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水清。
……
“小北,你在这里干什么?没听见你爹叫你回去守铺子么?”慕庚很是嫌弃地看了看还在流连于各色小摊的易小北,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这里看些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儿?也不怕被人笑话。
易小北倒是一点儿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还在辗转于两个荷花灯上面:“你说我爹啊?你喜欢,你去守铺子啊,反正我爹也拿你跟亲儿子似的,你守我守都一样。”
慕庚气得有点岔气:这易小北,人倒是挺讲义气,但就是老喜欢把活儿丢给自己做。
虽然易家二老对慕庚倒是当着第二个儿子养,但也难怪了慕庚每次见着易小北就一脑门子火气乱窜。
易小北丝毫没察觉到身边这人噌噌噌上冒的怒气,才刚从摊子上取了一盏青蓝色的荷花灯,就被慕庚拎着后衣领,整个往后猛拽。
赶紧随手丢了几块铜板给这差点儿就要暴怒的摊主,易小北这才腆着脸笑眯眯,边卸了他拎着自己后衣领的劲,边悄摸摸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后衣领上挪开:“好了好了,不就是守铺子么,我去便是了。你也别生气了,等会回去给你放花灯可好?”
慕庚饶是早已见惯了易小北这副没脸没皮地样子,此刻也被小北手里拎着的青蓝色花灯给晃了眼:“这什么鬼!荷花哪有蓝色的!”
易小北倒是毫不介意,反而是伸手把这青蓝色的荷花灯往他怀里递了递,颇有种贿赂的感觉:“蓝色怎么了?蓝色就不能是荷花么?”
就像我,明明是女子,却终生只能作男子装。
……
易小北的父母盼天判地就想要个男子来接手自己家的当铺,可偏偏生出来的是个女儿。
大夫说这姑娘来之不易,之后想再有孩子也是难了,所以干脆就作男子养吧!
于是,就这么着,易小北常年扮作男子混迹于私塾,又结识了慕庚这么个——好哥们儿。
易小北心中五味杂陈地回到了自家的当铺,正好对上了爹那一双怒气冲冲的眼:“滚哪儿去了!不是前两日就跟你说好,今日要守着铺子吗!我跟你娘还得参加花灯会呢!”
易小北:“……”果然是突如其来的一碗好狗粮。
易父忽而看见了小北身后的慕庚,脸上怒气立马消散得干干净净:“小庚啊,你怎么也来了?晚上不去看看花灯吗?听说今年的花灯比往年的还要美上几分。”
慕庚一副古怪样子含笑着回头,看了小北一眼,幽幽对着易父道:“……听闻今日伯父伯母好兴致,要去参加花灯会,所以我便来陪小北守着铺子好了,也免得小北觉着孤单。”
易父感叹一声:“小庚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易小北:“……”好了好了,戏都给你们唱了,我把戏台子也一起让给你们可好?
明明自己才是易家的孩子,可每次慕庚过来,总能跟易父易母熟络得像是易家亲子似的。
秉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易小北走到柜台后头,低头看起账本来。
也不知是老天想补偿易小北这尴尬的性别还是什么,她无论是算术还是估摸价值,都是一把好手。
只要是经了易小北的手收回当铺的东西,总能以三到四倍的价钱卖出,只赚不赔,反而还能把来当东西的人和来收东西的人都给哄得服服帖帖。
对于这门道,慕庚是很服气的。
只是,慕庚觉得好奇的是,对于一个男子来讲,这易小北长得也太瘦弱了些。
细胳膊细腿的,还有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若说去做戏子,只怕也得是个名角儿。
忽而小北回了头,一双水盈盈的眼正对上了慕庚。
慕庚猛地撇开了眼,心中狂跳不止:呸呸呸,什么戏子,怎么能这么诋毁自己的兄弟!
“你怎么了?”易小北没察觉他这点异样来源于何处,只是皱着眉伸手指向了算盘,“劳烦你把那个给我。”
原来只是递算盘啊……慕庚心虚着,还是给她把算盘拿了过去。
再看她垂着眸打着算盘的样子,小而笔挺的鼻梁,不点自红的朱唇,倒像是……
“嘭”的一声,柜台上忽然被人砸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生生打断了慕庚的思绪,震得整个当铺里的人愣了愣。
易小北蹙着眉抬头,看着面前这俊朗却又自带了一股煞气的男子:“……有何贵干?”
那男子愣了愣,大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这般不礼貌的相待,但事急从权,自己这趟来是有差事要办,懒得跟这小家伙计较:“……我要当东西!”
说罢,便把刚刚砸到柜台上的布包打开,里头是个木盒。
再开盒子,里头的玉制品让慕庚眼中忽而亮了亮:哪怕自己没有易小北懂,也能看得出这玩意价值千金。
易小北头也不抬,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这玉雕:“大哥准备当多少钱?”
“……一百两。”那人面上的心痛之色一闪而过。
慕庚心中正是狂喜之际,易小北却道:“不当。”
“为什么?!”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难不成被这丫头看出来了?可自己早已检查过,这东西上面并没有任何标记啊?
易小北倒是淡定:“……我们,打烊了。”
慕庚:“……”
那人:“……”
那人面上阴鸷之色闪现,伸手就隔着柜台拎起了易小北的衣领,掐得她差点没喘过气来。
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是来自宫里的贡品,因为这玉质实在太过特殊。可现在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难不成这玉雕不只是被贱卖,还得牵扯到什么别的?
慕庚反应极快,上前就是一顿拳脚,虽然未能把面前这人伤着,但好歹是让他把差点被掐死的易小北给放开了。
易小北坐在地上猛咳一阵,慕庚则是警惕地挡在易小北身前,看着面前这人。
好俊的功夫!那人心内猛跳,不是花拳绣腿,是实打实的真招!这家伙,难不成是……
身后一阵口哨声起,那人这下子也不敢多留,转身就要跑,却被慕庚伸手就把那玉雕连同木盒一起砸给了他:“你的东西记得带走!”
那人回头呸了一声,又不敢真把玉雕摔碎,也就只能灰溜溜地抱着盒子离开了。
易小北老半天都还在咳,吓得慕庚手忙脚乱的:“怎么办?那人手上该不是有毒吧?怎么到现在还在咳?”
易小北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毒得涂手上啊?万一把自己先毒翻了可怎么办?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易小北就一阵头晕目眩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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