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玉阶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玉阶鸾镜

    
    他顿了顿,脸色稍缓了下,慢慢道“没想到,还好,父皇阅后,最后道,沈家这次是有功,而且是不小的功,‘朕心已知晓’,但是任何时候,他沈万三都要记住大明的每一个铜子都是大明朱家的,只有让他赚,他才能赚,不让他赚他是一个子都别想!”
    朱棣道,他神情默然,我已经可以想象那一代悍皇的一言九鼎的霸气!
    我又不由一阵心寒。这就是古代的君王,任何时候都是自己是至尊无上的,任何时候这天下任何人都要仰仗他才能呼吸!
    是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次谋逆来看,不仅异教外族,朝堂高臣,那被父皇严惩过的贪官心怀愤恨更是数不胜数,被无辜牵连的本杀官员实际上也大有人在,父皇的杀千儆万时有可能也剿灭了更多的民心。”
    他没有往下说,我也没有接下句,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绿茵如镜的沼泽,我早已熟悉他的成熟,我的手捉住他的手,他的手总是那么冰冷,就象他的人一样,总是冰冽冷静的,他的脸是那么英伟磊落,但不知为什么总无意中隐隐飘着一丝忧伤和孤寂,风吹动着我们的衣襟,我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孤寂和冰冷。
    后来,虽然胡惟庸死后,但肃清“胡氏逆党”却前后延续达十年之久,这点可能连朱元璋也没想到的。
    在这漫长的十年内,胡惟庸如同朝堂阴魂,其蓄日谋反的“罪状”陆续被揭发,如胡曾命令李存义、杨文裕说李善长谋逆;毒死刘基;收纳亡命等事,后来又牵涉到李善长被下人首告谋逆。
    因胡惟庸在朝时,曾想拉李善长一起,善长不从,胡拉李善长的弟弟劝说善长,时间久了,善长终于说了一句“吾老矣,吾死,汝等自为之“。
    因这句话,明太祖朱元璋震怒,胡惟庸案发十余年后,李善长又以胡党获罪,谓其元勋国戚,知逆谋不举,狐疑观望,心怀两端,大逆不道,连李善长其妻女弟侄家口七十余人一律处死。先后株连杀戮者达三万余人。朱元璋并做《昭示奸党录》布告天下。
    “胡党”而受株连至死或已死而追夺爵位的开国功臣有李善长、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永嘉侯朱亮祖、靖宁侯等一公、二十一侯。
    明朝的北平隆冬,飞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正月二十七日,我头戴九翟四凤冠,身着青质九翟衣,在隆重的册封典礼之后正式成为北平燕王朱棣嫡妃。
    眼前是大红色绸盖垂下,地上炫丽的大红色地毯,九翟四凤冠上的赤金景福长绵凤钗上垂下的累累珠珞,直压得我连头也抬不起来,我一抬胳膊,缠绕十
    二圈的“缠臂金”束在我胳膊上,深青色的饰有织金云霞凤纹的霞帔垂下密密的金坠子,大红的凤袍也是一片喜庆。
    随着一声沉重的朱色镂花殿门关上,一切喧哗全部屏在了外面。我听到他的脚步声轻轻走向我,慢慢我看到一双金丝绣龙青底靴踩在厚厚软软的精致云纹图案的大红地毯上,接着看到那衣襟沿线精绣着红色缘边的大红色绛纱袍皮弁服衣摆,慢慢看到金色的装纳玉圭的饰金龙纹袋垂挂着,长长的由金钩、玉花、玉滴、璜、冲牙及玉珠串成的瑑饰有云龙纹并描金的玉佩轻叮铛响,还有垂下的用黄、白、赤、玄、缥、绿六彩织成的大、小绶丝带轻轻在红光烛晕里轻飘,他已然轻轻走至我的面前,我已看到他那红色缘边的纽襻扣纽相饰的腰间玉带,他似乎静静地屏息了片刻,接着一双略有些微颤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轻轻地挑起我眼前的缎绸盖头。
    我看到一双平日里总是冷澈的双眼正注视着我,此时殿内十八支红烛滟滟流光,金粉银地,到处流光溢彩。
    他的眉目里含满着柔情,头戴翼善冠,顶端嵌一颗浅黄色透明宝石,冠面作八瓣花形,嵌八颗红、蓝、绿各色的宝石,亮丽多彩,越发显得英伟俊朗。
    身后那朦胧晕红的烛光映着通天青罗销金沿边金绣云凤纹的红色纱缦帐帷也在轻轻飘拂,他轻轻坐在我身边,他轻轻握着我的手。
    我不禁依靠着他的胸前,他的气息总是那么冷冽,却让我如此沉醉,令人晕眩。
    他的脸庞紧紧贴着我的鬓发,他胸前的衣襟覆着一层素纱却极细密软绵。
    他的声音仿佛从胸中深处发出来“玉儿,总算能和你天天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是那样低沉却陶醉,我心中顿时心结百转,思绪万千,一时不知能说出什么,只是静静依偎着他。
