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者修行的真意,既是体会、感悟天地元息的运行规律。
同时不断以自身神魂的识觉之力交感天地元息,进而实现施展出变化万千,且威能强大的道法。
最后再以身合道,成就终极的大自由境。
在这种修行方式之下,久而久之,灵修者的肉身会逐渐“虚化”。
这种“虚化”在达到第七境羽化境之时,便能够将肉身短暂的融入天地元息之中。
在其他人看来,融入天地元息的羽化境强者,就如一叶扁舟,随风飘曳。
倏忽而来,转瞬即去。
自然就是瞬移。
这便是所谓的“元息江中泛轻舟”!
就在玄潜与滕王激战之时。
一位头戴黑纱斗笠,身穿黑色锦袍的人,悄然间来到了石街之上。
一只小白猴,安静的蹲在那人的肩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着,似乎是在审视着场间情况。
这一人一猴的身形,尽数被乌云投下的某片阴影遮蔽,气息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此人,正是在邪道修行界中名声极盛的“妖修”墨鸦。
所谓的妖修,并不是妖灵兽修道有成,幻化成了人形。
而是这墨鸦有着一手驱使妖灵兽,驯养妖仆的诡异本事。
他的另一重身份,则是流沙阁内最为顶尖刺客。
只是有传言说,他已经于二十多年前,就跟流沙阁闹翻,叛阁而出。
从那之后,他本人几乎就销声匿迹了。
所以他于此时,出现在此地的目的,就更值得人深思一二。
墨鸦和小白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兴致颇浓的看着两位青山观大剑修的剑斗。
青山观是以个“不擅交际”仙宗,几乎从不接待外客,所以这种场面对于一位修行者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而且玄潜和滕王两人出手之时招招狠辣,打得险象环生,绝对算得上是同门相残,非常的精彩……
与此同时。
凌烟泽对岸,山高林密之间,两道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这是一老一少两位书生打扮的人。
他们似乎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着:这世上并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至理名言。
老书生身形有些佝偻,穿着一袭洗得微微发白的青灰色儒袍,看着有些土气。
青年书生则是一身锦缎衣衫,行路之间昂首阔步,贵气十足,气宇轩昂。
他们行路的速度很慢,因为他们总是在不停的变化着方向。
青年书生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老书生身侧,看起来就像是怕老书生一个不留神摔倒一般。
可事实却是,青年书生在亦步亦趋的跟随着老书生的步伐,丝毫不敢有一丝的错漏。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他们置身于一处大阵之中。
周遭的树木、山石、溪水、甚至是某些虫鸣鸟叫,等等的所有事物,共同组成的一座无比庞大,且复杂的阵法!
走错一步,很可能便是神仙难救,万劫不复的下场!
某一刻,老书生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问清,你入书院也有大半年了,刚刚又跟着我全程走了来,可否看出了一些这阵法的门道?”
问清沉吟了片刻,有些惭愧的说道:“师祖,弟子愚钝,并没看出什么门道。”
孟弘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几分,说道:“这没什么愚钝不愚钝的,若是你说看出了什么,才是奇怪。
这个阵太复杂了,大阵套小阵,小阵又是更大阵法的阵基,如此循环往复。
看来滕王这些年还真是在这凌烟泽畔下了大功夫啊!”
问清并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孟弘的下文。
他知道,孟弘特意将他从天南叫了过来,一定是想要亲自传授他师父苏建元教不了的东西。
有些时候,隔代亲这种情感,真是很难说的清楚。
只见,孟弘一翻手,便有一个八边形的阵法盘,出现在手掌之中。
八边形阵法盘上密密麻麻的镌刻着某种铭文,似乎是某种早已失传的上古文字。
问清并不认识,但其中那种玄而又玄的意味,他却是已经感受到了。
孟弘拨转着阵法盘上的古文字,同时说道:“想要正面破除这个阵法确实很难。
但是,问清你要记住,大道三千……可能三万都不止,但任何一条走到极处,皆能通天。
越是复杂的东西,往往也越简单。”
问清左掌覆右掌,举至额前,深深的躬身行了一记弟子礼,起身后说道:“弟子不是很明白。”
“万变不离其宗。越是复杂的东西,错漏就越多。”
孟弘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传道授业解惑起来了。
若是此情此景让李不器,或者正在跟滕王拼命的玄潜看见,怕是会气得吐血。
而且以玄潜的性格,怕是会一剑直刺孟弘胸口!
