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敬死亡，一杯敬明天

    
    花迟欢听到花子行略带着笑意地问：“欢欢，跟哥哥回家吗？最近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哥哥给你准备了礼物，算是吴嫂这事对你的补偿。”
    花迟欢犹如被当头打了一棒，只觉头晕目眩，她微微移动着眼珠子，直视向花子行，后者朝她勾起了嘴角：“兄妹哪有隔夜仇，你说对吧，欢欢？”
    别这么叫我！花迟欢虽然只是在心里嘶喊着，可呼吸都加重了，谁都看得出她看着花子行的眼睛里。那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可是，在赵炎和辰陌见此情况都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却同意了，她是笑着的。笑着说：“好啊，当然要跟哥哥回家了。”
    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狰狞。
    辰陌马上扯了下她，让她侧过身来面对她：“迟欢？”
    他的眼睛都红了。喊她名字时声音都发颤了，花迟欢心里阵阵发疼，她撇开了脸不敢看他，勉强笑着：“学长，今天的超市，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你说要给我做的那些菜，我也没办法吃到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下次的，对不对？”
    “我就怕，没有下次了。”
    花迟欢忍不住还是仰起脸，就撞上了辰陌望着她的眼睛，那一向温和的眉眼皱着，似有抹不开的忧愁，花迟欢甚至觉得，他好像快哭了一样。
    “会的，会有的。”花迟欢眨了眨眼睛，那个在警察眼中叛逆又偏激的少女，此时阳光又明媚，“难道学长这次没请着，下次就不请了吗？”
    “嗯。”辰陌很认真地道，“你这次若放我鸽子，我下次就不请了。”
    花迟欢下巴颤抖，却还是笑着撒娇：“学长真小气。”
    “对，”他还承认了，“我就是这么小气，”他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所以，跟我回去，你答应了的，不是吗？”
    听到他声音里的哀求。她几乎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可老天从没对她仁慈过，她根本没有选择。
    在十二岁那年，她被花家带回去后，她的命运就已经由花家掌控了。
    “下次吧，学长，下次……如果你不愿请我了，就换我请你，好吗？”
    “迟欢！”辰陌在那一刻，不想再忍的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掐着她的胳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对你……”
    “学长！”她打断了他的话，祈求般地看着他，“你等我，好吗。再等一等，好吗！”明明语气很重，音量却很轻，她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只要辰陌能够好受一点。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不能说，不能说，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去给他一个最好的花迟欢。
    辰陌想说的话被她亲口打断，就好像被彻底拒绝了一样，他肩膀往下垮。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突发的无力和疲惫，倒映着她身影的眸子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走吧。”
    花子行丢下两个字，朝赵炎笑着点了下头，便当先回了车上。一点都不担心花迟欢会不跟上。
    花迟欢将辰陌的手一点点地扯下去，低下头不再去看他恳求的眉眼，转身朝花子行的车走去。
    路过赵炎的时候，赵炎眉头皱得死紧：“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我可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的。”
    “那你便再救我一次好了。”她半开玩笑地说着，眸子定定地看着赵炎的眼睛，足足看了三秒才撇开头。越过赵炎到了车旁。
    “迟欢！”
    她听到辰陌痛苦的呼喊，握着车门的手，手臂青筋崩起，用的力像要将那车门掰下一块。她最终没有回头。弯身坐进了车里，司机兼保镖帮她将车门关上，然后回驾驶座上，没多时。车子就往前驶去。
    花迟欢保持着一个坐姿没动，她怕自己一个挪动就会忍不住回头去看。
    紧握的拳头有血迹，从指缝里渗出……
    ……
    花迟欢跟花子行回的，依然不是花家的老宅，那老宅是正经的花家子孙住的地方，花迟欢从来都没有资格进去，八年来，她只进过一次。还只是在客厅里待了待。
    所以这次回的，是花子行自己在外的别墅。
    这栋别墅里，有属于她的房间，一回去。就看到放置在床上的一件漂亮的裙子，半古风的样式，但配了一条项圈链子，现在流行的配饰。可在花迟欢眼里，这就好比是狗脖子上的项圈，禁锢着她所有的自由，也禁锢了她作为人的尊严。
    她换上裙子。梳顺了长发，走下楼去。
    餐厅里，餐盘已经摆上，花子行坐在长桌的一头，花迟欢过去就坐在另一头，看她那自然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跟花子行吃饭。
    花子行在她落座后，便拿起了刀叉开始用餐：“我还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花迟欢拿起自己手边的刀叉，慢慢地切割着盘中的肉，没有吭声。
    “也对，”花子行将叉着的肉块放进嘴里。动作斯文，哪怕说着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雅，可他说的话。却透着股森森的冷意，“再不回来，被那位辰陌学长发现了你的真面目，那还得了？”
    “锵”的一声，是花迟欢手掌碰桌时，刀叉跟盘子碰撞的响声。
    花迟欢阴冷冷地看着花子行：“花子行，我警告你，不许对学长出手。”
    “你倒是挺护着他。”花子行拿起餐巾拭嘴，让一旁的佣人往盘子里添新的，“听说他对你不错，很是照顾？就是不知，他要是知道了你做的事，是否还会这样对你好？”
    “你闭嘴！”她低声喊着，握着刀柄的手在颤抖。
    “怎么，自己什么样，还怕被人说？怕被你的辰陌学长知道，那个张程功，是个喜欢清纯大学生，喜欢看一朵白花奋力反抗又反抗不了，被蹂躏，然后破碎的变态，你很好的跟我扮演了一场好戏，只可惜被某个杀人狂魔给破坏了？”
    “啊——”花迟欢尖叫着将手中的刀子，朝着花子行扔了过去，“都是你逼我的，这些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