    通天的红,通天的喜庆,身边的人就是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极爱的,我穿越了六百年原来就是为了来爱他的,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为了爱他而来的。
    殿内熏笼里的百合香叫人渐渐沉溺,隆冬的北平的雪已下得大了,天地一片茫茫,越来越紧的雪直如无数重的雪帘帷幕,将天地尽笼其中……
    玉阶鸾镜总春吹,绣影旎迷香影迟……
    入春以来,燕王府愈是满眼扑入的绿色,后苑已全是园林,郁郁葱葱,松桧交翳其中,浓荫蔽日,泉沼密布,草木丰茂,还有移栽的百年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欲滴,比别处多了几分凉爽之意。
    我在后湖练了一下剑便收剑沿着青石板路径走着,晨雾笼罩一带湖水远处深暗的连绵群峰。
    湖的沿岸垂杨匝地,枝枝舒展了新叶,像是新描
    的黛眉,千条万条绿玉丝绦随风轻摆。
    池畔连吹拂过的一线凉风都带着郁郁青青的水气,令人心旷神怡。宽阔的湖水碧波如顷,波光敛滟,远远望去水天一色,湖面有莲叶片片随波起伏,有数岛,零星点缀其间。偌大的燕王府气势磅礴,胜比王侯。
    寑殿前后满院的新种的海棠已经绽出粉色、白色的花蕾,尤其是绛雪轩外处处清香暗浮。
    到时近午时,我正在殿内看书,小土又在院内捕捉着空中飘舞的小片花瓣。
    “王妃,王爷回来了!”阿彩欢天喜地进来禀道。
    我点点头,立即抱着小土率着家臣们及军中将士的家妇迎出城门,老远就见燕王“燕”军旗飘飘,一路精兵浩浩而来,个个英姿勃发,一金鞍铁辔的战马飞驰在前,那马上之人的猩红将袍下的铠甲铁鳞在炽目的太阳光下尤其闪着熠熠光芒。
    待得城门,我们赶紧迎上前去,那个年经的熟悉的身影在离我几步远已翻身下马,立刻有侍卫接过他随手甩开的缰绳。
    我立刻迎上去,一走近,小土已经快乐的“汪汪”连叫着从我手中一跃摇着小尾巴蹦进他的怀里,他一把抱住,怀里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四处打转欢乐的无法自拨。
    他一手抱着小土,已走过来,一只手捉住我的手,微微含笑,喜悦溢于言表。
    我深深作了一揖道“王爷辛苦了,恭贺王爷得胜归来。”他微微一笑。
    早已准备的给所有将士接风洗尘的庆功大宴已在城中长达半里摆开,大坛大坛的酒和大碗大碗的肉川流不息上着,立时轻松的欢笑声、久违的洒香和肉香腾起,泛在空中,直到晚间才散。
    征北蒙时,军士粮食,驴驮、车载、人肩数千余里,极其艰苦。护卫军士,更是多有贫寒困窘的,得胜之后,朱棣和父亲请旨,将军人所得牛羊三千余只,剪下羊毛,不下百十余万斤,捍成毡衫毡袄,散与军士家属来年御寒过冬,牛羊肉则全部散与北伐军士以当粮食,将士家属尽是一片欢颜。
    夜已垂幕,燕王府中,阿彩早已将洗浴的水放好。
    寑殿中薄裘轻帐,长席已散去,我和燕王携手走进寑宫,宫外的满树繁花在晚风里吹得花瓣轻飘,片片轻盈袅然。侍女们都已退出。
    一进朱红雕花殿门,我刚伸手准备给燕王解下他身上的盔甲,他却一伸手捉住我的手,看着我道“本王不在府中时,爱妃在做什么?”
    我一愣,发鬓间的珠钗垂下的细钿轻轻蹭着我的脸,我道“没做什么?帮王爷看家护院呢。”
    他一笑,道“哦,我怎么听说王妃天天在家练打沙袋呢?”
    我一笑,轻轻解开他颈下的盔甲的结带,道“王爷听谁说的?
    ”
    他一笑,道“听阿彩说的。”
    我道“这丫头怎么你一回来她就什么都跟你报告。”
    他微微含笑,两个手又握住我脱去他盔甲的手,露出他的深青色内袍,道“不仅是阿彩说,还有留守的府兵们也报,说本王不在府中,王妃每日亲临练兵场,不仅亲自督促他们练兵,还亲自操练,其中每日练沙袋最多,弄得他们丝毫不敢懈怠,比本王在府中还勤勉。”
    我一笑哦了一声,伸手摸着他的战袍,灰尘仆仆,似乎每根纤维里都是包含沙尘,手过之处粗糙硌手,我将手伸到他腰边,替他解去袍带,他接着道“连小土都说了…”
    我一抬头,他道“我问小土,王妃这段时间在做啥?小土毫不迟疑的扭头就冲练兵场‘汪汪’叫了两声。”
    我不觉一乐,脸轻轻靠上他的胸前,战袍那软软的又沙沙的质感似层层漪涟在我心底荡开,无奈道“王爷,怎么办呢,即使王爷不在府中,原来我的身边到处都是王爷的耳目。而臣妾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他一笑,抱住我,我感觉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鬓上,我又感觉到了他颈脖的冰凉。
    他道“王妃下次跟我一起出征好了,你一人就可抵我十个兵士,要不你岂不在家白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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