的门板都在震颤。
接着是倪芝吸冷气的声音。
陈烟桥敲了敲厕所门,“怎么了?”
倪芝单手夹着裤子,又揉了揉额头。
她本来就烧得有些头脑发昏,左手打着吊针,就剩右手能动作,湿漉漉的裤子刚脱了一半,干净的裤子就掉下去。
她急着捞起来,猛地一低头,就磕在门板上了。
索性裤子是捞起来了。
倪芝几乎眼冒金星,捂着头回答他,“不小心磕门上了。”
陈烟桥松了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总比整个人摔倒了要好。
似乎是对倪芝的倒霉程度有了清晰认知,他都做好了强行拽开厕所门的准备了。
厕所门吱呀一声开了,在夜晚听得格外清晰。
倪芝手里拎着一条湿漉漉的裤子,陈烟桥再次挤进来,替她提了挂在墙上的吊瓶。
走到门口有个大的垃圾桶,她就把裤子丢进去。
陈烟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刚走到走廊,远远就看见,钱媛被林致然扶着,在两个急诊室门口蹦来蹦去,到处张望。
倪芝没吭声,直到他们走近了,林致然一眼看见她。
林致然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连名带姓地喊出来,“倪芝”。
他显然看见倪芝旁边站着的陈烟桥,只穿着个白背心,披在倪芝身上的那件外套,在她胸前还打了个结,明显是宽大的男士外套。
林致然一张帅脸顿时黑沉沉的,虽然路上听了钱媛说的,但亲眼所见,冲击力更大。他一向自视甚高,眼见倪芝身边这位,胡子拉碴,穿着随意,气质还沧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而且男人的衣服披在女人身上,绝不是朋友这么简单。
他看陈烟桥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妒意,和属于男人的占有欲。
然而陈烟桥神色淡淡,见到他们几个,就举着吊瓶站在一边,眼神都不带看他们。
钱媛看林致然在原地不动,但她一向大咧,根本没察觉林致然的眼神不对。拽着他跳了两步,到了倪芝面前。
“你怎么样?”
倪芝避而不答,只问她,“你怎么样?”
“我?你也知道,我平时有常去的跌打损伤黑暗小诊所,我已经处理完了,就给我喷了点儿喷雾,还开了冰袋,我明天让林致然陪我去小诊所。”
倪芝点头,“那就好。”
林致然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样?钱媛说你烫得特别严重。怎么还打上针了?”
倪芝看了眼钱媛,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林致然说出她如何烫伤的,是否为了掩饰,没说她自己的责任。
她避重就轻,“我有点发烧才输液的,烫伤,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扶阿媛回去休息吧。”
钱媛紧张地问她,“会留疤吗?”
“看运气吧,可能会。”
钱媛晃她手,低声下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倪芝见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模样,看她这样,再怨恨也硬不下心肠。
“都已经这样啦,别说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钱媛原地蹦了两下,“你看我没事,我们陪你吧,你今晚都在医院了吧?”
林致然插话,“我送她回去就来陪你,你不能一个人在这儿。”
倪芝有点想笑,忍不住视线瞟了眼陈烟桥,他一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根本不参与他们的对话。
林致然又高又瘦,他侧面的下颌骨都被他用力咬合地显出来。
他显然对陈烟桥怀有敌意。
亏他分手时候自己说得潇洒。
钱媛问她,“要不让你朋友回去休息?我们在这儿就好了。”
倪芝转头问陈烟桥,“你要回去休息吗?”
陈烟桥看了眼钱媛和林致然的组合,还是沉声回答,“没事。”
倪芝听话地跟钱媛说,“你回去吧,医院也不是越多人越好。”
钱媛也弄不清陈烟桥什么来头,今天她还不敢跟倪芝顶嘴。
“那我们送你进去。”
她难得贴心,在床边扶了倪芝上去,替她弄好枕头,又盖上被子。
才替倪芝把那件黑夹克还给陈烟桥。
可以看见,黑夹克的袖口,已经磨得掉了皮。
病房里的灯,要明亮许多,不像走廊里,陈烟桥偏着头,钱媛只能看个侧脸。
她早就觉得陈烟桥眼熟,这回看清楚正脸,终于对上号了。
钱媛倒吸一口冷气,“你不是那个火锅老板!”