这种猪队友不杀了,难道留着过年?
说话间,孟弘手中的八边阵法盘放射出了淡淡青光。
周遭的天地元息,随之缓缓的流动起来。
元息流,可以说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但此时,这方天地间的元息流,却呈现出了某种“乱中有序”。
孟弘的声音再次响起:“就拿天一道的三千道法来说。
可谓是纷繁复杂,眼花缭乱,威力也确实强大。
但真比起搏杀,死斗,或者说杀人的效率,却很难能胜得过青山观的剑道。
这便是因为青山观的那群又臭又硬的道士,整天就想着一件事,怎么才能让自己的飞剑威力更强。”
问清说道:“弟子受教了。”
“开了,走吧,我们去把我们的荡世古钟取回来。”说着,孟弘迈步而前。
下一瞬,他便仿佛穿越了时空般,直接来到了一处古朴典雅的禅室之中。
桌案上的一炉凝神香还在燃着,于香炉之上盘绕出袅袅多姿的烟气。
显然,这禅室的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问清的身影随之显现而出,脸上满是惊异的神色,当即问道:“这难道…就是元息江中泛轻舟?”
“不是,但差不多。”
孟弘打量了禅室一圈,继续说道:“我以师兄的这个天地盘,联通了这座大阵的很多错漏,进而打通了一条通道,我们便实现了一次泛轻舟。”
原来,那个八边形的阵法盘,是院长梁霄的本命法宝,天地盘!
随后,孟弘拿起桌案上的一个满是锈迹青铜小钟,看了看确认无误后,便收入了儒袍的广袖之中,表情这才显得有些放心。
见此情况,问清有些不解,说道:“师祖,我们难道不是来击杀滕王的吗?”
问清知道今夜会有大事发生,甚至身上还带着问家的某件强大法宝。
但孟弘带他来这座野山之前,却没说明来这里是所为何事。
结合前因来分析,这处野山一定是滕王隐修的道场。
在这里拦住滕王,让其不能对李不器出手,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
孟弘摇摇头,说道:“滕王修行的是最正统的青山观剑道。
而且他天赋不错,我虽然老了看淡了生死,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跟他对上。”
问清知道,孟弘离开泰一书院亲自来此,绝不可能只会为了取回荡世古钟。
那这个局的表象背后,肯定还有着某些隐藏的更深的东西。
荡世古钟?!
这绝对是问题关键。
为什么泰一书院会用荡世古钟换一株慜界之草?
陡然间想到这个事情,问清的心神便是一凛。
这在外人看来,可能是因为院长梁霄,宠惯他的小徒弟李不器。
愿意为了帮李不器救一个朋友,而献出宗门震山重宝。
但问清不是外人,他清楚的知道,李不器和梁霄的关系绝对算不上亲厚。
甚至是很是疏离,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荡世古钟的威能,绝对可以排入当今世上最强的法宝行列。
而孟弘此番来此,又不是为了对付滕王。
那便是为了用荡世古钟对付更为强大的人物!
会是谁?
难道是国师万玄辰?
万玄辰不是受了重伤,而回云梦泽养伤了吗?
不对,云梦泽中强者如云,灵丹仙药用之不竭,很可能已经痊愈了!
“师祖,万玄辰也来湖州了?”
孟弘看着问清,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能想到这些,确实不错。
不过,我也不想对上万玄辰。
万玄辰确实打不过那个人,但不能说明万玄辰不强,只能说明那个人太强。”
问清有些激动的说道:“那个人是刘仞的师父,这便是小师叔一定要救刘仞的原因?”
不得不说,问清的想法还是有些功利。
但也没什么错,因为救了刘仞,可以看做是卖了张屠夫一个人情。
孟弘说道:“李不器为什么一定要救刘仞我不知道。但用荡世古钟换慜界之草,是你我师兄的安排,”
闻此言,问清更是吃惊。
这么说想要卖人情,或则讨好张屠夫的人,是梁霄?
但梁霄会讨好别人吗?
他需要吗?
孟弘显然是知道问清在想些什么,便说道:“这就是你跟张嘉许的最大不同。
你们俩虽然都出自天南世家,但张嘉许自幼就上了山修行,所以他的思维很直接。
你则是被你大伯问成计,给教的太过复杂了些。
走吧,你马上就会明白,为什么荡世古钟会离开泰一山的。”
言罢,孟弘拨弄了一下天地盘,身形便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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