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在外面溜达一圈, 他第一次来宋家, 并不是太熟悉。好在生了一张讨喜的嘴,何况就跟宋家的下人套上了近乎, 得知宋笙弦被宋意帆叫到了主院那边,他这才回去给裴羽回话。
“去了主院了?她那个爹不会为难她吧?”裴羽皱眉说道, “还不如来这边照顾我。”
长乐看自家公子坦坦荡荡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要人一刻不离的来照顾了呢。他说道:“咱们现在住在外院,宋姑娘是闺阁女子, 也不好时时刻刻都过来的。”
“那怎么行?她不来我疼起来了怎么办?”
“少爷,奴才都佩服您, 说得跟真的似的。得了,御医还给您开了个药方子呢, 好歹装装样子喝几口药罢。奴才这就去借个小灶给您熬药。”长乐提着药材走出门去, 留下裴羽伸长着脖子眼巴巴地瞧着门口发愣。这宋笙弦真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居然忍心让他一个病人独自在这客房里望断天涯。
那背上的伤虽然不严重,但真动起来还是有些痛的。他龇牙咧嘴地翻了个身, 宋笙弦正好从主院那边过来, 见他脸都皱成一团了,心里的愧疚之情又涌了出来, 蹬蹬几步跑到裴羽面前,道:“你慢些着, 动作别太急了, 仔细压到伤口。”
裴羽一听着娇柔的声音, 疼痛顿时去了大半,声音提高了半度,浑然忘记了自己才说她是忘恩负义,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惊喜道:“宋笙弦,你回来了?怎么样,你爹没为难你罢?”
“没有,只是叫我过去问几句话而已。还有就是,你住在外院,让我平日里注意些,免得人家传闲话。”宋意帆如今信不过赵燕云母女俩,对宋笙弦逐渐生起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意思来,对她说话也温和许多了。比起从前来说,简直换了个人似的。宋笙弦知道其中的原因,并不觉得动容,只是冷漠地听他说话。
裴羽抚了抚额头,道:“宋笙弦,你坐近些,我头晕得紧,有些看不清楚你了。”
宋笙弦觉得裴羽怎么受了伤跟个孩子似的,有些任性的模样。她偏不坐过去道:“你听我说话就行了,我坐那么近做什么?对了,你的小厮去哪里了?”
“去给我熬药去了。你坐着,我们好好说会儿话。”裴羽一心想拖着她,让她多留一会儿。
“你呀,你不舒服就好好歇下,睡一会儿。我晚些再来看你。”宋笙弦道。
宋笙弦回了自己的院子,才没坐下一会儿,那长乐就苦哈哈的过来了,道:“宋姑娘,你过去瞧瞧我家少爷罢。奴才把药熬好了,端过去,少爷说太苦了,不肯喝。奴才没法子了,求姑娘帮忙过去劝劝少爷,你的话他多少还是肯听的。”
绯月看了一眼长乐,凑在宋笙弦耳边道:“小姐,你别听他的。我看他是故意的,一个奴才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来求你帮忙,就是想躲懒罢了。”
宋笙弦一听也是,毕竟裴羽不是小孩子了,喝几口苦药也不在话下。便对长乐说道:“你好生劝劝他,裴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这手头还有些事没做完,就先不过去了。”
长乐脸色一僵,暗自瞪了一眼绯月,知道多半是她多嘴坏了事。本来看见宋姑娘都快松动了,忽然又改了主意。这样回去,少爷非拔了他的皮。他出去转了一圈,并不回裴羽那里,见时间差不多了又返回宋笙弦处。这次他一见到宋笙弦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道:“宋姑娘,求求你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家少爷罢。他不肯吃药,那毒浸入四肢百骸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毕竟也是为了你才这样,难道宋姑娘要眼睁睁地看着少爷死吗?”他甚至还吸了吸鼻子,表演得相当投入。很好,连他自己都快相信少爷快死了。
宋笙弦见他这般,哪里还忍得住,站起来道:“我跟着你过去一趟罢,绯月你跟我一起。”
裴羽听到脚步声,立刻摆出十分痛苦的模样,嘴里“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宋笙弦在前,见床头放着一碗乌黑药汤,热气都快消散完了。她对裴羽道:“长乐说你不肯喝药。裴羽,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吗?这么任性,那是你自己的身子,不是别人的身子!你就这么不在乎地拿来糟践?”
