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玄辰走远后,李不器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此前确实很平静,但不代表一点都不害怕。
尤其是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三丈,实在是有些太近了。
李不器将当时的情况,简单的给玄潜和无戒说了一遍。
无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倒是玄潜一脸的凝重之色。
片刻后,玄潜看向李不器,说道:“大乾境内,我真是想不到有谁能引动这么多的势力,联合出手击杀……”
张嘉许插话道:“会不会是邪道的某一位老妖人,盯上了慜界之草,然后出山了?”
玄潜当即十分肯定的说道:“只要我青山观还在,邪道的那些废物就不敢得瑟。”
血魔教还存在之时,可谓是盛极一时。
当时的那位血魔教主,更是号称魔功通天,说是邪道魁首也不为过。
但结果怎样?
还不是被青山观主的飞剑,给斩得灰飞烟灭,连带着整个血魔教的道统断绝。
而且从那之后,邪道就一直未能挽回颓势,至今已有百年之久。
李不器则是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是为了杀外人?”
“很有可能,如果真是如此,就应该是北边的那群神棍来了,这完全可以看作是挑衅!”
正在玄潜说话之际,一只很普通的鱼鹰扑棱棱地飞来,落在了李不器的肩头。
然后那鱼鹰竟是口吐人言。
“找到了,东南方三十里,我缠住他,速来!”
是墨鸦的声音。
…………
凌烟泽南岸,大山连绵。
绝壁深谷,纵横其间;险峰怪石,争奇竞秀!
密林之间,一队披着灰色麻布斗篷的神秘人,沿着潺潺的山溪行进着。
就好像传说中的苦行僧一般,不知目的地位何处。
某刻,队伍之中响起了一道声音:“主教师叔,我们什么究竟什么时候出手啊?”
说话之人的声音有些年轻,其中隐含着强烈的傲气和锐气。
“还不是时候,滕王还没落到最危险的时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圣子殿下要更有耐心些才好。”
回应那位年轻人的,是走下队伍最前段的中年人,声音略显刚硬。
如果说“主教”这个称呼还会出现在大乾境内的某些邪道宗门之中。
那“圣子”就算是完全的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在光明神教的教义之中,圣女和圣子都是极其重要的人物。
圣女为“光明神”在人间的贴身近侍,只有在神教的重大祭祀之时,才会在世人面前露面。
圣子则是光明教宗的亲传弟子,一般可以看作是“少教宗”,地位极其尊贵。
同时,光明神教之中,教宗之下最具实权的人物,就是三位大主教。
称谓分别为:曜日、恒月、兆星。
从那位主教的年龄来判断,应该是最年轻的那位兆星主教。
圣子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们为了杀冥王而来,与那滕王有何关系?”
兆星主教淡淡一笑,说道:“冥王必须要死,但滕王如果能不死的话,我们就帮他一下,以后会有用的……”
啪的一声脆响。
打断了兆星主教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前方的一片黑暗中,闪烁起了一道噼啪作响的电弧。
蓝小溪甩着手中的软鞭,说道:“滕王你们救不了,冥王你们更杀不了,因为这里是大乾!”
应着他的话音,不下五十个人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走出。
俨然是将这队光明神国的来客给包围了。
见到这个阵仗,圣子一把扯下头上的兜帽,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坏我们的事,大乾的修行者不怕死的吗?”
“在下阑珊谷谷主之孙,蓝大河,我们并不想要坏诸位的事,只是想请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蓝大河温文尔雅,继续说道:“光明神国若是想要跟我大乾的修行界交流一二,可以派出使团光明正大的过来,我们乾人一向好客。
你们这般偷偷摸摸的过境,实在是多有不妥。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请诸位斟酌。”
因为年轻,而脾气很冲的圣子还想要说话,但却被兆星主教给拦住了。
他说道:“看来你们阑珊谷,和幽家的交情确实不一般啊。”
蓝小溪冷哼道:“不是幽家请我们出手的,只不过是因为那李不器是我瑾安姐姐的人。
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让他在我们阑珊谷的眼皮子底下出事,要不然事后我没法对瑾安姐姐交代。”
兆星主教点点头,“原来是李不器说动了你们,这个家伙还真是懂得利用一切的资源啊,有点意思。”
圣子说道:“废话少说,先杀了他们,再去弄死那个冥王转世的李不器,然后赶紧回去。
这里的鬼天气实在是太过闷热潮湿,总是感觉身上湿漉漉、滑腻腻的,烦死了!”
