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阳双手捧起清水往自己脸上泼去,今天是他和张全蛋决定离开溪河村,踏上行军的第一天。从今天起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他抬头看着铜镜中,自己坚毅的眼神,告诫待自己归来时,必要众人刮目相看!
“也要成为她的依靠啊!”张浩阳内心呐喊着,将脸沉到水盆中。
另一侧,林德一正将盆里的水,泼到马栋脸上。
马栋渐渐转醒,他下巴已经被复位,只是后槽牙藏的毒已经被弄了出来,又被惯了药,现在顶多有个回答问题的力气,想要咬舌或者逃跑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呼~呼~”马栋从头到脚都被冰冷的水浇湿,眼睛扫视这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的正式大理寺审问犯人的牢狱之中,而给他泼水的正是林德一
“呵呵,如今我为鱼肉,尔等为刀俎,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马栋双手被手镣铐着,身体被绑在木桩上,不能动弹,他别过脸,衣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只是你们要想用大理寺审讯的那一套来套我的话,那就别想了。大家在这里做了这么久,那些套路,你我都心知肚明。”
说完更是眼睛一闭,就不再做任何反应。
林德一放下手中的木盆,甩了下手上的水渍,又接过部下递来的干毛巾,擦了擦手。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去为一个将死之人花那么大力气?”
他走上台阶,盯着马栋,他也不明白是何时开始,这位昔日的队友怎么就和他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况且这次也不会是我审问你,白大人说了,他亲子来。”
听到白大人几个字的时候,马栋有了反应,他抬起了眼皮,接着转过头盯着林德一,眼神是疑惑的,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白大人亲自来?审问我?”
“哈哈哈哈哈。”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声,只是因为药性还没过,他的笑声稍显暗哑和疲惫,“我一个小卒,何德何能啊,能请得动大理寺的白大人。”
“你在叫我?”随着马栋的声音,白昱光从牢狱的门口走进来。
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带着生人勿进的气质,向他走过来。
马栋的笑声卡在喉咙间,本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又换上了不屑一顾的表情,“是我们的白大人来了。不知道白大人想问什么呢?”
白昱光在他五步之外站定,部下给他抬了一个座椅,白昱光端端正正的坐下,林德一就站在她右侧。
白昱光什么也没问,他玩着食指上的玉石戒指,一圈又一圈的转动着,眼皮也不抬一下,仿佛当马栋如空气一般,但他又切切实实就坐在马栋眼前。
马栋此刻也是盯着白昱光,他不知道白昱光打的什么算盘,可是他明白,之前就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家伙,从而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境地。
“你恨我?”白昱光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情感的,他还在转着他食指上的戒指。
冷白色的皮肤,干干净净,高挺的鼻梁很优秀,三庭五眼的比例特别完美,脸部轮廓清晰而流畅。微垂的眼尾,眼睛并不大,眼神也不锋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低垂着,却显得不卑不亢,自带气场。唇珠唇形都很饱满,唇角向上轻轻翘起,整一个人畜无害,清冷“男菩萨”的感觉。
马栋有些走神,就是这位“男菩萨”,披着人畜无害的外皮,却是最擅长攻心和谋划,实打实的老狐狸。
“你在家是好丈夫,好父亲。但实则嗜赌又好色,一边要维持着在外边的光鲜形象,一边还得哄你外室,想必以你大理寺侍卫的俸禄是远远不够的。”白昱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以当他们找到你,让你作为内应的时候,你也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马栋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
“你说,我是否需要将你那个刚刚怀孕的外室住在东巷那个宅子的事情,知会一下你的妻子和孩子?”白昱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者现在派人去告诉你的外室,今天你就被处死,看看你的外室是会为你守寡呢?还是将你们的孩子流掉,继续找下一个男人?”
白昱光似乎陷入了思考,只剩下马栋,咬牙切齿,可是他没有时间发怒,因为白昱光的声音又响起了。
“算了,这两个想法我觉得都很好,德一,让人分别去通知马夫人,还有那位东巷的外室吧。”白昱光似乎很高兴,“通知完,等一炷香,看看是什么结果,然后回来给面前这位说一下,就直接送他上路吧。”
说完,白昱光起身,径直朝牢狱大门走去,却听见马栋急切的声音响起起来。“你想问我什么?我说,我都说,你放了我,我带着玉儿马上消失,永远不来上京。”
“不,我已经不需要了,因为你想说的,我都已经猜到了。”白昱光转身。
马栋以为自己还有一些消息可以同白昱光谈谈条件,可是这人完全没有给他谈条件的机会,就直接给他判了死刑。他现在是慌了,“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放过我,放过玉儿,我保证!我保证我带着她永远不会再踏入上京一步。”
“呵...”白昱光嗤笑了一声,然后没有再回头,走出了大理寺牢狱大门。
马栋从未觉得一炷香的时间,原来这么漫长,他一直在想他的妻子和儿子还有他的玉儿,是什么反应。他希望他们为他痛苦流涕,甚至选择和自己陪葬,但是他又害怕听到她们新选择离他而去,让他自己面对死亡的消息。
内心就这么煎熬着,一个部下朝林德一贴耳说了几句话,林德一点点头,走上前。
马栋紧紧盯着他,然后他看到林德一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连他自己也好像听不明白的声音,“所以你想听哪边的消息呢?可是白大人说了,希望你别为人世间的烦心事所扰,不如直接去了的好。”
林德一直接朝他口中塞入一个药丸,不过片刻,马栋就呼吸困难,他也没有想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内心的煎熬,他的期盼,他的侥幸,全都是虚无。
“白昱光,你真正是会玩弄人心,给人希望,有立马夺回。”马栋的眼睛都红了,他在绵绵不绝的恨意和不甘中,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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