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只可惜咱们再也回不去了!”阿炎哽咽道,“陛下,如果有一日,阿炎不在了,请陛下一定要相信,阿炎无论在哪,无论身处何位,陛下和南晋永远在阿炎心中。”
“阿炎,朕相信你,我的好兄弟!”他坚定地朝阿炎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握着他的手,二人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陛下躺下休息了,阿炎跪在寝殿门口含泪向陛下磕了一个头。他昨日下定决心,他会制造一场意外让南晋以为自己身亡,从此人世间再无拓跋炎。他以李岩的身份重新回到世人面前,回到阔别了二十多年的故国。
他原本以为,他夫人舍不下南晋,却没想到崔懿湘竟然说她既已嫁人,夫君去哪儿,哪怕天涯海角,她随之。
两日后,拓跋炎将军携家眷出游,返程的路上发生事故,马车坠入悬崖,一家人尸骨无存。陛下闻之,甚为悲伤,追封拓跋炎为南晋一品威武将军。
半个月后,边塞峥州城
刚刚抵达此地的苏轻轻顾不上舟车劳顿,亲自登上城楼朝下看了看虎视眈眈盘踞在城下的南燕大军。南燕士兵身着玄色战袍威武地站在城下,队列整齐的排开,不禁让人想起了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苏轻轻肚子里也是一股子气,她没想到慕容琦竟然说话不算话,当年阴阴与她击掌为誓,信誓旦旦地保证在他执政期间绝不向南晋和西夏发动任何战争。虽然现在父皇还在位,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南燕的大权尽数落在了太子的头上。
她等不了了,她要即刻前往南燕军营,会一会这位食言的南燕太子。
南燕军营
慕容琦正伏在案上研究作战策略,士兵来报,南晋使臣求见。哼,他心大喜,一定是长孙琏畏惧于他才会派使臣前来割地赔款。他直直地坐起身,整了整蓝色战袍,等待着使臣前来,他还在心里默默想着,要多少地,多少金银珠宝。
等他看清使臣相貌的时候,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惶恐地站了起来,走向使臣恭恭敬敬地抱拳道:“皇......皇姐,您怎么来了?臣弟有失远迎,请皇姐见谅!”
“太子殿下,我现在的身份并非南燕长公主,而是南晋的议和使臣!”苏轻轻郑重其事地道,她用具有杀伤力的眼神凝视着他。他浑身打颤,他清楚地记着,当日曾亲口答允皇姐,在他执政期间,绝不向南晋西夏发起战争。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同时他不由得佩服长孙琏,让皇姐出使南燕,这一步棋走得好!他示意左右都退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失信于人。
“怎么?殿下也觉得丢脸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苏轻轻看见他屏退左右,嘴角微微勾起,“殿下,人无信不立,您当初说过的话,怎么能作废呢?臣请殿下三思,早日退兵,不要再与南晋为敌。”
“皇姐是以哪种身份要我退兵?是南燕长公主,还是南晋使臣?”他问。
“自然是南晋使臣!”苏轻轻脱口而出,慕容琦却笑了笑,她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狐疑道,“殿下笑什么?”
“使臣大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要我南燕退兵,简直是异想天开!”他疾言厉色地说道,苏轻轻恍惚间在他脸上似乎看到了慕容离的丑陋嘴脸,他们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太子殿下,您好糊涂。”她笑着摇摇头,“臣让您退兵不是为了南晋,南晋国富兵强,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粮草物资充沛,根本不惧一战,且有必胜的把握!而你们南燕则不同,北有羌胡虎视眈眈。呼耶尔城一战,羌胡与南燕的关系已经势如水火。殿下想想,您把南燕的半数兵力都调来来峥州城进攻南晋,禹州兵力因此空虚,那急于求成的羌胡大王会不会趁此攻打南燕?”
听着听着,慕容琦的额头瞬间布满一层汗珠,确实有她说的那种可能。该死的是,自己居然给忽略掉了。一切都怪那个慕容离惹了羌胡大王,才会给南燕留下这么大的祸患!想到此处,慕容琦恨不得找到那个流放犯,将他挫骨扬灰。
“还有......”苏轻轻接着道,“殿下,您还记得慕容离是如何错失太子之位的?倘若你与南晋拼死一战,先不论输赢,势必会折损半数兵力。倘若你真的战败,您在朝中的威望必定要大大减弱。殿下比臣更清楚,南燕可不缺皇子啊!”
她最后一句话像一柄刚刺直直插入他的胸膛!皇姐说的不错,父皇正值鼎盛时期,将来皇子皇孙会越来越多,希儿转眼成人,倘若他真的战败,太子之位可能不保,他思考了片刻,便对左右说:“你们先带南晋使臣下去休息,不可怠慢!”