…………
深山的另一处林间,两道身影于黑夜中奔掠成残影,一前一后的进行着一场追逐大戏。
正是墨鸦和滕王本尊!
追逐之间,滕王突然问道:“道友可是墨鸦?”
“是我。”
见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滕王的心中竟是生出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身份都亮明了,完全就是不死不休了啊!
滕王是一位剑修,但其本质还是灵修,在地面上的速度一定是不及墨鸦的。
此时,他因为被玄潜夺了一把本命飞剑,识海遭受重创,已经是连元息江中泛轻舟,都无法施展了。
而且,他更是无法御剑飞天,远遁万里。
因为他在被墨鸦找到的第一时间,墨鸦就用那如跗骨之蛆的妖火,污浊了他仅剩的那柄深蓝飞剑。
现在别说是御剑飞行,就是御剑杀敌,都是有些力不从心。
若不是墨鸦不想与他单打独斗的拼命,一定是早已经追上他了。
这让滕王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位成名已久的邪修的可怕。
“墨道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至于此?”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我可是很敬业的。”
话音未落,墨鸦陡然化作一团炽烈的妖火,冲向了滕王。
这一招的速度,几乎可以媲美元息江中泛轻舟,滕王避无可避,只得是转身挺剑相迎!
一声剑啸之后,妖火化作无数的火星散落林间。
妖火炙烈,触之即燃!
一时间,数百棵参天古树便燃成了一片绚烂的火树银花!
夜雨刚停不久,山林中很是潮湿。
在火势的猛烈炙烤下,大量的水汽蒸发,渐渐的升起了一层雾气……
火焰与雾气之中,滕王飞退至数十丈外。
刚一站稳,他就发现自己落入了一座无比牢固的阵法之中!
紧接着,一道朴实无华的飞剑,便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
滕王毕竟是羽化境巅峰的大灵修。
身体坚韧程度虽然比不上同境界的武修,但也依然不可小觑。
只见他左手握住刺入胸口的剑柄,右手则是捏成玄奥指诀!
青山观的夺剑式,滕王自然也会。
夺剑式一出,只在一瞬间就止住了飞剑穿胸而过的势头!
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他喷出一口鲜血,目光凛冽的看向幽暗密林的某一个方向!
片刻后,李不器、姚玉朗、玄潜、以及无戒,先后从那个方向的密林之中走了出来。
至于张嘉许那个不着调的货为何没来,自然是因为他的境界太低,被李不器给撵走了。
其实张嘉许也乐得赶紧闪人,他的志向可是要做泰一书院的院长!
断断不能夭折在这凌烟泽畔。
这里虽然景色很美,但一定是比不过苦涯之上的风景。
滕王道:“昨夜,师侄还在我这凌烟泽写下了传世佳作,并赠我《滕王阁序》,助我青史留名。
今日,你我便要刀兵相向,实在是有些可笑啊!
师侄一定要杀我,是要还以颜色?或者说杀鸡儆猴?”
李不器嘿嘿一笑,说道:“师叔明鉴,自然是如此。”
滕王看了看围绕在四周的七个阵法盘,接着看向了姚玉朗,说道:“若是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梁霄的七星盘?他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姚玉朗,你虽然年纪小,但自从梁霄收你为亲传弟子,你就算是在修行界中扬名了,为何甘心为这李不器鞍前马后?
难道你不知道他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吗?”
听了这话,姚玉朗的眉毛皱了皱,嘴角也抽了抽,但还是清冷的说道:
“是七星盘没错,滕王殿下果然好见识。但血本却谈不上,我师父早就将这七星盘给了我。
至于你说的鞍前马后,更是子虚乌有,李不器是我师弟。”
姚玉朗当然不会对滕王说,他因为替梁霄去跟一个杀猪的家伙下棋,然后输得一塌糊涂的事情。
鞍前马后,牵马坠蹬,我姚玉朗虽然不服。
但输了就是输了,我可以做!
我师父可是一直教我,做人要讲诚信,一诺千金才是好书生。
滕王苦笑,“什么好见识,要是一般的阵法盘,可做不到完全遮蔽你们的气息。”
诚然,在一般的情况下,想要偷袭一位羽化境巅峰的大灵修,绝对是难如登天,因为他们的识觉之力太过敏锐。
但梁霄既然早就将七星盘给了姚玉朗,这事也就不那么难了。
“杀了。”
李不器简简单单的吐出了两个字。
他虽然不是反派,但也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
所以不会给滕王说更多遗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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