她以为裴羽会反驳,没想到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道:“药太苦了,我喝不下。”
宋笙弦竟然心软了。她想起自己幼年时,喝过许多乌黑苦涩的药汁,每每端了过来她只能一饮而尽,没有人问过她苦不苦。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床前手持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裴羽喝了。裴羽还不满足,喝一口就皱眉头,道苦了。宋笙弦便认命般地抓起一颗蜜饯喂到他嘴里。等她走到回家的路上,她才反应过来,这裴羽又不是伤了手,如何就要她喂了!怪哉!
宋笙弦走后,长乐冲着自家少爷竖了个大拇指,道:“少爷,高!实在是高!等我回了府,也要让白梅喂我吃东西。”
“那是,你家少爷一出手,你就知有没有!对了长乐,你真喜欢那丫鬟白梅?”
一提到白梅,长乐难得地有些羞涩,道:“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她老实单纯,又对我好,我怎么能不喜欢她?”
裴羽来了兴趣,道:“你就看人家单纯老实,这么没名没分的就拉着人家夜半私会!就没想过娶人家?”
提到这个,长乐表情认真起来,道:“我会娶她的,只是少爷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还有几个兄弟未成年,巴巴地等着我贴补家用。再过两年,至多两年等我大弟和二弟有法子赚钱了,我就娶她。我不想她现在就跟着我受苦,少爷,这些事你是不会懂的。”
“我懂,我怎么不懂?不过我就是好奇,那吃嘴儿就真的那么好?我那日看你吃得津津有味,倒有些好奇了。”裴羽说道。
长乐一听,这自家少爷一看就是没经验啊!都说他爱跟着长溪侯府的公子去风月场所,没想到连个初吻都没献出去,白白地担了风流的名头,可惜了。一时间看向裴羽的眼神便有些同情了,长乐说道:“自然是美味。亲心悦之人,那可不是单纯地吃嘴那么简单,要的是心灵相通、灵魂交融。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就好像你走到一条路上,两边的花朵次第开放,你越走便会越欣喜。少爷,我说这么多你试试就知道了,保证让你食髓知味。吃过一回还想第二回!”
裴羽道:“试试?你家少爷还用你来教不成,那花楼的女子那个的嘴儿我没品尝过,我只是见你亲得津津有味,有些不明白而已。叫我看来,就是两片唇瓣,有甚好吃的?”
长乐嘿嘿一笑,心想我的少爷诶,你就可劲装吧!
第二日长乐又去请宋笙弦。其实他不说,宋笙弦也打算过去瞧瞧。宋意帆让她多注意,她每次去都带着绯月,加上长乐也在,也不算逾礼。长乐这次来,脸都赤白了,道:“我家少爷他晕过去了,眼下这药我喂不进去。只好来请教宋姑娘了。”
“晕过去了?可请了御医过来看看?”
长乐连忙道:“御医说过,药效发作偶尔昏迷是正常的,只是这药喝不下去就棘手了。”
宋笙弦往裴羽那边赶去,见他昏迷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宋笙弦道:“这可如何是好?”
长乐小心翼翼道:“若不然,找个人用嘴将药渡进去?”
宋笙弦觉得是个办法,敲定了就这么办。那头裴羽的昏迷根本就是装的,听见宋笙弦同意了这个办法,心里美滋滋地。昨天宋笙弦亲自喂她吃药吃蜜饯,裴羽尝到了甜头。今天又想出个招来,他微张着唇,等着美人送上清甜的吻。
来了,来了。他听到脚步声,心跳不可抑制地胡乱跳动。果然,一双柔软的唇覆了上来,药汁顺着喉咙下去。裴羽联想到长乐给他写的吃嘴儿的方式,他欲用舌头去挑逗宋笙弦,宋笙弦却躲避着不肯接受。
裴羽闭着眼睛急切地寻找对方的唇齿,忽而听到长乐的声音,道:“少爷,宋姑娘已经走了。你可别想占奴才的便宜啊。”
原来给他以口渡药的竟然是长乐!最可怕的是,他还差点和他,呸呸呸!难怪方才感觉一股子蒜味,这狗奴才是不是要气死他才罢休!
裴羽气得脸色通红,从长乐手里一把抢过药碗,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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