“臣告退,请太子殿下斟酌利弊,三思而后行!天下百姓好不容易才有几年安生日子,请不要让他们受战火纷扰,妻离子散。”苏轻轻说完便退下了。
慕容琦躺在床榻上夜不能寐,他握着父皇给他的虎符,关于到底退不退兵还没下定论。半夜。士兵慌忙闯入他的营帐,急忙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妙,据安插在羌胡的眼线来报,羌胡大王近日频繁调动军马似要对南燕用兵!”
“什么?”慕容琦从床榻上跳起来,惊愕地指着报信的士兵。皇姐真的说对了,羌胡王准备攻打禹州,这可怎么办?就算他现在退兵,赶回禹州那也要一个月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对了,皇姐不是就在军营里吗?不妨问问她有何退兵之策?
现在是半夜,为表诚意,他足足在苏轻轻营帐外站到天阴,苏轻轻起床之后才知道羌胡大王的事情。
“殿下,我可是南晋使臣,怎么能给南燕出谋划策呢?”她将慕容琦迎进了营帐内,“没想到真是被我言中了,羌胡王的速度比我预期的还快,这么多年,他那急性子竟然还没改!”
“皇姐,看在父皇和故去母后的面子上,帮帮臣弟,帮帮南燕吧!”慕容琦焦急地握着她的手,他就快要急哭了。提到母后,苏轻轻心下便很难受,当年若不是她为了扳倒慕容离,母后也不会死。
“琦儿,我现在以南燕长公主的身份告诉你,退兵之计,皇姐倒是有一策,但我要你保证三日内必须班师回朝,然后继续履行当年的承诺,你可能做到?”苏轻轻道。
“我答应退兵,我慕容琦向皇姐承诺,在我执政期间,再也不对南晋西夏用兵!请皇姐原谅我年少轻狂,再相信我一次。”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苏轻轻伏在案边,拿起朱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八个大字。然后吩咐人将这个纸条给羌胡王送去。慕容离这才恍然大悟,他对南晋用兵,羌胡虎视眈眈。若羌胡对南燕用兵,同理野心庞大的李念歌一定会杀他个措手不及,羌胡大王一向谨小慎微,他必不会因小失大的。
就这样,慕容琦的十万大军离开了南晋。苏轻轻终于凭借自己的才能化解了战役,让峥州城的百姓免遭涂炭,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议和使臣。
慕容琦退兵的消息传到了长孙琏耳中,他欣喜若狂,轻轻果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有感而发,提笔写下“女中楷模”四个大字,装裱了起来,命人暂时挂在了乾安宫正殿的墙壁上,日后若是能再见到轻轻,一定亲手交给她。
离开峥州城后,苏轻轻马不停蹄地往潭水县赶,路上她多次拿出李念歌的那根黑底镶金锦带,她没有一刻不在思念念歌。
念歌,她心想,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毕生夙愿,这样的我,你可喜欢?等我接任了县令之后,闲暇之余,我就去帝都看你,我要去完成我的另一个未完成的夙愿,去追寻我的爱情,念歌,等着我。
西夏帝都夏州
自从踏入西夏国土的那一刹那,阿炎的心澎湃异常。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别了母亲启程前往南晋,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他当年还是个刚刚懂事的小孩,而今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深情地看了看一旁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还好有她们陪伴在他身边。
邱墨按大王吩咐在帝都大街小巷大肆宣扬四王子荣归故里,这使得百姓们一片哗然。
邱墨带着阿炎进入了华裳宫,华裳宫内非常安静,大王也不似往常那般趴在案上批阅着永远批阅不完的奏折。忽然李念歌从内室走了进来,他身着褐色长衫,梳着南晋男子的发髻,绑着灰色发带,额下茂密的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
邱墨和阿炎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阿炎见到了阔别了二十年的王兄,心里五味杂陈,邱墨不是说大王病入膏肓了吗?现在看大王的气色虽算不得上佳,但也不像重病缠身。
“四弟!”李念歌轻唤了一声,走上前去抱住了阿炎,“四弟,这二十年苦了你了,西夏欠你的,此刻,就让王兄来偿还吧!”说罢,李念歌松开阿炎,决绝地走向案边,拿起西夏那块独一无二的三角形印章盖在了一份圣旨之上。
然后他将那封诏书递给邱墨,对他道:“邱墨,十日后,你便昭告天下,西夏大王李念歌病重不冶而亡,临终前,将王位传于先王第四子李岩!”
“大王!”邱墨听到这番话后,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拽着李念歌的衣角,哭诉道,“大王,请大王三思,大王正值鼎盛时期怎么能退位呢?再说,西夏臣民也需要大王啊!”。
阿炎也跪了下去请王兄三思,他脑子里快成浆糊了,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过刚刚回到母国,王兄怎么就把王位传给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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