陈烟桥皱着眉看她,钱媛嗓门大,隔壁的中年男人被她这么一吼,哼唧了两声。
他点了点头,简洁明了,“对。”
钱媛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倪芝是如何跟火锅店老板认识的,而且看起来两人关系,还算熟识。她并不知道他们不过见了几次面,却像认识了许久一样。
陈烟桥的那些苦情往事,被倪芝窥得一二,她最狼狈的时候,也是他伸的援手。
陈烟桥早看出来年轻的男孩儿的眼神,他低声解释,“我碰巧路过。”
钱媛不多想,就点了点头。
林致然显然不会信这只言片语的解释,他跟钱媛说,“你先出去等我吧,我跟倪芝说句话就来。”
他说完这句话,几个人的气氛就古怪起来。
钱媛再迟钝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她既无法发作在林致然身上,也无法发作在倪芝身上,强挤了个笑容,又哥们儿式地拍了拍林致然的肩,“行啊大兄弟,外面等你,快着点儿。”
她一蹦一跳地出去,陈烟桥看了眼他们,出去在医院门外点了根儿烟。
门外呆着的老头老太太,仍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倪芝正想问他,那天为什么在宿舍楼下等她。
林致然已经一把掀了她的被子。
林致然:“你烫到哪儿?”
倪芝:“大腿。”
她隔着裤子给他指了指。
林致然仍看着她,倪芝干脆问他,“你要看吗?”
他就直接上手,扯开她那半边松紧裤头的病号服,她伤在右腿外侧,床又是最靠里的,被子挡了半边,别人倒是看不见。
倪芝的大腿,纱布,还有蕾丝边的黑色内裤,他扯开以后都一清二楚。
不过两人之前的关系,除了最后一步,几乎该看的都看了。
倪芝现在这副病容,不在乎他怎么样。
林致然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点纱布,看里面又红又肿,心头难受,又一一替她掩回去。
“要是留疤了没人要,要不要再考虑我?”
倪芝知道,对于他而已,一向骄傲自负,能半开玩笑说出这种挽留的话,极为难得。可惜他们在一起的几个月里,林致然公子哥儿惯了,两人生活习惯其实差得很远,她无意改变他,也不愿意屈就了自己。
他还在替她穿裤子,倪芝幽幽地问,“你知道钱媛喜欢你吗?”
林致然的手顿了顿,“就因为她?”
倪芝摇头,“不是,要因为她,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他替她穿好裤子,掖上被子,“我不想知道,她只适合做朋友。”
“那你就趁早说明白,别让她白伤心。要不就试试。”
她叹了口气,对钱媛气还没消,就替她说好话。
她和林致然直视了片刻。
“什么时候把我加回来?”
倪芝垂眸,“不用了吧?”
“今天这个男人是谁?”
“只是朋友。”
“真的?”
倪芝又看他,神情轻松,“真的。”
林致然走前,趁她不注意,低头猛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痞样,“看你是病号的安慰。”
倪芝最终没有问出来那天他为什么在宿舍楼下等,林致然显然没放下。
然而林致然走了,陈烟桥半天都不进来,冰凉的液体从手上输着,她这兵荒马乱的一晚,总算到此刻才平静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隐约透着亮了。
她闭上眼睛。
这一睡,就梦里光怪陆离,离着马路近,有时候都分不清,是马路上的夜行车灯光,还是确确实实是梦里的斑斓。
中间意识模糊地醒来,都是陈烟桥喊来护士替她更换输液瓶。
然后护士替她检查了一两次伤口,大概是运气否极泰来,没有起水疱。
倪芝翻着眼皮看了一眼,知道他在一旁守着,中年男人给人的依靠感和稳重感,让她睡得昏沉安心。
等她再醒过来,窗外已经是刺眼的光了。
大概是病房里吵吵嚷嚷,就入了耳,旁边已经不是昨天晚上的中年夫妇了。来了个年轻妈妈带着三四岁的小胖子,一边哭一边玩玩具车。
她手上已经没有针头了。
陈烟桥坐在凳子上,背靠在窗户边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阖着眼寐着。
还是那件黑夹克,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一晚上过去,他的胡子好像长得格外快,昨天的胡茬看着要黑青许多,脸色也比昨天发黄。
然而窗外明亮的光线,把他头发照得一片光华,看不见一点儿白发。
好像小胖子的哭声吵到了他,他也眯着眼睛看了看,看见倪芝醒了,目不转睛朝他看。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就挪开目光。
起来把背后的窗户欠了一小条缝。
“醒了?”
“恩,谢谢你。”
陈烟桥指了指病床旁边放的塑料袋,“早餐。”
倪芝这才看见,里面大约是包子和豆浆。
“你出去买的?”
“刚才有医院食堂来叫卖。”
她看着他打着哈欠,从床旁边拽了个热水壶,又从抽屉里拿了纸杯。
倪芝问了那天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答应访谈?”
热水袅袅的烟,扭曲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好像变得柔和了。
陈烟桥看了她一眼,“我不答应,你不是就要去做其他访谈?再遇上何家那样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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