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宁荣东街。
距离槐园二里地,有处大三进的宅子,却住了位大人物。
他便是当今太上皇的丈人,人称曹国丈。
这位曹国丈原不过是宁荣街的市井无赖,自幼被人遗弃,连个大号都没有,只有个小名黑狗。
长到二十几岁,穷得不名一文,只能偷鸡摸狗度日。
也活该这曹黑狗走运,一次他到长安行窃,偷得几千铜钱,回宁荣街的路上撞见了一个女子倒在道边。
别人见着这么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都绕着躲开,他却偏走了上去。
原来这贼的眼睛与平常人不同,隔着老远,曹黑狗就看见了那女子手腕上套着一只镯子,看起来能值点价钱,他是个雁过拔毛的主,便想去捋下来换钱。
不料,手一搭上去,那只腕子居然动了起来,原来那女子并没有死,只是饿晕了过去。
这曹黑狗还从没有碰过女人,见那女的有几分姿色,就动了另一番心思,把她背回了家。
没多久,那女人的病竟然好了。
她把曹黑狗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原是长安城里的妓女,因为岁数大了,染上了一场重病,肚里又怀上了一个找不到债主的野种,老鸨便把她踹了出来,差点死在路上。
这女人感念曹黑狗的救命之恩,就有意从了他,曹黑狗自然不会推辞。
曹黑狗对外称女人原本是大家闺秀,家族遭难投奔他而来。
又过了几个月,女人生下个丫头来。
曹黑狗本来嫌这女儿是带来的种,到了后来,无论自己怎么耕耘,那女人也没有能够生养,又看了几个郎中才弄明白,是自己命中无后,才对那孩子好了起来。
不想这丫头倒不是个寻常人物,长到十几岁,已经出落成一朵花,又跟那做过妓女的母亲学了一身好歌舞。
整个神京西城就无人不知曹黑狗养了一个可人的天仙,甚至惊动了当时的圣上姜祁镇,被充入后宫。
时年,太上皇被瓦剌俘虏,她却是个有情义的,主动深入敌营不离不弃的陪伴,太上皇释放迎回大乾后,她被敕封为曹太妃。
而她的养父曹黑狗也着着实实体验了一回鸡犬升天的快乐,从一个市井无赖变成了当朝国丈,但却无法洗刷掉身上土鳖流氓气息。
尽管身份够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四王八公这种顶级贵勋圈子,虽不惹他,纷纷避之不及。
住在宽大豪华的国丈府,却无人问津。
人活一世,一颗心总要找些寄托才有着有落。
所谓富贵不还乡,等于锦衣夜行。
一怒之下,干脆放弃国丈府又回到这宁荣街,整日和一些青皮混在一起,吃喝嫖赌,享受着无处不在的尊敬,倒也快活至极!
但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
“老爷,倪二和宁国府的一位少爷求见!”小厮通禀。
倪二,绰号醉金刚,泼皮无赖,嗜好喝酒打架,放高利贷和在赌场混吃混喝,是曹国丈发迹前的老大,世事弄人,现在却颠倒了个。
原书中,因施舍过落魄的贾芸,被红粉翻云覆雨美化为红楼四侠之一,虽满身污垢却侠肝义胆的善心人。
“倪二?他来作甚?”
曹黑狗本能的排斥,想到居然有宁国府的少爷,心中一动,“让他进来!”
“曹大哥,小弟给你送机缘来了!”
膘肥体壮、满脸横肉如同屠夫一般的倪二拱手见礼,后面跟着一位贵不可言的公子。
倪二对二人相互介绍后,只见贾蓉纳头便拜:“请曹国丈帮我!”
门阀子弟跪伏在曹黑狗面前,让其心中暗爽。
脑海中顿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脑海中的迷雾,顿有所悟:“我怎么总感觉生活少了些什么?原来是践踏这些贵勋的感觉啊?!”
“先起来说事!”曹国丈故作一脸威严,“先说好,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事,我不干!”
这也是曹太后反复叮嘱,可保父亲一世荣华富贵,但绝不能作奸犯科,恃强凌弱。
曹黑狗在这宁荣街虽为青皮大哥,也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官府也是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贾蓉起身,见曹国丈像皮球般圆墩墩的,身上穿的衣裳倒真是十足地光鲜,一条做工精细的腰带上挂着大大小小十几件饰物,有玉佩、宝石还有香囊。
怎么看,都像个发了迹的土财主。
先递出三百两银票,没想到曹国丈冷冷的斜蔑着他,眼都没眨一下,无奈,贾蓉又取出两百两,原本贾珍就给了五百两的活动经费,是准备污下二百两的。
没想到,曹国丈依然不为所动。
看着贾蓉实在尴尬,倪二道:“曹国丈不缺这三瓜两枣。先说事,如果能打动,曹国丈是侠义之人,分文不取。”
“曹国丈,是这样。”
贾蓉继续道,“宁国府正统玄孙,只有我和贾蔷二人,这贾蔷忤逆不孝,搬出来自立门户,就住在离你不足一里地。
目前,我本是宁国府正统嫡传,只是贾蔷风头太盛,若宫里横加干预,他极有世袭宁国府
如果能除掉他,我便是宁国府唯一嫡传。”
“滚……”曹国丈勃然大怒,“你想借刀杀人,当我是傻瓜?!五千两老子都不干,滚!”
“曹国丈,先别急嘛……”贾蓉稍适慌乱立刻镇定下来,细细说出了毒计。
贾蓉看着曹黑狗的黑狗眼越亮,愈发得意起来。
“等事情办成,曹国丈把宁荣府敲骨吸髓一番,而我便是宁国府唯一的嫡传,等我世袭了爵位,当上族长,宁荣二府的小姐,只要你看上了,我便做主把她嫁与你!”
看着曹国丈狗脸笑开了花,倪二谄媚道:“你是大哥,我这做弟弟的怎么会坑你?此计堪称万无一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风险在哪儿。
还有何事,比蹂躏这些高高在上的纨绔更加刺激?
这些球攮蛆虫,都是些衣冠禽兽,整日冠冕堂皇,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龌龊不堪,狂虐他们乃行侠仗义,是替天行道。
再有,哥哥的女子美则美矣,说句不好听的,全都是……庸脂俗粉。
贾蓉小兄弟成了族长……
你知道,挞伐高在云端的贵勋小姐,摧残她们的骄傲,带来的满足和冲击,是难以想象的!”
“啪!”
曹国丈黑狗眼贼亮,大掌拍在银票上,豪爽道:“我乃侠义之人,自当打抱不平,就是见不得人模狗样的纨绔,这活,我接了!”
随后,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收好。
穷惯了的青皮,财帛怎能不动人心?开始不收,只是没有财令智昏。
打动他的,不止这五百两银子。
皇帝宠幸妃子,天子会兴奋吗?
但,一腌臜青皮蹂躏高在云端的公主,将如何?
正如倪二所说,无论是蹂躏贵勋或者子弟,或是挞伐正眼都不看他的贵族小姐,给青皮出身的曹黑狗带来的刺激和冲击,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是难以想象的。
曹黑狗瞬间找到了后半生的目标和生存意义。
关键,如何推敲,都找不出风险点。
哪怕包拯重生审理此案,或感蹊跷,又怎能分清孰是孰非?
“完美毒计啊!”曹黑狗越想越兴奋。
几人兴奋的推敲了一夜,包含每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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