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诧地望着关涛和孙发田两人,急切地想知道问题的真相。
孙发田知道周成林的意思,于是道:“今天上午,我接到市局林春江副局长的电话,说他们接到群众举报,有伙诈骗团伙正在我们河阳从事犯罪活动,到了市局之后我们才知道,这位照片上的‘乔大公子’正是这伙诈骗团伙的骨干分子,而且据市刑警大队掌握的情况看,在河阳,不少领导干部都涉及到本案中,其中……其中我县的涉案人员有朱琳,有汪思继,有闫丙章,而且据我所知,连……连华中崇文副书记也涉及到了本案中,所以,我们从市刑警队出来后不敢怠慢,立马给你发了短信,准备向你汇报这件事。”
“市局怎么说?”
“市局指示我们,回河阳后立马向县委县政府汇报,成立专案组,全力配合市局进行调查。”
周成林点了下头,道:“严格按照市局指示办。”
说到这里,周成林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被市委安排到省委党校参加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了,虽然市委还没有明确免去他的职务,但已经明确规定,在他赴省委党校参加培训学习这段时间,河阳县县委县政府工作全部有刘世昌一个人负责,也就是说他现在虽然还挂着河阳县代理县长的名头,但实际上手中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对于一个干部来说,手中没有任何权利也就什么都不是,和平头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既然是平头老百姓,就不应该再过问这个案子。
但是,此案案情重大,涉及面广,他又不能置之不理,不闻不问,因此,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刘书记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在河阳,谁都知道华中崇是刘世昌一把手提拔起来的,是刘世昌的嫡系和铁杆,而且刘中崇辞去县长之位之后,刘世昌一度向市委推荐了华中崇,希望华中崇能和他搭班子,鉴于如此,从市局出来之后,关涛和孙发田才在第一时间向周成林做了汇报,而没有向刘世昌汇报。
当然了,关于市纪委派调查组进驻河阳对周成林秘密展开调查的事,他们也不是没耳闻,但是,在刘世昌和周成林两个人之间,他们更相信周成林,坚信周成林是清白的,那些检举,那些传闻都是无中生有,都是刻意陷害。
这也是他们向周成林汇报而不向刘世昌汇报的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听周成林问及此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了好长时间,关涛才开口道:“我们还没向刘书记汇报。”
“出了这么大事,怎么能不向刘书记汇报呢?你们应该马上赶回河阳去,立即向刘书记汇报,在县委的领导下,成立专案组,调查此案。”
“华书记是刘书记一把手提拔起来的,而且刘书记一直希望华书记能成为他的接班人,我担心……”关涛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些也是周成林所担心的,在河阳,华中崇和刘世昌的关系人人皆知。
但是,如果不把案情向刘世昌汇报,一旦出了问题,关涛和孙发田都会落下目无县委目无组织的罪名,届时,他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出于对关涛和孙发田两人前程考虑,必须向刘世昌汇报。
但是,向刘世昌汇报后,刘世昌要是包庇华中崇,干预办案,或者给华中崇通气又怎么办呢?
既然不能向刘世昌汇报,那只有向市政法委书记罗一博同志汇报了。
思之又思,想之又想,周成林冲关涛和孙发田两人道:“要不,你们立马去市政法委,向罗书记汇报,看罗书记怎么说。”
关涛点点头,道:“请周县长放心,我们现在就去市政法委,向罗书记汇报,征求罗书记的意见,也请你放心,我们回河阳后一定会周密部署,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把所有犯罪分子都绳之以法。”
把周成林送到车站后,关涛和孙发田立马重新赶到市委大院,乘电梯来到位于办公大楼二楼的市政法委,找到市政法委书记罗一博,把情况向罗一博做了汇报。
汇报完案情后,关涛忧心忡忡道:“罗书记,鉴于华中崇和刘书记的特殊关系和案情的复杂性,请你给我们一个指示,我们回去后是向刘书记汇报呢还是不汇报?”
关于诈骗案的详细情况,林春江已经向罗一博做过汇报,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罗一博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当他听完关涛的汇完,得知华中崇和刘世昌关系特殊,而且是那种唇亡齿寒,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后,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作为老公安,作为政法系统的领舵人,他不能不预见到案情让刘世昌知道后可能发生的后果。
罗一博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从来没离开过公安系统,在出任市政法委书记之前是榆阳市公安局局长,而且是从基层片警一步步做到市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上来的,多年和罪犯打交道的经历让他养成了遇事沉着冷静,善于思考,思维缜密的秉性。
经过一番沉思,罗一博终于做出决定,临时不把案情向刘世昌通报,做出决定后,他冲关涛和孙发田两人道:“鉴于案情的复杂性,鉴于华中崇和世昌同志的特殊关系,你们回到河阳后可以先不向世昌同志汇报,也不要同任何人打招呼,一定要严守秘密,本着司法独立,自主办案的原则,调集精兵强将,成立专案组,秘密展开调查,等把所有谜团都揭开,把所有犯罪分子都绳之以法送进监狱之后,再向世昌同志汇报。”
关涛依然心里没底,他忧心忡忡地问道:“我们背着刘书记调查案子万一被刘书记知道了怎么办?”
“到时候就把问题往我身上推,说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你们这么做的,他要是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我,或者去王书记那告我的黑状。”
关涛这才把悬着的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站起来表态道:“请罗书记放心,我们现在就回河阳调集精兵强将,全力配合市局,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把所有犯罪分子都绳之以法,让所有犯罪分子都接受法律审判和制裁。”
罗一博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有你们这份决心,我就放心了,不过,光有决心还是不够的,还要注意方法方式和侦破手段,同时还注意保守秘密,一定不能把秘密泄露出去,别忘了,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罪犯,而是一群高智商的犯罪分子,甚至说,他们比狐狸还要狡猾,比豺狼还要阴狠,我们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觉察我们的意图躲藏起来,鱼儿一旦脱钩,再想让它们上钩就难了。”
关涛和孙发田再次站起来表态道:“罗书记,狐狸再狡猾,终究逃脱不了猎人的眼睛,有您和市委在背后为我们顶着,不把这伙害群之马抓住,我们就自己摘下头顶的帽子,辞去公安局局长的职务。”
望着两位心腹爱将,罗一博笑了,笑毕,道:“到时候,就是你们不辞职,我也会拿你们是问,摘下你们头顶的帽子,免去你们局长的职务,另选贤能。好了,其他的话就不多说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们马上赶回河阳调集精兵强将成立专案组,全面配合市局展开调查工作,力争在最短时间侦破此案,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省得再有人落入他们的骗局。”
关涛和孙发田异口同声道:“是,我们现在就赶回河阳。”说完,起身向罗一博敬了一个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罗一博也起身站了起来,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外,在门口又交代了两人一番,才让两人离开。
送走关涛和孙发田后,罗一博并没有回到办公室,而是乘电梯来到了王庆民的办公室。
罗一博走进王庆民办公室的时候,王庆民正准备出去,打算叫上市委秘书长刘杰,和刘杰一起去部分市直部门调度。见罗一博从外边走进之后,他又坐回到大班桌后面,指了指罗一博身后的沙发,示意罗一博坐下。
罗一博也没客气,顺着王庆民手指的方向,坐在了沙发上。
见罗一博坐下,王庆民从桌上拿起软包中华烟,抽出两支,一直扔给罗一博,一支叼在自己嘴上,顺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打着火,点着烟,然后把打火机扔给了罗一博。
罗一博接过王庆民扔过来的打火机,打着火,把烟点上,抽了一口,道:“王书记,今天,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向你汇报,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本来准备和刘杰一起去市直部门调研的,既然你说有事,我就留下来听你反映,说,什么事?”
“上午的时候,宋玉致和林春江来到我办公室,向我汇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说市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有伙诈骗团伙正在我们榆阳市从事诈骗活动,诈骗团伙的头头胆大包天,竟然冒称乔柏年部长的公子,化名乔小艺在我们榆阳市招摇撞骗,据说,有不少干部中了他们的招,入了他们的圈套,成为他们的口中餐,杯中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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